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沒有大樹的遮擋,一束明媚的陽光照在了張雷鳴和紅藍雙刀客的身上,而其余的人則仍然留在大樹底下,感受著陰涼。
這就仿佛像是一個巨大無比的舞台,把光明留在了舞台中央,而把黑暗贈予了台下,讓觀眾中的清楚地欣賞到接下了這出精彩絕倫的表演。
只見,張雷鳴和紅藍雙刀客同時向對方緩慢移動過去,數秒後,一陣鐺鐺的響聲刺激著在場所有人的耳朵。
霽麟被這陣刺耳的聲響逼得捂緊了耳朵;老農夫倒感覺這聲響沒什麽的,只是歪著頭不敢往那邊去看。
在場的所有人只有李星兒沒有捂著耳朵,也沒有閉著眼睛,眼皮都不動一下地看完了全程,畢竟她當過武林盟主,什麽大場面沒見識過。
香麟則被嚇得低下頭,緊捂著耳朵,緊閉著雙眼,在她的想象裡,以為會至少會有一方被砍得血肉模糊。
但事實上並沒有香麟所想象中那麽血腥,張雷鳴同紅藍雙刀客碰撞後,雙方都沒有流下了一滴血,只有兩片刀片從中飛出,各自扎穿了一棵大樹。
張雷鳴同紅藍雙刀客分開後,各自慢慢地降低了旋轉速度,直至完全停止,並將落在地面,將他們碰撞的結果展現給現場所有人。
紅藍雙刀客感覺到手中的刀輕了不少,低下頭一看,方才發現刀已經斷了一大截,再抬頭望向張雷鳴,發現他手中的刀還完好無缺。
這一幕震驚住了所有人,包括了剛站起來沒多久的少主潘豹。潘豹哪怕再愚蠢,也明白了這樣的一個事實,紅藍雙刀客已經輸了,他們引以為傲的合體技,已經徹底輸給了才經過短短兩天訓練的張雷鳴。
潘豹心裡很不甘,心想著就算是輸了,也要讓這群敢跟他作對的人,嘗試一下什麽叫做痛苦的滋味,隨後將目光盯在了李星兒、香麟等人身上。
香麟睜開眼睛,看著眼前這副情景,高興地快要跳了起來,轉頭望向李星兒說道:“太好了,看樣子是雷鳴贏了,我說得沒錯吧?!”
“是的,雷鳴他贏了!他做到了!”李星兒也望向了香麟,疲憊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純真的笑容。
自從她
當上了武林盟主,見識了武林上許許多多的陰狠毒辣以後,就很少能夠像現在這樣,發自內心的笑了。甚至乎,忘記了上次發笑是什麽時候了。
李星兒很快就將笑容給收了起來,對著香麟、老農夫等人解釋道:“雷鳴,他注入大刀中的內力明顯要多於紅藍雙刀客,所以才能夠在碰撞的時候,將對方的刀給砍斷,而自己的刀卻沒有受到半點損害。”
紅藍雙刀客望著手中斷刀,額頭上不禁冷汗直冒,雙腳不斷地往後挪,而張雷鳴則瞬間信心十足,不停地向前逼近。
這一進一退之間,已經將這場戰鬥的結果,提前地告知給了在場所有人。
那二三十號底層殺手們,見到他們的老大敗局已定,紛紛拔腿就跑,一會兒就沒影了。
紅藍雙刀客本來心裡就很慌張了,手下人這麽一跑,便下定了決心,將手中的斷刀一扔,轉身就跑。
“休想跑!”
