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空府
關小乙回望下身後,祭介的府院並不臨街,在街頭拐進一條小弄才是。他一直驚訝作為祭城城主的祭府如此簡易,也始終沒有發現祭介與同僚往來,在祭府內更不見一個男仆女仆,唯一的侍女卻也是安排在密室內顧看公子寤生。
關小乙不見有人注意到他,閃身進了祭府,將門輕輕掩上,又頓了下,從門縫內向外張望,這樣待了片刻,返身走進院落。祭府的靜寂是他從來都了解的,院落裡空空蕩蕩沒有半點動靜在他看來也是尋常。
他立在院內,揚聲道:“關小乙有事見祭大夫相詢。”這麽喊了幾聲,無有人應答。關小乙在院落立了片刻,又喊幾聲。
廳堂的門半開半掩。他走到門前,又道:“祭大夫,關小乙來訪,有事相告。”仍然悄無聲息。
他捏捏鼻子,皺了皺眉頭,待要推門而入,似又覺得不妥,又立了片刻,大聲道:“祭大夫,祭大夫,小乙有事相詢。”靜寂無聲。
他驀然一驚,吱呀一聲推開門,警覺地往裡觀望,凝神靜聽,聽不到半點聲息。難道祭大夫出事了?他一腳邁進廳堂,看不出紛亂打鬥的痕跡。
他知道祭介並非一個文弱書生,那次見他將暗口的石板扳開,卻不是一個尋常的壯漢能做到的,但是如果遇到那些神秘門的黑衣人,卻也難說了,何況公子寤生……
“祭大夫,祭大夫!”關小乙揚聲又叫。廳堂內只聽他一個人的聲音。
他靜靜的在廳堂內踱來踱去,關小乙知道這所祭府非同尋常,與那新鄭宮一樣不滿暗室機關。他不敢隨意行動,生怕被暗中窺視,再加重姬掘突對自己的猜忌。當下在廳堂內坐了等待。
一炷香十分,廳堂內也不見人影。關小乙焦躁起來,大聲道:“祭府沒人麽,祭大夫,祭大夫,小乙來訪。”空蕩蕩的。
他不敢去那牆壁角上扳起石板去暗室,想了想,轉到二樓來。踏梯上灰塵布滿,顯然有些時日沒有人清掃。他暗自納悶,到了二樓,他四下望一望,什麽都沒有。
他第一次來祭府曾隨祭介來二樓觀望。南向則是街頭市井,依稀聽得街上人聲喧嘩,車來人往煞是熱鬧。北向望過去,那條後街卻顯得尤為安靜,極少有人從後街穿過。
後街那面便是草料場。從祭府二樓望過去,看不到一點重兵把守的跡象。關小乙想到上次姬掘突在祭府分派原大哥增加兵卒防護草料場,怎的現在這樣渙散?
草料場四周的巡視守衛明顯減少,間或有一兩隊守衛也是散漫不嚴謹,這哪裡是他見過的潁將軍管控下的草料場?他從二樓向草料場的秘閣望過去。秘閣內空空蕩蕩,不見人影,四周更無有一個兵卒。
關小乙大感奇怪,搞不清姬掘突玩的什麽花樣。如果神秘門的那幫人要闖入草料場,這樣的防護怎的能擋得住?
驀地他突然想到,祭大夫會不會落入對方手中,以此要挾姬掘突,甚至公子寤生……他想到這裡,疾步下樓,來到牆壁角下,盯著石板望了半天,一咬牙,伸手抓住石板的縫隙,將石板掀開。
關小乙伸手去那暗口的一側拽住繩索,晃了兩晃,傳出叮鈴叮鈴的響聲。他沒有徑自下去,大聲叫道:“祭大夫,小乙有重要事情相告。”喊了幾聲,下面也是一片靜寂。
關小乙大為疑慮,思量片刻,從懷中掏出金令,舉在身前,抓住暗口下沿的扶梯,一步步挪下來。他停了下,
複又攀上扶梯將石板原封不動的合攏。 暗室頓時一片昏暗,他掏出火折打著火,口裡叫道:“小乙持金令在此,有事稟告祭大夫。”沒有人應聲。他將火折去壁間的火把處點著,見室內仍是昏暗,又點著幾處。
燭火畢剝直響,他知道暗室內的四壁都有機關。這次私自下來,恐怕引起誤會,將金令高高舉起,慢慢走向暗室的正中。這暗室與上面廳堂仿佛大小。空蕩蕩的除了北壁有一幾案外,別無他物。
公子寤生?他右轉了進了一條通道,通道盡頭一側便是公子寤生的藏身之所。他靠近過去,見通道內透出一抹光亮。那室內有一顆碩大的夜明珠,他曾在新鄭的密室內拘押那申國老者的鬥室裡見過一顆。
他不敢貿然面對公子寤生,在距離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來,凝神聽了聽,沒有動靜。他輕聲道:“關小乙持金令有事稟告祭大夫。”連說兩遍,還是沒有半點動靜。
他心裡驚惶, 急走幾步過去,向裡張望。
夜明珠高懸,兀自明光四射,室內一張簡易的床榻,暗香浮動,卻空無一人。公子寤生不在。
關小乙即刻返身攀著扶梯,掀開石板,出了暗口,將石板還原,立在那裡內心一陣惶亂,莫不是祭府出了大事?祭介被人劫持,公子寤生也陷入對方手中?
關小乙驀然覺得情勢嚴峻,這一連串的詭異遭遇讓他惶恐不安。前幾日就在這裡,姬掘突、原大哥、潁將軍、祭大夫,阿衡,之後自己與大有小多前往聃城,師父離世,緊接著大有小多失陷神秘門,現在整個祭府空蕩蕩的。
祭大夫被擄走了麽?公子寤生又去了何處?姬掘突是不是得到了訊息?為什麽不見潁將軍,草料場怎的那般松散,血盟簡不在了麽?
關小乙腦筋急轉,將最近的事情又在心裡過了一遍。奇怪!他喃喃自語,捏著鼻子在廳堂內轉來轉去,怎麽轉眼間,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猛然他心中一涼,難道是因為自己?姬掘突猜忌自己,將公子寤生轉移,祭大夫也離府而去,血盟簡也被姬掘突藏至他處?關小乙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看來姬掘突對自己猜忌之深超過了自己的預料。
父親會不會出事?關小乙陡然一驚。不會不會,他安慰自己。就算姬掘突開始猜疑自己,還不至於將父親怎麽的,何況自己並沒有做出背叛他的行為,阿衡對自己清清楚楚。他不信任自己不會不信任阿衡吧?還有原大哥。
關小乙心思百轉,將各種可能逐一想了一通,隻覺得頭暈腦脹,胸中煩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