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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離式行走》第19章 酒這東西
  酒這種東西,我討厭它的身體,卻歡喜它的精神。

  當我以文人自居時,我往往會大言不慚的發表這樣的言論:所謂文人,有兩個特征,其一為嗜酒,其二為好色。誠然,這只是笑談而已。但在我的印象裡,文人氣質往往與酒有關——李白鬥酒詩百,阮籍東坡亦作豪飲。杯中之物,已然是古代文人或頹唐或放蕩不羈風流倜儻的物質符號。

  我並非善飲之徒。小時候,我對酒的味道全無好感,甚至可稱為厭惡。那時,父親是嗜酒之人,每天喝的臉紅紅的;他酒量很大,總喜歡在飯前自斟自飲,饒有樂趣。我卻始終欣賞不了這種自得其樂,尤其是年幼時候,對於撲面而來的酒氣充滿惡感。我總懷疑,人們為何會喜歡酒——一種聞來惡心喝來辛辣的東西?甚至我現在都不止一次的思考過:酒這種東西是何人的發明,他在第一次接觸時就會愛上它嗎?如果不會,那麽何至於將其發揚光大;如果會,那麽他的感官是否異於常人?

  這種臆想,本身說明了我對酒精的拒斥態度。然而,我不得不承認,在很多時候,酒精是個難得的好友。我喜歡這種感覺:與二三好友,尋一僻靜所在,有幾味菜肴,飲酒聊天,其樂融融。酒是一味具有奇妙功能的調料,它慢慢抹平彼此的界限,營造一個獨特的氛圍。不知不覺的,它在我們心中施了妙手,那些感觸圍攏來,那些記憶湧流來,那些愁緒蕩漾來……

  這像極了一場自我解救,在舉杯的一刻,福至心靈。

  在每個煩躁的瞬間,酒精邁著優雅的步調走來,讓你的心態平和起來。你突然覺得,在這個心靈安靜的霎那,語言和思想都娓娓而來,如同酒精一樣優雅。這是一種奇妙的人生體驗,你千萬莫要喝醉,只需泯一兩口,給自己添了酒意。些許的朦朧,使外面那個紛繁蕪雜齷齪不堪的世界被遮蔽了。這個新鮮的世界隻面對內心;你甚至只需要觀照自己,放松身體和思想。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在有酒意的世界裡,你直面了人生;你的思想,會不由自主的追索到更深更遠處。這幾乎可以算上是一種幸福在流淌;並無激烈的情緒,沒有瘋言瘋語,卻有無盡的美好,在杯影中沉澱。酒未乾迄,人已醉去,非酒醉人,人自醉耳。

  事實上,在這個世界,多的是我一樣的找醉的靈魂。他們生活在各個局促的角落裡,生生不息。

  以上僅僅是我對於酒的說辭。至於醉酒,卻渾然不是我上文描述的形狀,而是五花八門的慘烈場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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