張雷鳴大喊一聲,將手中的刀奮力往前扔,直接命中了藍刀客,從背後將他的胸膛給扎穿了。
隨後一個翻滾,跑到了紅刀客面前,一把抓著她的頭髮,將其甩到了一旁,撞在了大樹上。待其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後,翻身一腳,將紅刀客的頭顱直接給踢飛了。
看著紅藍雙刀客的兩具屍體,
張雷鳴感到一種莫名其妙的成就感和喜悅感湧上心頭,回身想要將這種難得的喜悅感分享給李星兒和香麟,卻意外地發現有兩支飛鏢分別射向了她們兩人。 李星兒和香麟等人此時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沒能感覺得到危險已經悄悄地來臨了。
“小心!”張雷鳴大聲地喊道。
張雷鳴的聲音讓李星兒等人回過神來,憑借著多年混跡武林的經驗,即使深受重傷的李星兒也迅速地作出回應,將上半身微微一傾,飛鏢便緊貼她的脖頸飛馳而去。
而另一邊的反應則顯得遲頓多了,香麟身為一個女孩子,而且還不懂得半點武功,聽到張雷鳴的叫聲後,搖頭四顧,一臉茫然,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一旁的老農夫雖然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但在為人父親本能的驅動在,擋在了香麟的前面,飛鏢結結實實地扎在了老農夫的胸口上。
被飛鏢擊中的那一刻起,老農夫的腦海中就已經意識自己生命即將終結了。他感到自己的胸口麻麻的,有點異常,自己也是懂得一點醫術的,心裡跟塊明鏡似的,這根本就不是一個普通的飛鏢。
“快點把他平躺在地上!”李星兒大聲地說道。
香麟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眼睛噙著淚水,雙手微微抖嗦地扶著老農夫平躺在地面上,用自己的大腿給他當成枕頭枕著。
一旁的王霽麟驚恐地像一個被父母遺棄的小孩子,只能一味抖動著嘴巴,喊著:“爹,爹,爹…”
李星兒將頭貼在了老農夫心臟處,這心臟跳動的異常,很不符合規律,並且還有漸漸減弱的趨勢。
李星兒再抬眼看著扎在胸口出的飛鏢,上面流著幾滴黑色的液體。錯不了,已經基本上可以確定了這麽一個殘忍的事實。
只見,李星兒緩緩地離開老農夫的胸口,抬頭看著香麟那已經被淚水浸濕的雙眼,無奈且痛苦的說道:“這飛鏢上有毒!”
說完,李星兒將頭側向一旁,不忍心去看接下來的情景。
“爹!”
李星兒的話徹底擊碎了香麟脆弱的心理防線,緊抱著老農夫的頭痛哭了起來。
王霽麟的身體也顫顫地蹲了下來,拉著老農夫的一隻手,將頭埋在了膝蓋出,毫無顧忌地哭了起來。
眼睜睜地看著飛鏢擊中老農夫,而自己卻沒有能力去阻止,張雷鳴心中懊惱異常,他順著飛鏢飛來的方向,發現潘豹正在不遠處得意地發笑著。
張雷鳴想要衝過去替老農夫報仇,不料,潘豹淡定地往地上扔一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瞬間,潘豹的腳底下,便冒出了一大團白霧,將其籠罩其中。十幾秒後,白霧散去,而潘豹卻早已經不見了蹤影,唯有香麟和王霽麟的哭聲仍然停留這空蕩蕩的樹林裡。
沒有能夠成功抓到潘豹,這使得張雷鳴十分沮喪,他挪動著沉重的腳步,來到了老農夫的旁邊,蹲下去,傾聽一下老農夫最後留給世間的話語。
老農夫微抬眼眸,望著香麟和王霽麟這兩個孩子,在轉向另一邊看著李星兒和張雷鳴,艱難且痛苦地說道:
“別哭了!人終有一死,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一件事情了。我這輩子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一生中都在勤勤懇懇耕著地,沒給這天下人做過多大的貢獻,也沒給這天下人拖後腿。”
“本來應該平談度過的一生,卻沒想到會因為拯救了一個武林盟主,而興起了波瀾。不,我說錯了,應該是拯救了兩個武林盟主!”
“這是我莫大的榮幸,我無愧於來到這個世間,也終究可以坦然離去!”
最後面的這句話,無論是張雷鳴,還是香麟,或者是王霽麟都聽得不甚明白,唯有李星兒深深地理解了老農夫話中的含義。
李星兒心想,能夠將自己意圖把張雷鳴,培養為下一代武林盟主的人,怎麽可能會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農民呢?!拋棄不會武功這一點不說,就憑這洞察力,整個武林中就有九成五的人就不如他了!李星兒發自內心地感概,也許高手都隱藏在民間。
老農夫望著李星兒震驚不已的臉龐,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繼續說道:
“多年以後,這天下、這武林,會因為我這麽的一個拯救,而發生怎樣的變化,這對我一個將死的人來說,已經無甚輕重了。”
“唯一關心的是,這一兒一女,在我撒手人寰後,如何才能夠在這個天下裡存活下去。他們兩個都不會半丁點武功,將來要是有人欺負他們,誰又能夠為他們出頭呢?!”
