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痛心

　　關小乙一面想到大有，一面想到阿衡，自己身邊的人突然消失，禁不住心神俱喪。近來又聽到諸般訊息，來自師伯的，來自黃衫少年的，更有隱隱約約中姬掘突對自己的不信任，各種念頭紛至遝來，不得安寧。

　　尤其是大有小多的無端失蹤，更是讓關小乙心神大亂，他後悔當時去追師伯沒有與大有小多一起，最近發生的事情讓他開始擔心。雖說西戎鬼王那裡沒有大有小多的消息，但是那次親眼目睹西戎鬼王對矮子和病先生的下手之狠辣，讓他覺得鬼王與黃衫少年城府甚深，生出一些擔憂來。

　　他自從在新鄭遇到大有小多，深感他倆的性情爽直，深得自己的脾性。他現在最大的想法便是神秘門事趕緊過去，自己能幫姬掘突做的竭力去做，也不辜負家父忠義為國的囑托。之後當與大有小多遊蕩江湖，過一些瀟灑自如的日子。

　　想到阿衡，關小乙又歎息一下，他朦朦朧朧覺察到姬掘突在這事上或許有一些阻礙。阿衡作為公主，顯然被姬掘突作為一個棋子，他很喜歡阿衡。

　　記起當初在祭城外桃林邊的偶遇，俏皮活潑的身影，蠻不講理的口吻，尤其是在聃城那一間暗室，頓時心中旖旎，渴想之念大增。

　　關小乙胡亂想著，走出鐵匠鋪，不知不覺轉到那條小巷，拐幾個彎，見那所尋常的院落依然。

　　他輕輕推門進去，立在那裡，院落中黃葉遍地，似乎看到阿衡與大有小多鬥耍的景象，他忽然一笑。刹時阿衡大有小多的身影驀然消失。

　　關小乙抱起雙臂倚靠在院落中的大樹乾上，捏著鼻子，似乎又聽道屋內阿衡與大有小多的嘻笑聲。他慢慢走過去，屋門虛掩，輕輕推開。

　　那次他來找尋大有小多，跟蹤黑衣人到了這裡。大有小多當時被阿衡和子都誤會，故而設下青銅羅網，將大有小多擒捉。

　　他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心中一酸，哽咽了下。西面壁上的暗門機關已經不在了。兩面壁間的夾縫布滿了塵土蛛網。在這機關密道中，他又嗅到了阿衡的發香。阿衡軟軟的倚在他身上。

　　關小乙伸出雙臂去擁她，卻是一個幻象。“關大哥，關兄弟！”他猛然抬起頭來，尋找聲音的來處，什麽都沒有，沒有阿衡，沒有大有小多。

　　他走進暗室，這是姬掘突在聃城的小住之處。他想不通姬掘突居然在聃城常有來往。他突然覺的自己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自己所做的，所遇到的似乎都與他關聯密切。

　　關小乙在密室內轉了一遭，看到的都是阿衡的身影。就是那一晚，有著月光，阿衡的臉兒紅紅的，眼波流動，偎依在他懷裡。現在阿衡回新鄭去了，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見到她。

　　他在榻上坐下，四處安安靜靜。他又從密室穿過夾縫，似乎聽到大有小多的笑鬧，卻是沒有。他突然被一陣孤獨籠罩了，甚至有一抹不祥的預感。

　　阿衡不在自己身邊，但她有姬掘突在，自然不會有什麽意外。只是大有小多，關小乙心中一緊，仔細回想下那日的情形。

　　黃衫少年與鬼王離開，隻留下師伯，師伯感覺到附近潛伏著有人，嘯聲震蕩，自己逆行真氣化解，大有小多被激蕩的嘯聲震的昏暈，自己追趕師伯，拍醒大有小多。再回到鐵匠鋪時，大有小多卻沒有返回。

　　關小乙將可能出現的情況在腦子裡疾速的轉了一圈，大有小多是自己發現了什麽跟蹤去了麽，不對，

已經一天一夜，依他倆的性情，不會不回來告知自己。　　他突然一驚，想到上次大有小多被阿衡和子都設計擒捉，心想莫不是大有小多跟蹤了什麽人，遇到危險了?又會是誰呢?神秘門?姤夫人?西戎鬼王?渙先生?

　　關小乙逐一細想，不時的搖搖頭。神秘門的話，大有小多又會發現什麽神秘人物而跟蹤下去呢，他想不出來。難道是姤夫人，可是並沒有發現附近……

　　他不敢往下想。他現在需要有人來幫他一下，找誰呢?師伯行蹤不定，就算找到了他，他也拿不出主意來，他又不認識大有小多。原大哥?關小乙歎一下，搖搖頭。渙先生?可是渙先生神秘莫測，每次出現都是突然而來，又突然而去。

　　關小乙想到了祭介，他覺得只有祭介可以傾訴心腸，也許他能揣測出事情的原委。想到祭介，他又開始不安，尤其是來聃城之前，姬掘突的突然來到祭城祭介府中。

　　姬掘突去祭城的目的是什麽?一定是自己夜闖草料場的事，潁將軍告訴了姬掘突。可這也不能怨怪他，那本就是他的職責所在，何況血盟簡那般重要。

　　他暗自後悔去了草料場。倘若沒有那晚的衝動，姬掘突也不會突然前往祭城，帶走阿衡，更沒有後來這些遭遇。而祭介雖說對家父常有敬仰之心，可他總覺得祭介背後模模糊糊有許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但他說不出是什麽來。

　　關小乙走到院落中，看地下散亂的斷枝，自己在這裡與阿衡習練子衿劍法，大有小多在那邊廂打趣嘲謔。可現在誰也見不到了。他撿起一截樹枝，這應該是阿衡用過的。

　　驀地他氣血湧蕩，手上樹枝一顫，一式“青青子衿”，緩緩掃出，隻覺得自己渾身沒有半點力氣。他不斷的揮舞著樹枝，亂抽亂打，發瘋一般。

　　霍的騰身而起，俯衝而下，正是“邂逅相遇，與子偕臧”，他踉蹌一下，摔倒在地，口裡喃喃道:“邂逅相遇，與子偕臧”。他狠命的怕打著地面，眼淚嘩嘩流出，口裡兀自叫著“阿衡，大有，小多！”

　　關小乙趴伏在地上，淚水不斷滾滾而出。這樣的心情只有在聃城初聞父親被害時才有。耳邊響起大有小多眼淚潸潸的話，“關兄弟，我們三人兄弟同心，這條命就交給你了。你怎能撇下我們獨自去闖新鄭。”

　　關小乙猛地立起身來，無論如何我要找到大有小多，不管他們在哪裡，遇到再大的敵手，再大的困難，我也要見到他倆。他冷靜了下，走出院落，沒有回頭，他要去祭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