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子的響聲在寂靜的大街小巷裡顯得十分清脆。
兩個年老的更夫一個提著燈籠,一個敲著報更的梆子,輪流吆喝著“關好門窗,小心燈火,提防賊盜”,行走在城裡的主要街道。
他們老了,拖著一雙老腿,行動得十分遲緩。
夜,並沒有帶走城市的熱鬧,相反在某些地方卻比白天更熱鬧,酒館、青樓就屬於這一種地方。
雖然城裡的酒館青樓無法比得上城外的快活林,但是這一種地方始終有客人上門光顧的,就算是酒粗劣一些,姑娘醜樣一些,也不必擔心沒有生意做。
所謂物以類聚,手頭緊缺的男人和手頭稍微松動的男人,一旦酒癮上來和激情發作起來,就一定要宣泄一番,他們上不起高級的酒館,就到低級的酒館,嫖不起青春少艾的美女,就嫖已成黃花的老妓女,總之不愁沒有生意做,只不過在於是不是客似雲來還是慘淡經營而已。
嬉皮笑臉的酒保站在酒館門邊,大爺前大爺後恭迎進來的人,而店裡則傳出一陣陣豪爽的猜枚聲。
搽脂抹粉的姑娘立在妓院門前,妖裡妖氣扭腰晃胸嬌聲嗲嗲的在拉客,而裡面卻已響起陣陣的浪蕩笑聲。
兩個老更夫在經過這些地方時,忍不住睜大昏花的老眼往裡面張望一下,然後長嗟短歎一番,一臉無奈的離開。
誰不想富有?誰不想享受?
這是人最基本的渴求,可他倆老了,已沒有精力再去賺更多錢財去滿足這一方面的需求,除了羨慕之外,心中向往之外,就只有無可奈何了,鬼叫自己是窮光蛋,沒有本事,一日三餐都成問題,哪裡還有余錢去左擁右抱溫香滿懷呢?!
夜夜笙歌的地方品流最為複雜,三山五嶽的人馬都有,地痞流氓更不用說,這不,五個坦衣露胸的醉漢左搖右擺地從一間酒館裡走出來,腳步如插蔥,腦袋像晃鍾,醉得你拖我拉,碰碰撞撞,不成樣子。
醉酒的人最難纏,明明前面有一堵牆,卻說沒看見;明明偷了別人的東西,卻絕不認帳,甚至鬧起酒瘋來就連親生爹娘一樣不認,因此這兩個老更夫趕快閃避,但依然閃避不及,手拿梆子的老更夫被一個醉漢撞跌在地。
“死老鬼,敢擋住大爺的去路?打!”撞倒燈籠的那醉漢惡人先告狀,橫蠻無理地一手揪住那個老更夫的衣襟,一手舉起粗大的拳頭就打,可這拳頭卻打不下去,被一隻強勁有力的大手捏住,骨頭被捏得格格作響。
“哇——!”那醉漢隻覺得奇痛切骨,當場忍受不住,殺豬般嚎叫起來,他的醉意全消,借著燈籠發出的昏黃的光線看清來人,頓時嚇得尿濕了褲子,面無人色牙齒打顫道:“高鵬——!不……不,是高大俠,高大……俠,我是混蛋,我是狗雜種,饒命,請饒命。”
他剛才那一聲大叫,震徹夜空,傳出很遠,其余四個醉漢立刻也被嚇得醉意全消,全身發抖地站在原地不敢亂動,因為亂動的結果就有可能招致一頓暴揍,甚至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高鵬放開那醉漢的手,喝道:“你們這幾個潑皮無賴,連打更的老人家都欺負,是不是不想活了?”
那醉漢哭喪著臉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那四個人立即也下跪,一邊磕頭一邊齊聲哀求道:“高大俠,以後再也不敢了,請放過我們吧,饒了我們這一條狗命吧。”
高鵬說道:“自擱五個耳光,還要重重的擱。”
五人立即舉手往自己的臉上打,
打得啪啪的響,還每打一下就自罵一句:“打你烏龜王八蛋。” 這有什麽法子,性命要緊啊。
高鵬和葉陽春看樂了,耳光打完,五人的臉頰已經腫了起來。
高鵬揮手說道:“滾吧。”
五人如釋重擔,陪著笑臉道:“多謝高大俠手下留情。”
他們轉身撒腿就跑。
高鵬喝道:“喂,喂,喂,站住。你們沒聽清楚嗎?我叫你們滾,沒叫你們跑。”
五人隻好乖乖地躺在地上又滾又爬,撞在一起大叫哎喲之後又繼續分開又滾又爬,直到街口才敢爬站起來踉蹌著跑掉。
高鵬葉陽春樂得開懷大笑,那兩個老更夫也笑了。
葉陽春道:“我們是不是有點兒恃強凌弱呢?”
高鵬說道:“有一點,怎麽辦?”
葉陽春道:“罰你請我喝酒。”
高鵬說道:“好。”
那兩個老更夫走了,他們本應該對高鵬說一聲多謝的,可他們居然半個字不說,又慢悠悠的去敲梆子報更了。
葉陽春道:“這兩位老人家真奇怪,別人救了他們,但他們卻連多謝都不說一聲就走人。”
高鵬說道:“救人施德並不是要人感恩圖報,如果要人感恩圖報的話,那就是欺世盜名的行為,成了一個地道的偽君子了。 ”
葉陽春道:“高兄說得好,我們到哪裡喝酒去?”
高鵬看了一下四周,指著最前面的一座酒館說道:“人最多的地方,那裡有很多人,應該有八派聯盟的弟子在那裡喝酒。”
兩人走了過去,並肩進了酒館裡。
酒館裡十分熱鬧,幾乎坐滿了人,可這些人都是佩著劍,帶著刀,全是江湖人的打扮裝束。
這段時間城裡突然多了大批的不速之客,盡都是神秘的江湖人馬,百姓們納悶不已,信陽城到底發生了什麽驚天的大事,惹來如此多的江湖人馬,都感到莫名其妙,可官府衙門卻不理,普通的百姓又怎敢多嘴。
幸好這些江湖人馬循規蹈矩,沒有鬧事,買東西又願付錢,沒有強搶,生活如常平靜,沒有發生過一起騷擾老百姓的惡性事件。
精神奕奕的夥計在人群中端著酒菜穿梭來往。
人就是這樣,生意火紅時人就顯得特別勤快,特別精神。
沒有人注意到高鵬葉陽春兩人進來。
若是在平時,葉陽春說不定會走過去,向這些喝酒的人自我介紹,鬥一下誰的酒量大,因為他個性好動豪爽,從不錯過這些熱鬧的場面,但現在他卻寧願清靜,只有他和高鵬二人,好好暢飲一番。
知己難逢,他不想為了自己的豪爽個性而冷落了高鵬,更何況他和高鵬來辦事的,就更不能那樣做。
陰暗而又帶一些霉味的角落極少有人願意坐,葉陽春也不願意,可是高鵬卻不在乎,偏偏選了這樣的位置坐下,葉陽春皺了一下眉頭,隻好跟著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