“我們說……”
繆老二和趙勝同樣被秦國公這三個字給嚇尿了。
這雙傳說中殺了上萬人的手正揪著他們倆的後脖頸,如此壓力,簡直令人頭皮發麻。
“是洛陽縣令的公子卞凡和洛陽縣尉的公子陳渠,我們也是被逼的啊……”
“國公爺,這是他們與我等交流的書信,我一直隨身帶著……”
兩人果斷如實交代交代,甚至交出了關鍵證據,縱使他們對大唐上層貴族的圈子沒有任何了解,但卻也很清楚,區區洛陽縣令和洛陽縣尉的公子,根本不可能比得上李言這個正兒八經的國公。
“洛陽縣令和縣尉?”
李言聽完二人的交代後瞬間了然。
縣令縣尉做為洛陽的二把手和三把手,這兩個人要是攪合到一塊去,都能把刺史給架空了。
並且有縣尉公子在背後支持,這群兼職匪徒手中的百把製式長刀就有了解釋。
縣尉本就是主管治安,對於縣尉來說,弄到一百把製式長刀根本不是什麽大問題,完全可以用報廢為借口將之挪用。
“這洛陽縣令和縣尉八成也參與其中,不然想要壓下如此規模的山匪劫掠,可沒那麽容易。”
李言已然理清楚了事情脈絡。
事情大概就是兩名二世祖收攏了流民,給他們安排了幾片荒田外加荒山,強行讓這群農戶變成了黑戶。
一旦這些農戶敢撂挑子,他們就會用黑戶、開墾私田等罪名威脅。
這些罪名一旦坐實,少說也是個流放的結局。
因此,這群原本的農戶不得不成為了山匪,成為了旁人的謀財工具。
想明白這些後,李言頓時又對處理這些“兼職山匪”頭疼起來了。
思來想去,李言也沒什麽太好的處理辦法,只能選擇讓這群“兼職山匪”先回山寨。
“告訴我你們山寨的具體位置,然後立即返回山寨,待吾回歸長安,向陛下說明,再對爾等另行安排,相信以當近陛下的聖明,絕不會為難爾等。”
“當然,若是你們要跑,我也不攔著,解釋被其它州縣的官府抓住當作黑戶處置,你們便自求多福吧。”
面對這群被迫成為“兼職山匪”的農戶,李言也不可能像打仗時一樣全部殺乾淨。
人家確實罪不至死,況且按照如今的情況來看,只要讓程咬金把消息如實呈報給李世民,李世民八成會為了彰顯自己的大度,整一道赦免聖旨,並且還會貼心的安排戶部去進行統籌安排。
而李世民的治下出現如此惡劣之時,他也必然會大動肝火,這些怒氣自然會撒到洛陽縣令和洛陽縣尉的身上。
若是李世民做事再嚴謹一些,估計還會排除些欽差什麽的前往各地調查,防止再出現類似事件。
“是。”
李言松開了繆老二和趙勝二人,現在在場的所有“兼職山匪”全都蔫了,但也沒人敢跑路,只能按照李言的命令辦事。
就這樣,這將近兩千人情緒低落的踏上了回山之路,落寞的等待著朝廷的裁決。
處理完此地之事後,李言原路返回,騎上了自己的戰馬回到了車隊之中。
“賢侄,情況如何?”
程咬金趕忙詢問,生怕出現意外情況。
“那些山匪乃近些年的流民,被洛陽縣令、縣尉的兩個兒子脅迫……”
“現在他們已經返回寨中,待我等回到長安,還勞煩程伯伯向陛下稟報,當給他們留一條生路。”
李言給程咬金說明了情況,囑咐了程咬金回到長安後向皇帝稟報,至於說李言自己,顯然是不像看到李世民那張臉的。
“洛陽縣令、縣尉……”
程咬金的眼神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顯然是對此事極度憤怒。
他從未想過時間竟然有人做官能做到如此無恥的境地,竟然養匪!而且還逼著流民成為山匪!
“賢侄,你準備如何?是快馬加鞭前往長安,還是返回洛陽?”
