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山前有敵來問道,山後交代身後事
兩人喝茶論道,論道喝茶。若是以前能夠如此的掏心掏肺,那該有多好?
上官無為有些後悔了,他很想給連天碧說一些他瞞著連天碧的極為重大的事情。但是每當他剛準備開口,那峨眉清茶的味道便封住了他的口鼻,所以他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以免就此斷氣。
兩人聊得正歡,這時門外卻突然跑來了兩個孩子。
兩個孩子一男一女,男的十四五,身著深棕束服;女的十八九,一身粉衣,蝶影翩翩。
兩人徑直來到堂前。
“上官師叔!二伯、義父!”
一邊喊著話,一邊跑著上前。話還沒喊完,兩人便擁到了連天碧的身邊。
連天碧一瞬間便笑開了臉上的所有皺紋,他連忙將手中的茶碗放下,一手牽住一個。牽著兩個孩子的手,仿佛便牽到了這個世界上所有的全部。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是寧願將兩個孩子一左一右的放到肩頭。
“二伯啊,我想找您說一個事情。”
“什麽事情啊?”
段崇義看了紅秀一眼,雖然紅秀連使眼色,但他的心中可是自有主張。
“以後我不想過壽了,這樣太浪費了,這是咱們最後一次了,你說可以不可以?”
連天碧笑著回道:“不可以!”
他曾找過好幾個精通陰陽的算命先生,每個人的說辭都是大同小異。如果因為這樣而出了什麽意外的話,他自己一定不會原諒自己。
“二伯,為什麽就是不行呢?因為這個事情,有好多人都不喜歡我!”
紅秀無奈的拍了一下額頭,她的眼色完全沒有一絲的作用。
連天碧停止了笑容,段崇義卻向著紅秀眨了眨眼睛,好像是在說:怎麽樣,我是那種說到就一定要做到的人吧!
“不行!”這一次連天碧加重了語氣,表示這個事情不可能有挽回的余地。
“啊!”
一聲大叫,頓時怔住了三人。
只見段崇義撲通一下便倒在地上,下一秒他便做起了整個大堂的衛生清潔。
紅秀揉著發疼的額頭,此時此刻,她不僅僅是無語。
連天碧也是驚得張大了嘴巴,心想:這人跟他爹小時候的無賴程度倒是有得一拚。
兩人沉言不語,一旁的上官無為卻大笑著放下茶碗,起身而來。
一把便將段崇義給扶了起來,然後笑道:“哈哈,這潑皮無賴之像,倒是與當年你爹有些相似。咱們快快起來,今年的壽宴已經擺了,明年辦不辦咱們再說可好?”
“我爹已經用過這招了?”段崇義搖晃著腦袋,看著紅秀恨恨的雙眼,心想:難道還在生氣?完了,出大事了。
“好了好了,這麽大了還這麽胡鬧。秀兒,快先帶這潑皮去換身乾淨的衣服吧。”
連天碧剛吩咐完,紅秀扯著段崇義的一隻耳朵便離開了大堂。
一路上哇哇亂叫,但他可沒膽掙脫。
“哈哈哈哈……”大堂上莫名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
“師弟,走,咱們去後院好好的看看靜荷亭的荷花。它雖然開了很久,但是我還沒有機會好好的去欣賞欣賞呢!”
“既然師兄有意,愚弟願奉行左右!”
“師弟言重,你我二人平步而行,無分前後!”
“愚弟遵命!”
