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東大街。
一座三進大宅,大宅的大門上面掛著一塊霹靂堂的匾額。
一個十七八歲的妙齡少女從裡面風風火火走出來,這個少女圓圓的臉,水靈靈的眼睛,無不透露出一股青春少艾的氣息。
一匹青花馬綁在大門前的馬樁。
她解開馬韁,跨鞍上馬,慢騎離開。
“二小姐,你等等!你等等!”兩個年輕大漢氣喘喘追出來,望著她的背影唉聲歎氣。
“怎麽辦?追不追?”
“怎麽追?二小姐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想追也不追不上了,兩條腿怎麽跑得贏四條腿呢?”
“算了,等堂主凱旋回來,我們挨罰吧。”
兩人搖著頭,相視著搖頭苦笑,然後無精打采返回霹靂堂裡。
那美麗少女出了城門,便縱馬狂奔起來,奔馳在彎彎曲曲的黃土高坡路上。
她到了離城十裡的一座村寨。
這座村寨踞險而建,寨門的崗樓上守衛森嚴。
守衛遠遠就看見這少女,不禁大吃一驚,對同伴說道:“快去通知堂主,二小姐來了。”
寨門打開,一個五十多歲身材魁梧的彪悍大漢走出來,沉著臉色站在寨門前。
少女到來,下馬:“爹。”
原來這位彪悍大漢就是名震江湖威震西北的霹靂堂堂主雷汝青!
少女是他的女兒雷霜。
雷汝青:“你跑來幹什麽?”
雷霜不滿:“爹,我要隨你去。”
雷汝青道:“胡鬧,你去了,家裡誰管?”
雷霜說道:“大哥在家。”
雷汝青道:“指望他?你大哥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志大才疏,你也去了,你娘又管不住他,豈不是要翻天,等我們回來,霹靂堂都不知還存不存在,爹留你在家,就是不讓他闖禍,如果你想霹靂堂出事,就去吧。”
雷霜嘟著嘴:“那你把他也帶去不就行了嗎?”
雷汝青道:“你哥的武功造詣能夠上戰場嗎?讓他跟去,豈不是送他去死,霜兒,這次不同,不是走江湖,而是去拚命,武功差一點都不行。”
雷霜歎一口氣,說道:“爹,您要平安歸來。”
雷汝青道:“爹知道你的能力,你想魚遊大海,鳥飛天空,闖出屬於你雷霜的名號,你還年輕,有的是機會,你就等爹凱旋而歸,然後爹放你出去遊歷江湖。”
雷霜高興說道:“一言為定,不許反悔。爹,這裡是我們霹靂堂製造霹靂彈的工場,絕對不能有閃失。”
雷汝青道:“如果由你來做決定,誰最適合留下看管這裡?”
雷霜說道:“三師叔,他武功雖然不是最高,但人緣最好,大家都聽他的調度。”
雷汝青哈哈哈大笑,然後感慨說道:“可惜霜兒不是男兒身,否則我霹靂堂的成就他日無可限量。”
雷霜說道:“爹,你太小看女人了,蜀中唐門不就是由唐大奶奶掌權的嗎?快活林不也是由朱秋玲掌控的嗎?難道她們不是女人嗎?”
雷汝青大笑著,然後說道:“有志氣,如果你大哥還不成氣候,到時爹有可能扶正你上位,讓你來做霹靂堂的堂主。霜兒,回去吧,爹也要帶著最後一批人馬出發了。”
雷霜說道:“女兒在家裡等著爹滿載而歸!”
雷汝青道:“回去吧,日後來這裡,一定要帶上幾個人,不要再一個人來,你畢竟是個女孩子,而且還是個天生麗質的女孩子,
很容易出事的。” 雷霜調皮地眨眼說道:“爹好像忘記了女兒的武功是誰傳授的。”
雷汝青哈哈大笑。
雷霜跨鞍上馬:“爹,女兒回去了。”
雷汝青慈祥一笑,揮一揮手,看著女兒遠去的背影,然後轉身返回寨裡。
一個時辰之後,他帶著幾十人騎著戰馬離開寨子,在路上疾馳遠去,留下一片沙塵。
……
崆峒山的清晨,薄霧飄繞,長路寂靜。
剛過卯時,寂靜的長路便熱鬧起來,一大隊人馬走過來。
馬蹄落地的響聲,車轆輾過的響聲,踏破了原野的寂靜,衝散了早晨的幽恬。
他們是些什麽人呢?
為什麽一大清早就出發呢?
由二十輛大馬車上百人組成的龐大車隊顯得浩浩蕩蕩。
領頭的是個騎著高頭大馬四十多歲的精壯漢子,濃眉豹眼,給人一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他是崆峒派掌門陶兆佳。
在他的旁邊,是一個四十左右的漢子,眼神深邃,顯得十分幹練,這人叫張日成,是陶兆佳的二師弟。
跟在後面的是一個三十開外天生麗質皮膚白皙的女人,是陶兆佳的二夫人蘇蓉。
騎馬的和駕車的全是清一色身穿藍衣的精悍大漢。
二十輛大馬車整齊地排成兩行隊列,疏距有序,間隔有定。
“啊——!”一聲尖銳的鷹叫,撕裂長空,只見一隻雄鷹穿過晨霧,展翅盤旋。
陶兆佳抬起頭凝望著雄鷹,微笑著。
張日成笑道:“大師兄,好兆頭,一大早就見到雄鷹盤空,預示著我們這一次出征必定大獲全勝,滿載而歸。”
陶兆佳哈哈哈大笑:“二師弟說得好。”
蘇蓉說道:“老爺,聽說快活林有無數的奇珍異寶,如果裝滿這二十輛車廂,那我們崆峒派就真的富甲一方了。”
張日成道:“二夫人,大師兄志不在此。”
陶兆佳道:“二師弟,不可以這樣說,我們崆峒派地處貧瘠苦寒之地,比別人更見錢眼開。”
張日成大笑起來。
蘇蓉笑著:“恐怕還惦記著快活林那裡如雲的美女吧?”