程咬金壓住了心頭怒氣,詢問李言的意見。
程咬金自己肯定是想要快馬加鞭回長安匯報的,反正長安距離洛陽也就七百多裡地,之前是因為隨商隊出行,輜重貨物太多,才用了七天。
若是快馬加鞭返回長安稟報,一天的時間便足矣。
“當然是去洛陽抓人,不然若是跑了怎麽辦。”
李言說的非常理所當然,要知道洛陽的那兩個“睿智”可是可是把注意打到了自己的兩個賜婚對象身上!
這怎能容忍?
就這兩個某蟲上腦的廢物,李言肯定得親自跑一趟,將兩人帶回長安!
一分鍾安穩都不想留給這倆貨!
“這……行吧。”
程咬金點了點頭,他根本沒把洛陽縣令和縣尉放在心上。
以李言的武力,別說是縣衙的那點兵力了,就算是整個洛陽的守城兵力加在一起,哪都不夠李言一個人打的。
況且若是李言親自把要犯捉拿歸案,帶回長安,這就又是大功一件。
如此功勞,在有能力的情況下,沒必要拱手相讓。
程咬金不知不覺的已經學會的從李言的角度思考問題。
區區一個洛陽縣衙?區區幾百個府兵衙役?
李言一個打他們一群豈不是有手就行!
程咬金的思想出現了“言化”趨勢,並且自己絲毫沒有發覺。
就這樣,一行車隊扭頭返回,加速返回了洛陽。
此地距離洛陽不過百裡,來時花了大半日,但返程的時候隻用了兩個時辰。
李言的車隊愣是在天黑之前回到了洛陽。
“程伯伯,你先帶著車隊去王家避一避,我直接去拿人。”
李言給程咬金說了一聲後,便徑自往縣衙的方向出發了。
在李言的眼中,那些個府兵、衙役確實不是問題。
況且,李言可是大唐正兒八經的國公!
等李言到了縣衙,那幫衙役、府兵,只怕是根本不敢動手,只能原地不動看著李言拿下這洛陽的二把手和三把手。
到了洛陽縣衙門前,李言亮明身份後,根本無人敢攔,並且第一時間就去通報了縣令。
此刻的洛陽縣令卞拓尚且不知東窗事發,他屁顛屁顛就跑來迎接了李言。
當李言掏出相關證據,拍在縣衙的桌子上時,縣令卞拓還處於懵圈狀態,毫無防備的就被李言擒下。
最後縣衙的主簿還極有眼力見的派人拿出了繩子,將這卞拓綁的嚴嚴實實。
在被綁成了粽子之後,卞拓的思緒這才重新運轉。
只見卞拓高呼了一句“逆子誤我”過後便暈倒在地。
當然,李言能察覺到,這貨完全就是裝出來的,呼吸如此急促,根本不像暈倒的樣子。
這分明是拋棄了自己的兒子,企圖甩鍋保命的手段罷了。
至此,縣衙的衙役也搞清楚了情況,直接聽從李言的命令,前去洛陽最大的青樓“明月樓”抓住了卞拓之子卞凡,接著再度領著李言前往了縣尉陳鴿的府中,一舉抓獲陳鴿、陳渠父子。
兩個老狐狸的反應出奇的一隻,都是痛罵了一聲“逆子”過後便原地裝暈,企圖甩鍋保命。
而卞凡、陳渠二人相比於這倆老狐狸就顯得年輕多了,一副從小被慣壞、沒有任何智商可言的二世祖模樣。
他們根本沒有任何甩鍋或者狡辯的意思,反倒是對著李言破口大罵。
“呸,你李言憑什麽被封國公?憑什麽取走我洛陽第一第二美人?呵呵,滅兩國?就你?我看你怕不是皇帝老二的私生子,功績全是假的吧!”
“那些賤民竟然背叛我等!哈哈,想必又是被你那些狗屁名頭給嚇到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
卞凡、陳渠二人好似瘋狂狀,這說出來的話根本不像個正常人。
若這一段是小說劇情,想必肯定會有人說這是降智光環,但是要知道,這世界大了,什麽奇葩都會存在。
某些在平常人認知中看似極其弱智的行為,在特定人群的身上便極其正常。
尤其是在卞凡、陳渠這種不上不下的二世祖身上。
他們平日裡自視甚高,卻又總會被那些頂尖門閥的子弟給打擊。
久而久之,自身的認知便出現了偏差。
尤其是這兩年,他們掌控流民四處劫掠,更是有了一眾掌控世事沉浮的錯覺。
在認知偏差,且長久的精神刺激下,這兩人基本算是半個精神病,行事怪異也就顯得非常正常了。
只可惜,李言可不願意聽這兩人廢話,賞了他們一人一個手刀,全部打暈。
直到事情全部處理完成,洛陽的一把手,即洛陽刺史這才初現在了李言的面前。
“多謝秦國公為洛陽除害!”
