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身旁嘴巴歪在一旁的老二,心一下子就掉在了無底洞,再仔細瞧瞧自己現在,跟老二一樣坐在地上,手被背著綁了起來,動彈不得,這才明白自己目前的處境。
“少俠啊,你這是幹嘛啊?我們與閣下無冤無仇的,你把我們兩個捆起來做甚?”
公孫小刀冷笑一聲,“哼,無冤無仇?剛剛我也是這麽說的。”
玄惡人一時無語加尷尬,人家剛剛也是這麽說的呀,自己也沒有鳥人家。
“你玄冥惡魔,為害人間這麽多年,現在我就要替天行道。”公孫小刀說的鏗鏘有力,氣勢如虹。
玄惡人害怕起來,身子不住的往後面退,看著公孫的夜鶯閃閃發寒,以為公孫小刀要將他們二人就地正法了。
“少俠,少俠,只要你肯放過我兄弟二人,我兄弟從此願意跟隨少俠左右,當狗做馬,毫無怨言。”
“大……大大哥,不……要……怕他,我來來擋……擋擋……住他,你快……快快,快走。”這冥老二越著急嘴巴越結巴,但身子已經護在了玄惡人身前。
“老二!”
玄惡人看著跟著自己這麽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內心感動的一塌糊塗,都說患難才能見真情呢,此刻在冥老二身上體現的淋漓盡致。
“你們走不掉的,我們要送你們這兩個壞人去衙門,要讓你們坐牢!”
龍珍珍現在不那麽怕了,聲音也大了起來。
“坐牢?”玄冥二人異口同聲。
“是的,正好能換些銀子。”糟老頭搓著手想要趕緊將這兩人送往稻黃村。
煮熟的鴨子還是趕緊吃,免得夜長夢多。
“那還是懇請小公子將我二人殺了吧?”玄惡人大聲說道,聲音聽起來有些誠懇。
話一出口,竟讓三個人佇在了原地?
我聽錯啦?還是耳朵有問題?人人在心中大了個大大的問號。
這是陰謀?!
“什麽?你沒有搞錯吧?”公孫小刀感到匪夷所思,難道坐牢比死還痛苦?
“是的,你沒聽錯,如果要抓我們去做牢的話,還不如直接將我們哥倆直接殺死在這山上呢。”冥老二有些悲壯,似乎有些難言之隱。
“這是為何啊?”糟老頭也有些懵了,素聞這玄冥二人的凶殘,怎麽會如此懼怕官府?寧死也不去。
“與其現在死掉,也好過栽在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狗官手裡。”玄惡人恨恨的說道。
冥老二接著玄老大的話說道;“我兄弟二人本是潮州縣的鏢師,本身每天就是出生入死的,但還沒戰亂那幾年,也過了幾年太平生活。”
“唉~”冥老二突然歎了口氣。
“但是戰爭突然打響了,我們鏢師一乾人員都被拉去當了大頭兵,只有我和玄大哥因為出差躲過了這一劫,後來回到家中,發現養育了我們十多年的尊師,一家十幾口慘被滅門。”
玄老大聽見冥老二說起往事,一種鑽心的痛在心裡彌漫開來,不忍心回想起當時的慘狀,一把將頭別了過去。
“後來我和玄大哥去當地官府報官,這畢竟是十幾口血案呢!可衙門那群狗官呢?非但不理,還將我二人捆綁起來要送往前線,得虧我大哥機靈半道上掙脫了桎梏,還將我救了出來,不然我恐怕早就死在了戰場上。”
冥老二的眼神突然有些漠落。
“偷偷回到家後,我們自己開始著手調查這件慘案,才發現居然是那狗官的狗兒子,
去尊師家抓壯丁的時候,瞧上了我家師父的妻子,但我師母又是何等的貞烈啊,最終那狗官兒子痛下殺手,釀成了這一樁慘案。” “原來你們還有這樣悲慘的經歷啊,那最後呢?”公孫小刀心裡感慨的問道,他也是戰爭的受害者,也可以說是朝政腐敗的縮影。
“於是,我們哥倆個,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夜裡,將那狗官家盡數殺絕後逃了出來,以慰藉師傅在天之靈。”
“可是你們報了仇,也不應該大殺四方啊。”公孫說道。
