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鬼魅

　　那老者脾氣急躁，伸手就向灰袍男子肩頭抓去，定要看看這人究竟是什麽模樣。眾人見他惱火，也都望向那灰袍男子。老者手掌未觸及灰袍男子衣衫，驀然見他手捏著一根筷子從右脅下探出，不由得一驚，他若繼續抓下去，那筷子自然先戳到自己胸口大穴上。

　　這一變化只有他自己清楚，周圍眾人被他一撲的身子遮擋住。無可奈何急忙收掌，腳下也暗自使勁，硬生生的站住，只是腳下地地面太滑，加之被酒水一灑，他一足恰好立在一攤水窪裡，這一頓之勢使得他腳下踉蹌，險些歪倒在地。

　　待他立定身子，臉上滿是驚恐之色，訕訕的走回原桌，望了另兩位老者一眼。那兩位正自猶疑，不曉得他為什麽一撲一抓之勢反而成了自己要摔跌的模樣，看到他眼中驚駭般神情，猜想必是在灰袍男子那裡吃了暗虧，不由得齊齊望過去。

　　那灰袍男子依然穩坐不動，並不回頭，自斟自飲。這一陡然驚變，眾人卻不知情，隻道是他突然腳下打滑，失去了平衡，但他又靜靜的回到自己座位上，顯得驚恐不已。各人大為驚詫。

　　關小乙雖然沒有注意到那灰袍男子的動作，心想一定是那男子暗中使出厲害招數，逼迫白須老者收掌，迫使他頓住腳，這一頓之間他自己不能控制，故而險些摔跌。

　　這一幕眾人都不曾看到，有人就叫道:“白胡子的，怎的突然收了手，真是奇怪！”那老者臉上漲的通紅，悶悶的坐下，一言不發，只是盯著灰袍男子的後背，手端著酒杯微微顫抖。

　　驀然間店內想起一個聲音，這聲音甚是鬼魅，不知從何處而來，更不知來自店內的哪一個。只聽聲音悶悶的道:“這麽多人要去神秘門，難道是為了歸藏訣嗎?”

　　眾人紛紛四下尋找，最終目光又落在灰袍男子身上。聲音又在店內飄起，仔細辨別卻不是從那男子處傳出。那聲音道:“西戎鬼王、洛陽三仙，病先生，假矮子，還有那個什麽周王，嘿嘿！”冷笑連連。

　　眾人又是一驚，若說是那灰袍男子所說，他自始至終從未轉身，怎的知道這店內這多人，更是一口叫出諸人的名號，特別聽到周王二字，眾人齊齊將目光望向黃衫少年。

　　聲音突然從關小乙處響起，冷笑道:“你們可知道歸藏訣是什麽東西麽?”關小乙驟然轉身，那聲音明明是從他身後發出，可身後一個人影也沒有，正驚疑中，聲音又起，卻是從西戎鬼王身後響起，仍然是冷笑道:“怎麽，都不知道麽?”

　　店內頓時一陣喧嘩，只聽到聲音卻不知是誰在說話，有的人叫道:“怕不是鬼麽?”另有一人有意去那灰袍男子附近看他是否說話，看了半天，轉身向大家搖搖頭，意思是不是這男子。

　　這時有人喊起來“我知道那歸藏訣有什麽”，聲音又起卻是到了三位老者那裡，呵呵笑道:“那你說說看。”那人望著半空亂看一陣，叫道:“歸藏訣有絕世的武功不是?”那聲音哼了一聲道:“還有呢?”

　　那回應的人張嘴半天卻說不出來，亂說道:“難道還有寶貝不成?”

　　那聲音哈哈大笑，卻好似從樓下傳來，道:“卻是真有寶貝，還不少呢。換個說法，應該是叫寶藏！哈哈”

　　眾人紛紛叫道:“你是誰，為何不現身，我們怎的相信?”那聲音又起:“有人知道。知道的人就在你們之中，哈哈”。店內頓時一陣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他口中說的人是誰。

　　突然街上傳來呵呵幾聲大笑。關小乙聽到那笑聲不禁一愣。笑聲未落，一個人影已出現在眾人面前。竟然是那瘋癲老頭。只見他搖著半截樹枝，遮在臉上，進來就大叫:“剛才誰在胡說八道，我可找到你了。”

　　晃了晃樹枝又嘻嘻笑道:“我能看得到你，你卻看不到我。嘿嘿”眾人見他說話奇奇怪怪，原來是一個瘋老頭子。他大概看眾人望向他的眼神，湊到一個客人面前搖擺下樹枝笑道:“是你在說我瘋瘋癲癲嗎?”那人搖搖頭，道:“我可沒說啊，是你自己說的。”

　　老頭撓了一下頭皮，點點頭道:“那倒是，的確是我自己說的。”他一轉身碰到那莽大漢的兩柄銅錘，腳下一絆，趔趄了一下，眾人哄的大笑起來。

　　老頭從地下爬起，向那兩柄銅錘瞅了瞅，罵道:“這是誰的東西，一點都不好玩。去你的吧。 ”一手一柄提了起來，忽的向樓梯口扔去，只聽得稀裡嘩啦一陣破碎之聲，樓梯竟然塌了半邊。

　　那莽大漢一下子呆住了，愣了半天，臉上是紅一陣白一陣，他怎麽也想不到這次倒了第四次霉。第一次被花刀手飛刀嚇住，接下來矮子和病先生順手提起他的銅錘，現在又來一個瘋老頭子，把兩柄銅錘舞的呼呼響，扔了出去。

　　那老頭轉了一圈掃望店內，向關小乙這邊望了過來。關小乙急忙拉一下鬥笠，他不想在那少年面前顯出真面目，故而見老頭進來，假作不認識一般。

　　那老頭突然嘿嘿笑道:“我認得你，哈哈！”關小乙歎口氣，剛要將鬥笠摘下去與他相見，卻見老頭猛一轉身，徑向那灰袍男子撲去。

　　灰袍男子聽得身後疾風撲來，將手中酒杯往後一拋，那杯中酒嘩的一下潑了老頭一臉，那男子道:“既然找到我，先敬你一杯酒。”說話間，人早已不見。

　　那老頭摸了把臉，叫道:“你別走。”身子一晃，只見一個灰白點從店內倏的搶出。眾人急忙向店外奔去，那樓梯本就塌了一半，一時間斷裂的劈啪聲又響起來，那老板攤在地上苦笑變得，連連歎氣。

　　關小乙一扯阿衡，兩人急忙下了樓梯奔到街口，只見遠遠的一個灰點，一個白點，眨眼功夫，都望不見了。眾人站在街上一陣聒噪。這時那三位老者在人群中一晃消失在小巷之中。

　　那黃衫少年立著望一陣，搖頭歎息，往樓上走去。那鬼王與矮子和病先生尚在樓上端坐調息，這次較勁可讓他三個消耗的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