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來自兒時記憶的呼喚,它呼喚著我必須用這生澀的文筆記錄下我從前的故事。
我的名字叫劉羽,祖上因為賭博,欠別人錢無法償還所以從一個貧窮的小鎮,逃到了雲貴高原。到我們這代,就更加窮困潦倒了,只能靠山吃山。我從小我就沒了父母,父親去參軍,死在了剿匪的路上,屍骨無存,母親也因為這件事,生下我沒多久後也離世了。在我還沒斷奶的時候就只有我和爺爺相依為命了。
那時我爺爺雖然已經六十八歲了,但是身體硬朗,還能背著我下地乾活,不僅如此還養了幾隻山羊,我的命就是爺爺用山羊奶撿回來的。我爺爺是村裡有名的風水先生,村裡但凡有人家有紅白喜事或者各種怪病都會叫我爺爺去瞧上一瞧,選墳地,遷墳都會來請我爺爺親自去選。據說我爺爺有著特殊的本領,而且治療怪病百試百靈。那時的我根本不會關心這些事情,只知道一天和我們村裡的小孩嬉戲打鬧,什麽掏鳥蛋、挖野田鼠,去河裡游泳,都是我們愛乾的也是大人所不允許的,但是沒有什麽能阻擋我們,即使挨打了,我們還是敢去。
但是在我六歲那年,我就開始時常生病,每次生病我都像是魔鬼在向我索命般,徘徊在生死邊緣,發著高燒,汗流不止,做著各種噩夢。那時的我和爺爺是住在一個叫無常的小鄉村裡。那裡的土郎中和鎮上的醫院,都無法看出我身體有什麽問題。我時常在我發燒昏迷中,半夢半醒之間看見爺爺坐在我的床頭無盡地歎氣。
在我的病情,越演越烈的情況下,爺爺無奈隻得賣了那幾隻羊,帶著我獨自進入了,我們所住村莊後面的崇山峻嶺當中。村裡人稱此地為——亂屍嶺又名荒屍嶺。因為我們祖上是逃亡進入那座小村莊的,所以在村裡沒有什麽親戚,但大家都對我們很好,因為我爺爺待人和善,樂於助人,所以村裡人都把我們當親人。那時的我才十一歲,我的很多玩伴,小六子,小曦,小胖,小莫等小玩伴,在得知我們要搬去大山裡後,和村裡人一起來送我們,那時的我們還不明白離別的滋味是什麽樣的,只是一個勁地揮手告別,直到後來我體會到各種離別的滋味。
那些村裡的大人們一個勁地勸我爺爺留下來,總會有辦法的,爺爺只是搖搖頭。村民們憂心忡忡的看著我們。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讓他們這麽擔心,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爺爺要帶我去的是一個亂葬之地,非常邪門。所以大家極力勸阻。但見爺爺態度堅決,隻好作罷,大家紛紛給我們遞上了各種東西,各種吃的,還有更誇張的張叔還逮了一隻雞往我懷裡塞。但是都被爺爺回絕了。在短暫的道別寒暄後。
爺爺拉著我帶著刀,弓箭,火柴等工具還有生活必需品,就往荒屍嶺趕,而且是當時已經是傍晚了,我們前一段路還有落日的余輝照亮,而且有一條小道,所以並沒有什麽阻擋。但是越往後走,天就越黑了,直到夕陽西下,逐漸的路也消失了。眼前開始朦朧起來,我們必須要穿過攔路的雜草從,那些雜草都是高人半個頭的,所以,在其中穿行非常困難。
隨著我們不斷深入,周圍的墳也開始多了起來,一個接著一個,說是墳,其實只是一個個矮矮的小土堆罷了,有的連墓碑都沒有,只有雜草布滿墳頭,有的還有破爛的白布在上面掛著。爺爺跟我說,這些都是沒人掃墓的荒墳。雖然我沒說但是我心裡已經打起了鼓,看著這些荒墳,我有種怪怪的感覺,
好像這些小土包,正在夜色下,咧嘴對我茵茵地笑。在我看得入了迷開始想象,裡面爬出各種毛骨悚然的東西時,爺爺拍了拍我的頭,訓斥我道:“專心趕路,不要亂看!”我嚇了一跳,瞬間被拉出了思緒,隻得乖乖聽話,不再去關注那些土墳了。 爺爺好像十分擅長走夜路一樣,況且這裡已經沒有了路,到處都是雜草叢生的灌木叢,爺爺一隻手拉著我,一隻手握著刀邊走邊砍出了一條路。而且爺爺眼睛總是目視前方,仿佛什麽都不能阻擋他的腳步,每一下都砍得那麽堅決。雖然時常會遇到攔在我們前面的荒墳,但是有爺爺在,我也沒什麽好怕的,而且我也不相信鬼神這類的傳說。但是我從來沒有經歷過,黑夜裡,在比人還高的雜草叢裡穿行,我的心,還是砰砰地直跳,仿佛寂靜的草叢裡有東西一直在盯著我們一樣。
我怯怯地低聲問爺爺:“你知道那個大山裡有沒有房子嗎?你帶我去那裡有人嗎?那裡還有鳥窩嗎?”爺爺停下腳步動作,轉身摸了摸我的頭,然後把我抱在一塊大石頭上坐著,慈祥地對我說:“等你到了以後你就會知道了。”爺爺看出來我累了,再看看遠處群山,若隱若現的輪廓,爺爺轉身對我說:“是時候睡覺了,明天再趕路。”於是他叫我在石頭上等他, 他去抱點雜草打個地鋪。
於是我便坐在石頭上,乖乖等著爺爺去收集之前砍下的雜草。由於我們周圍沒有多少雜草,所以爺爺開始向我們來時的方向收集著雜草,發出了呲呲呲的響聲,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這聲音,是我緊繃著的神經上唯一的支撐了,我心裡想著:“至少還有我爺爺陪著我。”聽著爺爺收集野草,越來越遠的聲響,我開始感到無助,害怕,要是有一天,我爺爺離開了我,我該怎麽辦。
正當我胡思亂想的時候。忽然感覺後面涼風刺骨,渾身發麻,後面的草叢裡傳來了颯颯颯的風聲,吹得我頭皮發麻。我想大聲呼喊爺爺,卻發現我已經害怕得無法動彈也無法開口了,我隻覺得周圍溫度開始下降,我想扭頭去看背後的草叢,卻感覺到脖子上涼涼的風吹來。我以前聽過小夥伴講鬼故事時,說過夜裡有人叫你名字時不能回頭,但是我從來就不信這類事情,而且我也很想看看是不是爺爺在後面。於是我硬著頭皮,僵硬地轉頭去看,當時我就與一雙死魚色的白眼眼對視上了,那一刻我的腦袋嗡嗡直響,一片空白,我當時無法看清那是什麽東西,但是那雙眼睛卻讓我一生都無法忘記!空洞的眼睛裡全是眼白,周圍泛著猩紅的光!在如此恐懼下我感覺病又開犯了,體溫開始升高,眼前一黑昏倒了過去。當時的我感覺墮入無邊的夢魘,全身如火,我墜入了滿是屍骨的火紅岩漿裡,裡面全是冤魂,在把我往岩漿深處拖拽,我拚命掙扎,卻陷得越來越深!耳邊全是各種冤魂的哀嚎和各種索命的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