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眾期待的日子終於到來,康德提前來到大教堂。此時身為主角的阿爾薩斯王子還沒有到來,但教堂廣闊的大廳內已經站滿了人。雖然這裡的人康德大部分都不認識,但毫無疑問,他們是整個大陸身份最尊貴的一群人,康德基本能根據這些人身上的著裝和配飾對號入座,猜出他們的身份。
站在神壇上的是總主教阿隆索斯·法奧,他身材粗短,眼睛明亮,雪白的長胡子在下巴飛舞,一臉的溫暖慈祥。
在總主教左手邊站著幾位牧師,他們有男有女,但康德並未過多關注。吸引康德目光的是在總主教右手邊,那裡站在白銀之手的高階聖騎士們,他們穿著光亮的鎧甲,站的筆挺,這一定是他們成為聖騎士後這麽多年來第一次齊聚一堂:老當益壯的提裡奧·佛丁現在管理著壁爐谷;身高六尺半的塞丹·達索漢,以及虔誠的加文拉德,只可惜缺少了圖拉揚,不然的話,這次儀式就聚齊了所有第一代聖騎士們。
在幾位一代聖騎士身後,站著那些成就突出的二代、三代聖騎士,其中就有大領主亞歷山德羅斯·莫格萊尼,阿爾弗雷德·阿比迪斯大將軍以及站在他身邊的布麗奇特。作為年輕一代的聖騎士,布麗奇特能站在這個位置,可以說是獨此一份,說明她的實力已經得到這些老牌聖騎士們的認可。
和布麗奇特相視一笑,康德默默走到旁邊的人群當中。?
康德站定,看到不遠處的吉安娜向他微笑著點頭,康德也微笑著致意還禮。不用說,站在吉安娜旁邊的那位身材挺拔,臉型修長的中年男人就是海軍上將戴林·普羅德摩爾。
隨後康德又在人群中認出了幾人,其中就有激流堡國王索拉斯·托爾貝恩。不過,讓康德微微有些驚訝的是,他居然還在這裡看到了吉爾尼斯的國王吉恩·格雷邁恩。
眾所周知,吉爾尼斯王國和洛丹倫王國關系不和,為了對抗洛丹倫越來越強大的影響力,國王吉恩·格雷邁恩甚至修築了一堵巨大的石牆,將國家和外界完全隔離,外界已經多年沒有吉爾尼斯王國的消息了,沒想到這次居然來參加阿爾薩斯的轉職儀式。
“就是不知道他來這裡是為阿爾薩斯祝福,還是等著看阿爾薩斯的笑話。”康德心中如此猜測。
……
夏日炎炎,無情的烈日抽打著阿爾薩斯,王子殿下正騎馬走在暴風城的街道上。他狀態不佳,盡管這應該是他有生以來就一直盼望的日子。他騎著新的戰馬,盡管這匹馬飼養得很強壯,而且訓練有素,可它唯一起到的作用就是,讓阿爾薩斯想起它不是不敗。不敗逝去只有幾個月,給他留下了苦澀的哀思。他突然腦子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典禮開始後要做什麽。
他的父親並轡走在旁邊,完全沒有覺察到兒子的苦惱。“這是盼望已久的日子啊,兒子,”泰瑞納斯說,一邊轉朝阿爾薩斯微笑。
盡管頭盔又重又熱,阿爾薩斯還是很慶幸戴著它。他不知道這時是否應該裝出一個真誠的微笑,還好頭盔遮住了他的臉孔。“確實是,父王,”他答道,盡量使聲音顯得沉著。因為此刻他心中正有一種惱人的感覺——他覺得自己不夠格享有將要被授予的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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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難得的機會,阿爾薩斯把自己的感受說給了烏瑟爾聽。自阿爾薩斯記事起,這位聖騎士在他眼中就是一個虔敬的典型,他對聖光的信仰堅如磐石。烏瑟爾有點窘,他的回答使阿爾薩斯大為吃驚。
“年輕人,沒有人覺得自己準備好了。沒有人覺得自己理所應得。
你知道為什麽?因為沒有任何人理所應得。它是純粹的恩賜。聖光愛我們。祂愛我們在關鍵時刻振奮精神而引發的奇跡,祂愛我們互相關愛的善行,祂愛我們,因為我們可以努力的使每一天都活得有價值,以此來協助祂散布福音,祂愛我們,即使我們知道自己未必能真正符合祂的期望。”烏瑟爾拍拍阿爾薩斯的肩,給了阿爾薩斯一個少見的,率真的微笑。“今天你要站在那裡,像我當年那樣,受寵若驚甚至覺得自己不夠格,並且你要知道你所站的位置,是每一個聖騎士都站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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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瑟爾的一番話,給了阿爾薩斯少許安慰。他昂首挺胸,揭起面甲,向頂著酷暑歡呼喝彩的人群微笑招手,玫瑰花瓣沐浴著他。某處號聲響起,一行人抵達了大教堂。阿爾薩斯翻身下馬,一個馬童牽走了他的戰騎。另一個仆人上前來取走他脫下的頭盔。他的頭髮業已汗濕,於是他戴著手甲迅速捋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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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薩斯從沒來過暴風城,大教堂散發出來的安詳和偉力使他印象深刻。雕花的台階鋪著地毯,阿爾薩斯緩緩拾級而上,從炎熱的戶外步入沁涼的石製建築內部,讓他頓感舒爽。薰香的氣息和洛丹倫王家禮拜堂燃點的一樣,讓人感到平靜而親切。
教堂裡同樣站滿了人,但沒有外面人群的喧鬧,所有人都安靜恭謹的站在那裡等待著。
阿爾薩斯睜大眼睛,不由得嘴角上翹,露出微笑。吉安娜!阿爾薩斯一眼就找到了她!上次告別以後,這些年她當然也長大了。她不是那種驚豔的美人,卻也漂亮,在孩提時就吸引了他的那種活潑和智慧,現在仍然像燈塔的光輝般,從她身上散發出來。
吉安娜發覺了阿爾薩斯的目光,她朝他淺淺一笑,虔敬的低下頭。
阿爾薩斯把注意力轉回前方的神壇,想起和吉安娜之間的種種往事,感覺心裡有一絲惴惴不安。他希望儀式結束後有機會能和她說話。
總主教阿隆索斯·法奧在神壇上等候。法奧的樣貌很難讓阿爾薩斯聯想到迄今所見過的統治者們,倒更像冬天爺爺。即使在嚴肅的儀式中,老人也是那麽溫暖慈祥。
法奧等阿爾薩斯走近並恭敬的在他面前跪下,便打開一本巨大的書,開始宣講。
“在聖光感召之下,我們齊聚在此,將聖光之力賦予我們的兄弟。
“他將在祂的恩惠中重生。
“倚仗聖光之威,他將歸化民眾。
“借助聖光之力,他將戰勝黑暗。
“憑借聖光之智,他將引領同胞進入永恆的樂土。”
宣講結束,法奧主教請牧師把他們的祝福給予阿爾薩斯。於是一位捧藍聖衣的牧師走上前來,將聖袍披在阿爾薩斯身上,並在他額頭塗上聖油。
