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1章閃鬥

　　大有小多阿衡被四人突如其來的嘯聲所震懾，各個都覺得頭暈眼花，耳中隆隆轟鳴，隻覺得胸口煩惡，不由得搖搖晃晃，正驚慌失措之際，耳邊傳來關小乙的聲音。

　　大有小多打個激靈，恍然明白眾人功力太弱，被台上的四人合嘯震動心魂，急忙按照關小乙的吩咐，伏身在台上，兩手掩住耳朵，抬眼觀望。

　　那邊花刀手幾人和胖老也都是伏在地上，樣子甚是狼狽。大有忍不住撲哧一下要笑出聲來，驟然覺得胸口發堵，慌忙收斂心神，轉頭向阿衡小多幾人望去。他們幾個也是如他一樣面色肅然，阿衡更是緊閉雙眼，凝皺雙眉，額頭上汗珠淋漓。

　　矮子和病先生老成，向大有小多打個手勢，示意不要觀望，盡管埋首台上，也不要出聲。

　　這時候台下亂成一團。癲狂者到處亂竄，叫喊呼嘯，有人口鼻流出鮮血，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曉事一點的，躲到附近的叢林中去，將身子掩在草叢中。

　　關小乙假作掩耳驚懼的模樣，偷眼觀望高台之上。耳中的嘯聲連綿起伏，時而高亢急躁，時而緩柔陰媚，時如鬼哭狼嚎，時如小孩夜啼，其中夾雜著婦人的嗚咽之聲，聽到耳內，不由得讓人眼淚潸潸。

　　關小乙運起內力，將各般雜聲屏蔽，知道這正是四人在拚鬥內力，將內力集聚到聲音之上，但凡功力不濟的，倘若不知道掩飾定被四人的內力合成攻擊。要知道高台之上無論是西戎鬼王還是姤夫人，還是神秘的面具中年人，還有黃袍客，任一個的功力都超出在場的所有人，何況今番四人輪番長嘯，糾結纏繞。

　　起初姤夫人與西戎鬼王聲音雜糅向那中年面具人合力攻擊，兩股聲音合成一處，高亢在前，陰柔在後，雖是聲音卻有無比的殺傷力，又聽中年男子在兩股音力之下，陡然暴喝，忽而又如浪濤波滾，一浪雄邁一浪，將兩股音力阻隔。

　　西戎鬼王與姤夫人見合力不成，遂一左一右，鬼王嘯聲漸漸變得緩慢，姤夫人則突然激越尖銳，聲音入雲。中年男子似乎略有遲疑，濃眉深鎖，面具下的眼神更是憂鬱凝思，似乎在思忖如何破解之法。

　　突然又一聲清亮的嘯聲拔地而起，從空中環繞向三人頭頂上籠罩下來，正是那黃袍客所發。清亮聲一起，中年面具人豁然開朗，嘬口仰天高唱，聲音比之黃袍客更顯的凌厲。

　　那黃袍客見中年面具男明白他的用意，心懷大暢，將聲音盤旋一陣從中年男身側激射而出，隨著連連拍手。中年男明白其意，左袖一揮，右手向斜上高高揚起，聲音一收一放，緊跟在黃袍客的嘯聲之後，向鬼王和姤夫人席卷而去。

　　這下黃袍客與中年男的聲音合力比之鬼王姤夫人二人更是來的凶猛難當。西戎鬼王猛然赫赫大笑兩聲，身子騰空而起，雙臂一振如大鳥一般，在高台之上來回旋舞，口中不時發出蒼鷹般的鳴叫。

　　姤夫人見西戎鬼王情狀，也即會意。原來鬼王陡覺對面的黃袍客與中年面具男兩股力道化作一處，夾擊合攻他與姤夫人二人，而他隱隱覺得那兩人的功力似乎高於他與姤夫人之合力，於是身形晃動，拔身而起。

　　姤夫人見了也原地紅袍急轉，瞬間像一股卷風一樣在高台上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只見兩股身影，一紅一灰，這邊一黃一黑，那邊蛇舞靈動，這邊凝然佇立。四人隔空鬥音震撼的高台轟轟聲不絕，連附近的山林也瑟瑟有聲，樹葉紛紛而落下。

　　驀然間，

聲音突然一停。黃袍客、中年男子一動不動，須發飄然，立在原地，目光凝視著對面的西戎鬼王與姤夫人。鬼王與姤夫人此時也緩緩凝定身形，一個灰袍飄蕩，長發飛舞，一個紅袍珊珊，秀眉頻閃。四人皆是一語不發，互相對視。　　這時台下死寂一般，突然有人從伏倒的人堆裡爬了起來，愣著眼望著四周臥倒的人群，大驚失色，瘋了似的喊叫起來。這一喊，許多人才清醒過來，都紛紛然爬起身來，驚愕的望著高台之上，都不敢發聲，那瘋喊的人被幾人伸手捂住口，指著高台上驚恐的使勁搖頭。

　　關小乙也隨著人群站立起來，遠望高台。這時他看到大有小多阿衡慢慢立起身來，聚在一處，沒有人說話，都拿眼呆呆的盯著高台中央的四人。那邊花刀手三人和胖瘦兩者也都恢復過來，也是一副癡呆的模樣向著高台上的四人，默不作聲。

