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晨折青鋒暮相見,二人同往夜影中
段崇義拿著把斷劍站在一邊,尷尬得不知道要扔還是不扔。
“你去書房等著我,一會兒再來收拾你!”
聽見怒喝,王飛燕雙眼又是一紅,腳一跺便離去了,臨走時還恨恨的看了段崇義一眼。
一時間,兩個男人都靜了下來。
“奇山連環劍,以連攻敵,以環製勝。當年段恩公一套連環劍便隻取三勢。一勢‘丹霞卷珠簾’、一勢‘秋風不悔拂紫月’、一勢‘蕩劍三山’。隻此三劍便可暢意江湖,人人畏懼。就連王某人也不敢說能在段恩公面前接下此三招。少俠身俱大業,與人對敵時切記不可輕易婦人之仁啊。”
王一平說完手捋頜須,眉毛與眼睛裡面全是深意。
“王叔叔教訓得是,晚輩定當銘記在心。”
“恩恩,孺子可教也!你且試試此三招相連!”
王一平說著卻是看向了段崇義手中的斷劍,然後又道:“呵呵,小女頑劣,折了少俠之劍,來,且先用上這一把吧!”
說著,王一平便拾起了王飛燕丟在不遠處的劍,手指劍訣,一式“兩袖清風”,再一轉卻換成了“賓至如歸”。
此式乃劍隨手轉,待劍招停時便是拱手之式,乃是那江湖之中兩人相互切磋之時禮敬的客套之數。
見王一平如此平易近人,段崇義也是如沐春風。
當即他恭敬的將身子一拱,雙手接下劍來,起舞三式。
三式一畢便看向了王一平。
王一平點了點頭,道:“賢侄於劍法的領悟上頗為高深,沒想到王某區區指點便能如此行雲流水。可喜可賀也!當年段恩公隻憑這三劍便能馳騁江湖,還望賢侄多多刻苦用功才是。”
段崇義也是心中驚喜,當下連忙還禮道:“叔叔謬讚了,晚輩微薄之技,怎能與段英雄相比。”
王一平又直直的看向了段崇義,過了大半晌之後他才長歎道:“英之已逝,雖名不可爭,然奇山連環劍便是奇山連環劍!”
不一會兒,他又道:“當年段英雄在海外得到了一部口訣,也不知道你可曾知曉,當年王某有幸得到一觀,其中精要之處甚是微妙啊。”
“叔叔說的可是那‘九轉傲天決’?”
“正是。”
王一平面無表情,內心卻是波瀾洶湧。
“唉……晚輩也想尋到此物。我二……連老英雄臨終前曾言,此口訣在我身上,但是小侄找遍全身也是一無所獲。”
段崇義的確是不擅長撒謊,但王一平也不去拆穿他,看他武功隻得其形不得其意,莫名的,王一平卻搖了搖頭。
話到此,二人皆是沉默,好半晌之後王一平才道:“也罷,你也不要著急,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切勿急躁用事。”
“晚輩謹記在心。”
王一平四平八穩的離去了,段崇義卻好半晌才靜下心來。
看了看手中靈巧的女劍,心頭不禁想到了那勞什子的口訣。也是驚奇,一開始連天碧告與他時,他就找遍了自己的全身,甚至祁連劍派的遺址都被他翻了個底朝天,然而不僅口訣沒有找到,甚至連口訣毛都沒有找到。後來一想他也就明白了,一定是連天碧為了不讓他去報仇,所以這才憑空想了如此一遭。
如今又聽王一平如此一說,便又打破了以前的想法。既然王一平曾見過,那此物肯定存在,但是會在哪裡,卻又只有老天才知道了。
想著想著,便又想起了憤然離去的王家飛燕。
她還在生我的氣嗎?
想到如此,一身劍意又還何存。
這一整個白天段崇義都沒有再見到王飛燕,以至於夜深人靜了他還坐在窗邊,無心睡眠。
窗外是一堵牆,一堵能遮擋一切的無情的牆。
寂夜裡蛐蛐浩蕩,浩蕩聲之中傳來聲聲清幽的敲門之聲。
“咚咚。”
雖然這不是王飛燕特有的敲門節奏,但是等門吱呀一聲打開之後,門外靜靜的笑顏正是她。
“飛燕……飛燕姑娘,你……你沒生氣了吧?”