洛陽刺史看著眼前的一切,簡直就是一把辛酸淚。
他上任洛陽刺史的這兩年裡,可謂是苦水難倒,他在上任的第一天就被徹底架空,整個洛陽的大小事務,他幾乎沒有能插得上手的。
並且他也隱約猜到了活躍在洛陽之外的那支匪徒是縣令、縣尉兩人的手筆,但苦於沒有證據,他也沒辦法想朝廷舉報。
他甚至覺得自己一旦敢有舉報之心,只怕是第二日就要“因公殉職”
可以說,洛陽刺史在這兩年裡是一點存在感都沒有。
“收拾好洛陽,我和盧國公回長安後會如實向陛下匯報。”
李言看了洛陽刺史一眼,對他也沒什麽好說的。
這洛陽縣令和洛陽縣尉能如此囂張,自然和刺史的能力欠缺有很大的關系。
此次洛陽事發,只怕不止是卞、陳兩家要遭殃,估計這位刺史也會被李世民治一個玩忽職守之罪。
“是,是……”
洛陽刺史無奈苦笑,他如何不知道情況,但他也沒轍啊,這卞拓、陳鴿兩人平時隻架空他一個,做事極有分寸,從不把事情惹到諸如王氏、崔氏這樣的大族身上。
他一個外地遷來的刺史,有能有什麽辦法呢。
搖了搖頭,洛陽刺史已經做好的被罰的準備,心中帶著一分焦慮、兩分哀傷、三分無奈、四分決絕,跑去處理洛陽的爛攤子了。
現在李言只是抓走了卞拓、卞凡、陳鴿、陳渠四個主犯,卞、陳兩家的其他人李言可都沒動。
是否株連,這是李世民考慮的事,用不著李言操心。
話雖然如此,但洛陽刺史可不敢大意,萬一李世民決定株連,然後自己再處理不當讓兩家人溜走,那可就要出大問題了。
因此,這一夜大半個洛陽都不得安生。
這一切的亂象暫時和李言無關,李言去了王家,和程咬金會合,在王家休息了一整夜後於第二日清晨再次離開洛陽。
“不愧是秦國公啊,辦事就是果斷。”
“隻身一人,強闖縣衙,活擒縣令,破縣尉府,這就是秦國公的氣勢麽。”
城門腳下,王臨武和崔熙的父親站在一起,感歎著說道。
“走吧,回城吧,他們走遠了,我們兩家今日都有事情要忙。”
“是啊,挺忙的。”
王臨武和崔熙的父親一同扭頭回了洛陽城,今日他也有很多的事要忙。
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趕緊處理自家和卞、陳兩家的生意往來。
由於卞拓、陳鴿二人的身份,洛陽城裡和這兩家有生意往來的家族可不在少數,王、崔兩家也不例外,今日他們要處理的事可是很多的。
事實證明,王臨武的決定一點沒錯,昨夜事發後,卞、陳兩家直接陷入了社會性死亡,他們雖然做生意的人還在,店鋪也還在,但生意卻是完全斷了。
就連洛陽城中的百姓都對這兩家的店鋪敬而遠之,生怕遭受牽連。
各家更是不計損失,只求趕緊與這兩家劃清界限,以免皇帝動怒的時候波及范圍太廣,無辜躺傷。
“完了,全完了……”
卞拓、陳鴿的妻子無力處理家中事務,只是機械式的聽著下人的匯報。
她們很清楚,自己的家族已然孤立無援,並且等皇帝做出決議之後,兩家必然沒有好日子過,而她們做為直系親屬,只怕發配邊疆都是小事,說不定就要掉腦袋。
於是乎,她們直接在絕望之中選擇了自縊,從社會性死亡直接過度到了生理性死亡,結束了這悲劇而精彩的人生,陷入了永恆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