張日成笑著:“大師兄,二夫人吃醋了。”
陶兆佳道:“吃乾醋而已,人還沒到快活林,哪裡來的如雲美女,現在我身邊就只有一個婆娘,哈哈哈哈哈。”
蘇蓉不滿了:“誰說我是婆娘了?我還年輕貌美著呢。”
陶兆佳笑道:“有人不服老,在王婆賣瓜嘍。”
“哼!”蘇蓉叫了一聲,扁著小嘴。
張日成有意無意看了一眼,停留在她的胸脯一下,迅速移開目光。
陶兆佳:“二師弟,你怎麽看?”
張日成道:“唉,女人嬌嗔,男人迷魂。”
陶兆佳大笑:“金句,金句,好金句!”
蘇蓉抿嘴一笑:“張師弟湊什麽熱鬧。”
張日成道:“掌門師兄要我湊這一份熱鬧,我不得不湊這一份熱鬧。”
陶兆佳道:“師弟,不管她。”
張日成道:“掌門,白龍幫要我們聯合唐門搗毀雁翎金刀董六的老巢,曹大元說董六有一筆大錢還沒有運回快活林,唐門貪婪得很,可沒有什麽道義可言,我們得要加快腳程趕去,若是讓他們搶先一步下手,我們崆峒派就要喝西北風了。”
陶兆佳道:“對呀,唐門殺人,雞犬不留,真讓他們先趕到,連一個子兒都不會分給我們的,那還等什麽?快馬加鞭趕去,吃不了肉,也得要喝一碗湯。”
他揚鞭策馬。
後面的人見狀,立即快馬加鞭,路上揚起了漫天的沙塵。
……
今晚的月色很迷朦,因為只有一鉤彎如女眉的淡淡新月。
一隊人馬在披星戴月趕路。
走在前頭的是一個雙目炯炯有神黑黑實實的中年大漢,在他旁邊的是一個只有十七八歲美得令人有點窒息身材比例恰到好處的妙齡少女。
在少女的身後,跟著兩個白發滿頭的老婦人和一個銀須飄胸的老頭子。
少女用廣府話說道:“二師兄,其他人馬呢?”
中年大漢道:“佢哋已經系幾日前出咗發。”(他們已經在幾天前出發了。)
少女說道:“都系我衰,如果唔系多管閑事,出手打果幾個收陀地費嘅撲街仔,仲比果幾個鍾瘟雞衝撞過來,結果躲閃唔撤比馬撞傷咗,要留低同佢哋治傷,好衰唔衰我又得咗病,耽誤咗一段時日,好彩二師兄及時趕到。”(都系我的錯,如果不是多管閑事,出手教訓那幾個收保護費的地痞流氓,還被幾個走路不帶眼睛的衝撞過來,躲避不及被馬撞傷了,要留下為他們治療,豈料我也生病了,耽誤了一段日子,幸好二師兄及時趕到。)
中年大漢笑著:“人衰行路打倒榃,小師妹無必要咁樣,邊個都唔想,耽誤幾日嗻,無乜嘢,趕番上就得啦。”(人倒霉起來的時候走路都會倒著走,小師妹沒不要自責,哪個都不想這樣,耽誤幾天而已,沒什麽大不了,加快速度趕上去就是。)
絕色少女:“唔該二師兄,果然系大人有大量。”(謝謝二師兄,果然是有寬宏大量的人。)
中年大漢:“無比我戴高帽咯,戴唔起。”(不要給我戴高帽了,戴不起。)
絕色少女:“系咩?”(是嗎?)
中年大漢:“我雷萬鈞系南海逍遙門嘅弟子,照顧好小師妹系本分,我就唔明,咁凶險嘅事師傅都放心比你呢粒掌上明珠黎參與。”(我雷萬鈞是南海逍遙門的弟子,照顧好小師妹是本分,我就不明白,這樣凶險的事師傅竟然放心讓你這顆掌上明珠來參與。)
原來他就是嶺南白教教主雷萬鈞!
絕色少女道:“有你二師兄系度仲怕乜嘢?”(有你二師兄在身邊還怕什麽?)
雷萬鈞笑著:“小師妹,有言在先,呢一次北上你一定要聽話,無自把自為,唔準參戰,呢件事系白教嘅事,唔系逍遙門嘅事,知唔知?”(小師妹,有言在先,這一次北上你一定要聽話,不能我行我素,不許參戰,這件事是白教的事,不是逍遙門的事,知道不?)
絕色少女道:“無彎轉咩?”(沒有選擇的余地嗎?)
雷萬鈞大搖其頭:“呢回系打死狗講價——無得傾!”(這回是打死了狗來講價——沒得商量!)
絕色少女苦著臉。
雷萬鈞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