“噓,小點聲!呵呵,傻木頭!快讓我進去,一會兒被別人發現了可不好。”
段崇義還沒有從高興的激動之中反應過來時,那一襲翠綠色的倩影便如靈巧的遊魚一般擠了進來。
“吱呀。”
房門又重新關了起來,誰都沒有發現。
“飛燕姑娘,這是今早你落下的寶劍。”
王飛燕剛一進門,沒想到段崇義做的第一件事情是還自己的佩劍。
只聽段崇義繼續碎叨道:“你一氣之下便走了,我都不知道該怎麽辦。我拿著劍也不知道要不要去找你,去找你的話又怕你還在氣頭之上,所以我便一直放著了。本來我想明天等你氣散了再去還你的,沒想到你現在竟然來了。對了,飛燕姑娘,這麽大半夜的,你找我有什麽重要的事嗎?”
“你念夠了沒有?難道這麽晚就不能來找你了嗎?”
“能,不算晚!”
“這還差不多。”
說著,王飛燕話鋒一轉神秘的說道:“木頭,我帶你去一個美麗的地方你去不去?”
“啊!可是現在太晚了吧?”
“去還是不去?”
段崇義閉住了嘴。去,受罪;不去,活受罪。
“我們將就去找一把劍,今天不是把你的劍弄斷了嗎?就當是賠你的!”
“去!”
“好小子,有悟性!”
說著,王飛燕邪笑著收回了揚起的拳頭。
計策落定,段崇義便準備去打開房門。可是手剛放到門上,就被王飛燕給一把扯到了手中。
段崇義不禁一怔,然後用疑惑的眼睛看了過來。
“你幹嘛?”
兩人一同問出了口,回答段崇義的卻是狠狠的一個爆栗。
“我先問的!”
“不是要去找寶劍嗎?”
“是啊!”
“那不從門走?”
“從窗,窗戶啊!真是塊木頭。你以為這房間特別在哪裡啊?”
“從窗戶?”
段崇義看向了那堵厚厚的牆,怎麽看他也沒有看出來到底哪裡特別。
只見王飛燕輕腳輕手的打開了窗戶。
第一個縱騰她跳到了窗戶之上,第二個縱騰她越上了房簷,第三次的時候她就穩穩的勾住了圍牆邊沿。然後再一拉,平平穩穩的就坐到了高高的圍牆之上。
“木頭,快上來!”
段崇義張大了嘴巴,這簡直就是真的燕子才能有的矯健身姿。
翠綠色的身影坐在高高的圍牆之上,皎白的月光灑在她的身上看著是那麽的天真無邪。
“傻木頭,你還看什麽呢?快點!”王飛燕皺著小瓊鼻輕聲呼道。
這沒有難倒段崇義,只不過是滑下來七八次而已。
要不是天色已晚,懼怕驚醒夢人,估計王飛燕早就笑得趴在圍牆之上了。
她用一隻手狠狠的捂著嘴,一隻手緊緊的抓著牆邊,生怕一個不小心自己就真的忍之不住了。
終於,再幾經周折之後,這圍牆段崇義算是上來了。
翻身上坐,仰頭一望,如玉盤般潔白的月亮仿似伸手可摘。
“走吧!”段崇義還未喘過氣來便見王飛燕如燕子般滑了下去,一時間他也隻得搖搖頭跟了上去。
“哎喲!”
“你還能再笨點嗎?這牆得分兩次跳……一丈多高誒……”
“呃……你怎麽……怎麽不早說……嘶,哎喲……”
“好吧,你還能走嗎?”
“沒事,等一會兒……”
段崇義緩緩的爬將起來,還好還好,不僅腳沒崴,手也沒有崴。只是某個部位格外的疼。
“要不咱們改天再去?”
王飛燕試探著問道,月光下她的目光是狡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