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種下斷腸絕命丹,守山童子報大事
“此乃‘斷腸絕命丹’,服下之後每七天就會讓你體會一生一死的感覺。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如果沒有得到解藥,那麽藥丸就會在你的肚中化成腐蟲,再一日之後你就會肝腸寸斷,腹穿七竅血。死無全屍,難入輪回。”
司馬雄每說一句,上官無為就會顫抖一分。
司馬雄離去了,他是越牆而出的,如飛一般。上官無為自問還沒有這樣的武功,他悶坐在小亭子當中,酒也喝不下去了,花也賞不下去了。
話說他也沒有心情去做這些了,他現在就感覺自己的肚子之中有一條大大的蟲,那條蟲正肆意無比的在自己的肚子之中放肆的咬嗜著,一口、一口、又一口。
圓月高照,這個季節是快要到了秋天的那個夏天的尾巴。
酷暑如炬,焚繁山亂林。
枝角伸張似鬼爪,闊葉揚天耀。
清荷淡淡,淺淺蓮花池,蜂蝶成群。
亂花迷人,怎看,綠蔭下牧叟。
不是高歌,卻似高歌。
高空繁星布,夜幕思人心。
段崇義和紅秀就這樣四仰八叉的躺在這寬闊而又有蟲鳥聲陣陣的綠意青翠草坪之上。
兩人直直的望著天空之中密布的繁星,一旁的段崇義卻莫名其妙的流出了眼淚。
“崇義,你怎麽了?”
“我想我爹爹了。”
綠草地上安靜了下來,因為紅秀也想起了一些不高興的事情。
“秀姐,你怎麽了?”
“我也想我爹爹了。”
“秀姐,我爹爹是出門做生意去了,那你爹爹到底是去做什麽去了啊?二伯說等我長大了他就會回來,但是我現在還不夠大嗎?”
“他是大英雄!”紅秀的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她每一次都只會說這麽一句。
“我爹爹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去世了,但是我記得他是一位大英雄!我還記得他離去的那一天說了回來會給我帶很多很多我喜歡的東西,但是他離去了之後就一直都沒有回來過,他騙了我,一騙就騙了這麽多年。”
段崇義沉默了下來,他一直以為紅秀的爹爹和自己的爹爹一樣還活在世間的某一個角落之中。
“秀姐,你別哭了。二伯說過,每一個死去的好人都會變成一顆星星,他們一直都在天上看著我們。你爹爹是一個大英雄,他也一定會是一顆最大最亮的星星!”
朗朗明殿,九層登雲梯之上一襲錦衣華服懶懶的靠在諾大的首座當中,他的手中輕輕的摩沙著一隻小小的紫砂茶壺。
九層登雲梯之下站得三人。
其一藍衣白絲電紋袍、其一血紅火雲袍、其一白衣如雪,目光如火似電。
“啟稟莊主,屬下已查清柳無雙去向!”這話是身著藍衣白絲電紋袍的人說的。
“何處?”
首座上面的人不僅人懶,連說話的聲音都是懶得有氣無力。
“祁連山,祁連劍派!”
“二哥?原來是他伸了一手啊,難怪。”
“莊主,我們是……”
“你和國風去一趟吧,他若肯交出我要的東西,你們就讓那老不死的安度晚年,如若不肯,殺無赦!”
話音方落,九層登雲梯之下的三人都是一顫。
“是!莊主。”
“哦,對了!”錦衣華服的中年人好像又想起了什麽。
“你們把進兒也帶去吧,他也該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了,
不能整天都待在莊子裡,這樣早晚成了井底之蛙。” 藍衣人和紅袍人出奇的將目光轉向了一旁身著白衣的青年,兩人的眼神裡滿滿的都是疑惑.