　　突然中年男人朗聲震笑，接著西戎鬼王與黃袍客也冷笑連連。黑衣人向鬼王姤夫人黃袍客略一拱手，振聲道:“幾位高手到此，真是敝門榮耀。領教領教！”

　　鬼王姤夫人黃袍客只是拱手不答。又聽的中年人續道:“敝門由在下出面領教，不知四位哪一位願意指教則個?”說完又是一拱手。

　　西戎鬼王望著中年人，默不作聲，隻拿手微微捋著長須，嘴角緩緩冷笑。姤夫人瞥一眼鬼王，欲言又止。兩人正自不訣。對面黃袍客哈哈笑道:“閣下功力深厚，某人不才先討教一番可好?”黃袍客甚是謙遜。

　　中年人微微一笑，面具下的眼中一動，做個手勢，道:“好說好說。遠來是客，請了！”說著雙腳略一挪移，擺個起式，左手背後，右手一擺，顯然是客氣之極。

　　黃袍客微一點頭，向鬼王姤夫人道:“看來就由在下先玩一玩了。哈哈！”話音剛落，身形一晃已是到了中年人身前，左掌一探，未及使老，身子陡然急退，這一進一退快如閃電。

　　大有小多阿衡等人才覺身影一動，那黃袍客已進退攻了數招，中年人面色凝重，點點頭，緩緩道:“閣下功力絕倫，超凡脫俗，佩服佩服！”

　　一個才進急退，並不見得欺身相鬥，一個佇立當地，也不見出掌還招。看的大有小多面面相覷，不知所謂。

　　忽見中年人原地身形旋轉，陡然一個騰空倏的整個人已竄上了數丈之高，身形狂轉如烈風，眨眼間身形又落，仍是先前模樣。

　　黃袍客哈哈大笑，拍手道:“好功夫，好功夫！”哈哈笑罷，黃袍客身形暴起，不上前反而向後平平的直撞而出，這一起一退，皆在瞬間。甫一退倏的又向上拔起，這三下驚得大有小多眾人連連喝彩，連西戎鬼王在那邊也禁不住連連點頭。

　　黃袍客身形一落，雙掌環抱驟然一分，兩股掌力向高台之上拍出，只聽的轟隆一聲響，高台的沉厚土面掀起一陣塵土亂飛，再看那地面卻是紋絲不動，只有氤氳土氣飄蕩。

　　花刀手不由得咦了一聲，姤夫人扭頭瞥他一眼，略帶不滿。花刀手腦袋一縮，噤聲不語。姤夫人慢慢說道:“你太小看了那黃袍客，你可知他那兩掌的威力?”花刀手又望了望高台中央的土層，臉色似是仍有不解。

　　這時中年人擊掌笑道:“果然洛陽第一人，不同凡響的很呢。”黃袍客氣色沉定，拱手道:“不敢當，不敢當！”那胖瘦老者聽的中年人讚歎黃袍客洛陽第一高人，適才又見黃袍客拍出的兩掌雖是聲勢頗大，可那地面卻也絲毫不動，那裡見得什麽第一高人。

　　但是兩人都知道黃袍客的功力非他二人能敵，只是不解這兩掌何以不對高台地面造成多大的殺傷，就算他們兩人任一個，向那地面上拍出一掌，也會砸出一個坑來。

　　這邊大有小多阿衡等人也是這般想法。鐵錘更是不解，他拖著沉沉的腳步走到高台中央，瞅瞅黃袍客，又望一眼中年人，憨笑道:“兩位大高手，別怪俺鐵錘亂問，適才你那兩掌轟隆轟隆的倒是蠻響的，我看還不如鐵齒我的兩腳呢，你看……”

　　鐵錘一面說著一面跳起雙腳向地下頓去，頓時地面被鐵錘踩出兩個深坑，鐵錘嘿嘿笑著，指指深坑，又指指黃袍客拍出的兩掌之地。黃袍客哈哈大笑，卻也不理會鐵錘。

　　中年面具人搖搖頭，指了指適才被黃袍客拍擊之處，下巴揚了揚，示意鐵錘過去查看。鐵錘摸摸腦袋，愣頭愣腦的一面回頭看那中年人，一面走過去，腳剛一踏出，忽的一下，自己整個身子一矮，一隻腿早已陷落了半截，一下子歪倒在地上，齜牙咧嘴的爬了起來，頭也不抬，往大有小多這邊奔來，紅赤著面，尷尬之極。

　　大有小多倒沒有取笑鐵錘，實則是對發生的一切驚訝異常，想不到黃袍客的這兩掌，竟然將地面震出偌大的深坑，從表面上看去卻絲毫也看不出來，這等功力的確深厚。

　　小多歪著腦袋想了想，一戳大有悄聲道:“你看他的功夫怎麽樣?”大有眨眨眼，道:“那還用說，幾十個你我也比不上。”小多閃閃眼又道:“我是說你看比起關兄弟如何?”大有眉頭一揚，瞅瞅場內的黃袍客，低聲道:“我看比不上關兄弟呢。”

　　小多也道:“我看也是。”兩人正低聲私語，又聽的關小乙傳音過來，“大有小多，切不可亂說。這場比武有的你們學的，閉上嘴巴！”

　　大有小多兩人互白了一眼，轉頭向場內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