“聖光慈悲在上,願汝同胞免受傷痛,”這位牧師說。
之前阿爾薩斯曾被引見給這位牧師,可現在他卻想不起這位牧師的名字。這阿爾薩斯來說不正常——他真誠的關心服侍他或為他效力的人,總是努力了解每個人的姓名。
法奧轉向阿爾薩斯右手邊的人群。“白銀之手的騎士們,如果你們相信這個人值得接納,請給予他祝福。”
加文拉德上前一步,托著一把看上去非常沉重的巨大戰錘,戰錘的鑲銀錘頭蝕刻著神聖的符文,結實的錘柄則以藍色皮革包裹。他將這柄戰錘放在阿爾薩斯面前,然後回到他的隊列。接著上前來的正是阿爾薩斯的導師光明使者烏瑟爾,他手捧一對儀式肩鎧。盡管烏瑟爾是阿爾薩斯所知最能自控的人,當他將肩鎧覆上學生寬闊的肩膀時,也禁不住熱淚盈眶。他用有力而充滿情感的聲音說道:“聖光之力在上,願汝之敵灰飛煙滅。”烏瑟爾的手在阿爾薩斯肩上停留了一會,接著他也退下。
大主教法奧和善的朝阿爾薩斯微笑。他的目光使阿爾薩斯不再擔憂。他記起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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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讓我們看到你的臉,”法奧囑道。阿爾薩斯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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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阿爾薩斯·米奈希爾,發誓會永遠恪守白銀之手的律令和榮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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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薩斯眨眨眼,有點驚訝主教沒有稱呼他為王子。當然,他對自己解釋道,我是作為普通人被舉薦的,不是作為王子。“我發誓,”他說。
“你發誓會永行聖光之道,並將祂的智慧在你的追隨者之中傳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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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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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發誓,不論在何時何地,只要發現邪惡的存在,你都會毫不猶豫的將之粉碎,並用你自己的生命去保護弱小和無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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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我的鮮血和榮譽,我發誓。”還好,他差點答錯。
法奧安慰的向他眨眨眼,然後轉身向牧師和聖騎士們宣布:“兄弟姐妹們——你們聚集在此以作見證——舉起你們的手,讓聖光照耀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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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牧師和聖騎士都舉起右手,它們現在散發出柔和的金色光輝。他們指向阿爾薩斯,將光芒導向他。阿爾薩斯瞪大了眼,等待著榮耀的光輝將他包裹。
可什麽也沒有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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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仿佛凝滯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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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薩斯急出一頭冷汗。出什麽問題了?為什麽聖光沒有圍繞他,對他施以祝福和恩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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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陽光從天窗緩緩傾瀉而下,流向穿著閃亮盔甲獨自佇立的王子,阿爾薩斯松了口氣。一定是烏瑟爾所說的那種人人皆有的不自信拖延了這一時刻。烏瑟爾的話出現在他腦際:沒有人覺得理所應得……它是純粹的恩賜……但聖光愛我們。
現在聖光照耀在阿爾薩斯身上,照耀在他體內,穿透了他,令人目眩的光輝使他不得不閉上眼睛。這種感覺最初溫暖,繼而灼熱,令他微微一震。他感覺自己——被衝刷著。被掏空,被洗淨,然後重新充實,他覺得聖光在體內劇烈洶湧,然後漸趨平靜,停留在身體恰能適應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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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澤拉斯新世界 /942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