白衣青年卻還是面不改色,雙眼如火如炬。
“是!莊主。”
諾大的大殿突然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說不能殺他,那我便殺光所有人,哈哈哈哈……”
段崇義還是和紅秀整天漫山遍野的跑,從他記事起,連天碧就沒有真正的逼著他練過武功。
連天碧是這樣想的,既然柳無雙不讓他去報仇,那麽最好的方法就是沒有武功。所以段崇義學了這麽多年就隻學到了一身三腳貓的功夫。
“奇山連環劍法”,他用來穿烤肉;“八峰無極掌法”,他用來爬樹掏鳥;甚至連他母親柳無雙留下來的暗器絕技“柳氏飛針”也成為了他用來抓兔子,作弄別人的神技。
祁連劍派內的所有門人也都還像往常一樣平平淡淡的過著各自不驚不擾,不爭不豔,無憂無慮的生活,除了時不時的面對段崇義這個壞坯發火之外。
山雨欲來風滿樓,風鼓起了花樓時,那個時候也就快要到了山雨飄搖之時。
諾大的庭院之中滿滿的都是夏蟬嘰嘰呱呱的怪鳴,大堂之中顫巍巍的坐著一個五旬老頭。
老頭手中捧著一個粗瓷茶碗,那模樣就好像是在取暖。
他的目光恍恍惚惚,瞳孔大放,精神也是萎靡不振。
也難怪,昨夜剛好是第三個第七天。雖然是在炎夏最後一個月的中間,但是一想起昨晚的種種,上官無為就會情不自禁的戰栗。
他緊緊的捧著茶碗,一口氣莫名的就歎了出來。
“與虎謀皮,與虎謀皮也!”
“上官師叔,什麽虎皮啊?不好了,後山出事了!”
突兀而來的聲響嚇得上官無為差一點將手中的茶碗摔到了地上。
待看清來人是山門的迎客童之後,他那突然被吊起來的心方才緩緩的重新安了回去。他忙將手中的茶碗捧得更緊了一些,緊接著才略帶責備的問道:“什麽事情如此慌張啊?”
迎客童今年二十又七,當了一天的迎客童,十多年過去了,他還是迎客童。
他不待上官無為問完,扯開嗓子便道:“屬下在後山發現了一具屍體,那模樣,估計是死了……”
本來上官無為正不滿迎客童對自己的無理,但一聽到這個消息,他手中捧得緊緊的茶碗“恍啷”一聲便連茶帶水的摔了下去。
“啪!”茶水碗各在一邊。
這一聲響,嚇得迎客童將“很久了”三個字給活活的剪斷在了腹中。
“掌門人可在門中?”
迎客童有些不明所以,雖然他不怎麽尊重眼前這人,門中也有很多人不喜歡他, 甚至背底下議論紛紜,但是他也不敢正大光明的表現出來。
他老老實實地回道:“掌門人今天一大早就帶著小師妹和段……段師弟下山去購買壽宴的酒菜去了!”
“壽宴酒菜?誰的壽宴?”
“還不是那個段崇義的!”
“哦……”兩人都停了下來,眼神當中各有所想。
“快帶我去看看!”
兩人歇口不歇腳,很快就來到了後山事發的地方。
這個位置離祁連劍派說遠也不算是遠,說近也不算是近。還未靠近,一股衝天而起的熏臭差點就將兩人給熏趴在了地上。
兩人佝僂著身子,恨不得把那一整截衣袖全部都塞進鼻子裡面。
(友情提示,飯前勿看,飯後隨意……可愛。)
“你上去!”
迎客童無奈的頂到了前面,剛一吸氣,瞬間就感覺整個人都不怎麽好了。
上官無為長伸著脖子,終於,他算是看到了。
林蔭樹下雜葉亂堆,那屍體便被胡亂的掩蓋在雜葉之中。
這玩意,面朝黃土背朝著天,全身赤裸,寬闊的背上蛆蟲蠕蠕,或進或出,蚊蠅四野,遍布嗡嗡之聲。
“哇……”
上掛無為與迎客童直像比賽一般,一個吐得比一個狠,一個吐得比一個凶。那苦膽,估計所有的膽汁都被哇了出來,然後剩一個空殼。
“你去把他翻過來,看看是不是我們門中的弟子!”
迎客童哪裡肯啊,他猶豫著不僅沒有上前,反而還往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