說著說著,老農夫的眼睛裡就已經噙著淚水,臉上滿是憂傷的神色。
聽到老農夫的話語,身為女兒的香麟則更加奔潰了,哭喊著說道:“爹,你別再說了,不要離開我,求你了!”
聽到這裡,李星兒已經大概猜到了老農夫接下來要說些什麽了,鄭重地說道:“你何止是一個普通的農民,在我們的心中,永遠會牢記著你的大恩大德。告訴我們吧,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夠回報你的救命之恩。”
老農夫用撫摸著香麟的臉龐,用手替她拭眼角上的淚水,語塞了一下,繼續說道:
“如果你們真的有誠心要報恩的話,請你們一定要將我這一對兒女帶在身邊,讓他們能夠平平安安地在這世間活下去,拜托了!”
“一定,放心地把他們交付給我們吧,我同雷鳴一定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保護他們。”李星兒點了點頭,肯定地說道。
張雷鳴聽完後,雙腿跪倒在地上,將額頭緊緊地貼在地面上,喊道:
“我,張雷鳴對天發誓,在我流盡最後一點血之前,絕對會保護你的兒女,香麟和霽麟的安全的!”
對於李星兒和張雷鳴的答覆,老農夫似乎感到很滿意,他嘴角掛著一抹微笑,仰著頭,閉著眼,隨後任憑香麟再這麽叫喊和搖晃,都再也沒有將眼睛睜開過。
為什麽?為什麽老天爺這個糟老頭子會這麽的調皮,明明已經讓我們品嘗到了勝利的喜悅,卻又為何在轉瞬之間,又讓我們承受著失去親人的痛苦?!
在整個武林,許多人的想法都能夠讓李星兒輕易摸透,唯獨老天爺這個糟老頭子的想法,她永遠都摸不透。
正如這一次一般,也正如接下來所發生的這件事一般。
李星兒原本以為,在承受了失去老農夫的痛苦之後,老天爺的良心會有所發現,給他們降下一些好事情,讓張雷鳴、香麟和王霽麟這幾個年輕人得以快速地渡過這段痛苦的時期。
可是,接下來的事情證明,在老天爺的跟前, 李星兒還是顯得太過天真了,她完全低估了老天爺的殘忍。
在老農夫逝去的當天晚上,張雷鳴的爹爹張慶澤最終還是沒能挺過來,因傷重而去世了。
這接連的噩耗,讓這張雷鳴的這一夜過得異常漫長和痛苦。
在經過一番痛哭之後,張雷鳴將自己鎖在房間裡,連晚飯也沒吃。香麟和王霽麟也僅僅吃一點點飯菜,隨後便各自回到了房間裡,再也沒有走出來過。
這一天晚上,他們四個人,彼此之間沒有說過半句話,這份寧靜實在來得太恐怖了!
李星兒也一晚上都沒有睡著覺,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想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她似乎想要替老天爺作一番辯護。
對了,也許老天爺之所以要讓張雷鳴接二連三地遭受著失去親人的痛苦,是為了磨練他。
老天爺也同自己一般,看中了張雷鳴,想要幫助他快速地成長起來了,快速地成為第四代的武林盟主。
正所謂萬事開頭難,只要張雷鳴能夠挺過這一關,李星兒相信,在他將來成為武林盟主的道路上就會成功了一半。
這可以算做是,李星兒為老天爺的殘忍,來強行地做一番解釋。
第二天早上,張雷鳴將老農夫和張慶澤給埋在了一起,隨後便起身帶著香丹和王霽麟,離開了這裡。
因為在紅藍雙刀客死後,潘虎必將會派令一批更為強大的殺手,來取得他們的性命。
香麟和王霽麟雖然很不舍得,這個他們從小生活到大的地方,但為了安全著想,還是狠下心來選擇了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