祁連劍派路轉山門,清風四裡,斜崖上房屋鱗次櫛比,院後便是一處後花園,
園中還盛得有池塘,靜荷亭,就在池塘高上。 但見:
碧塘一片花舞蝶,
亭下淡淡水戲魚。
不知蝶舞花相伴,
還是魚嬉水相行。
荷花雖好,可惜秋風將襲;夕陽雖好,可惜歲近黃昏……
夕陽西下,祁連劍派上上下下高興了一整天的人們終於湊到了一起。
種田的、掃地的、煮飯燒菜的。習武的、習文的、行七八樣的都坐到了一起。
大家不分你我,不分貴賤。杯來酒往,歡歡恰恰。杯子裡喝的是情,筷子尖上夾著的是義。
你說你怎麽種田才能種出好莊稼,我說我怎麽刻苦才能練出好武功;你說你怎麽埋伏才能捕到好獵物,我說我怎麽下筆才能畫出好山水。
演武場中央的那桌是“請壽席”,坐在東主位上的正是連天碧。往左是上官無為,往右便是段崇義,再往右則是一身粉衣的紅秀。
人人皆是笑口大開,人人皆是從眼睛裡往外散發著喜氣。
就在大家觥籌交錯之時,由外門卻跑來了一個渾身浴血的門人。
門人不顧眾人疑惑,幾個匍匐便摔到了連天碧的身前,俯身便道:“啟稟掌門人,大事不好了!有大批黑衣人舉火來攻我祁連劍派!”
看他這行頭,是人都會知道大事不好。
“已到何處?來者可曾報過姓名?”
“已到山門,好像叫做‘閃電劍’司馬雄!”
聽聞此話,連天碧當即大驚,他兩手一抓,便將段崇義和紅秀牽到了手中。
“師弟,速速斬斷飛仙橋,為兄去去便來!”
連天碧不待商量,牽著兩人轉身便朝後山直奔。
上官無為顫抖的放下了手中酒杯,他環視了一下周圍眾人,耳中仿若聽到了山門之外的嘶吼。
“兄弟們操家夥隨我來!”
連天碧一路疾奔,這條路段崇義熟的不能再熟,這是去他娘親墳墓的必經之路。段崇義心想:大難當頭,難道這裡還藏得有什麽厲害的武器?
轉過山頭,便見一尊小小的墳墓。然而連天碧並沒有停止,他的腳下沒有一步放松。
不一會兒,他便帶著兩人來到山頂之上。
連天碧松開了兩人的手,隨後在那張牙舞爪的灌木叢中一扒拉,一口奇怪的大洞瞬間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你們倆快進來!”
兩人隨著連天碧而進,方一進入此間,連天碧便熟練的點燃了豎在岩壁上的油燈。
怎一看,石床一張,食物牆邊放,罐中皆滿水。
“此處乃是伯父平日裡閉關打坐的隱蔽所在,今日來敵太盛,你倆盡可躲在裡面。”
連天碧說完,從懷中取出了一支奇怪的箭矢。
此箭矢通體金鋼打造,從那箭頭到箭尾處共有三條螺紋線條,看得出來應該是斷了的。
“崇義孩兒,如今你也長大了,有些事情是該讓你知道了。今日大敵來臨,伯父不知是否還能生還,所以我下面說的話你一定要記在心裡。”
段崇義滿臉疑惑,但他可還是第一次見到連天碧如此的嚴肅。
他慎重的點了點頭,道:“二伯請說!”
“你爹叫做段天涯,你娘親名曰柳無雙。當年他們二人為了追查殺害武林盟主歐陽謹的凶手,雙雙惹禍上身,死於非命。歐陽謹,正是紅秀的爹爹。”
“什麽?我爹爹他已經死了?我爹爹他不是在外面做大生意嗎?”
“那都是伯父騙你的!”
段崇義頹然的跪了下來,沒想到自己等了這麽多年的糖人、糖葫蘆、草蛐蛐在一瞬間就化作了虛無,而且這一輩子也不可能再有。
“此物名為‘飛羽箭’你父親便因此物死於非命!你母親說起來也是因此而受牽連。”說著連天碧又從懷中取出了一塊玉牌。
此玉牌通體羊脂白淨,在那白玉當中竟有一條五爪青龍。小小青龍盤桓曲張,好似隨時都能夠破玉而出,騰空而去一般。
“此乃‘青龍令’乃是……乃是你母親的遺物,你必須好好收藏,不可有失!現在,我把它們都交給你了!你要記住,令在人在,令毀人亡!”
說完,連天碧就把兩件物什交給了段崇義,然後又道:“你母親臨終前曾言,那‘九轉傲天決’藏在你的身上。此決乃是無上的功法,你若想報仇,就必須先學會此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