“大殺四方,殺的也是那些魚肉百姓,根本就不把老百姓當人看的狗東西罷了,這樣的害蟲,死一個,百姓們樂一個。”玄老大一臉不屑。
“你在騙人,既然你們是為了正義,那為何昨晚要輕薄於我?”龍珍珍反唇相譏。
“昨夜是看你相貌酷似師尊家女兒,所以想詢問清楚,只不過你看我二人長相不像個好人,一句話也不聽我們解釋,還一把土撒在了我們眼睛裡。”
“師尊家女兒?你師父家不是滅門嗎?怎麽還有個女兒?”公孫小刀有些狐疑。
“那你可知我們兄弟二人為何出差?”玄老大問。
公孫小刀搖了搖頭。
“因為戰亂原因,師尊放心不下遠在都齊縣的小女兒,玉靈。於是就派我和玄大哥將小玉靈接回來,但奈何我兄弟二人報官的時候,被抓了充軍,小玉靈也在那個時候跑丟了,這也是我們兄弟倆共同的心病呢。”冥老二頓了頓。
“這些年我兄弟二人,一邊鏟除害蟲,一邊在尋找小玉靈的下落,昨天剛剛除了一隻小蟲,就一高興吃醉了酒,後來就在巷子裡遇見了你。”
玄冥惡魔同時看著龍珍珍。
“夜晚天色有些暗淡,看的不是很真切,就有一種錯覺,覺得你長相跟師母有些相像,但今天一瞧,只是臉龐神情有些相似而已,但哪怕只有一點相似,一點希望,我們都不會放掉的。”玄老大說的很堅定。
“所以說,你們要將我們送往那些害蟲不妨將我二人殺了,割下我們的頭顱,也能去官府換錢。”
玄老大輕輕閉上了眼睛,伸直了脖子。
老二一看大哥要英勇就義,喊了一句大哥,也就閉上了眼睛。
敗軍之將只能任人宰割了。
“來吧,大不了十年後還是一條好漢!”玄惡人悲壯的怒吼一聲。
公孫小刀眼神有些呆滯,這次改如何評判呢?
殺了人,但是殺的是魚肉百姓的壞人,這是為老百姓的福報,但再怎麽壞的人,也應該有他的宿命,每個人都有活下來的權利。
公孫小刀握緊了夜鶯,眉頭間擰成了一個疙瘩,這種頭疼的問題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改怎麽辦呢?能怎麽辦呢?
一旁的糟老頭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眼睛轉了幾個圈後,低聲在公孫耳邊說了幾句。
公孫擰著的臉,頓時也撥雲見日,只見公孫小刀清了清嗓子。
高聲道:“玄冥惡人,你們為害人間十多年,縱然是懲善除惡,但製裁的權利也不在你們手上,因此還是要將你們交給衙役滴,隨後,是死是活,就看你們兄弟二人的造化了。”
龍珍珍扭過頭看著他,總感覺哪裡怪怪的,卻又說不上來。
(玄冥惡人殺了這麽多官府的人,怎麽可能有活的可能性?這次送官,是十死無生的結果,公孫為什麽說看兄弟二人的造化?)
玄冥兄弟深深歎了口氣,低著頭。
天色鋥亮,也是入秋一來難得的好天氣,空氣都甚是喜人。
玄冥惡人被綁住了雙手,又用一根藤蔓連在了一起,被糟老頭牽著走在最前面,而龍女和公孫慢悠悠走在三人身後,以防二人逃跑。
“公孫公子,剛才這個老者對你說些什麽呀?”龍珍珍對著公孫小刀說道。
“不要放過這些惡人,因為人人的性命都是來之不易的,每個人的相遇也都是緣分所示,遇見了便是劫,逃得過逃不過,就看自己的造化了。”
公孫小刀意有所指的對著龍珍珍吐了個舌頭。
龍女小臉一紅,低頭默默地走路,隨手拽了一根牽牛花,撚在手心。
時間不到晌午,幾人就來到了稻黃村,並在一個穿開襠褲的小男孩帶領下,左拐右拐,前走後退的一波三折的順利的找到了村長家。
“到了,五文錢。”小男孩指著一家大院子的房子說道。
公孫摸了摸口袋,又看了看糟老頭和龍珍珍,發現二人也都眼巴巴的看著他。
“小弟弟,你看這樣好不好,哥哥我給你個飛吻,你就當獎勵好不好。”
“滾!”
“呀呵。”公孫小刀一個踉蹌,“小子,我可是斷祁山上的斷行人,惹惱了我,你瞧見我手中的刀了嗎?可不是吃素的,可是吃肉的,哈哈……”
公孫小刀裝作成十惡不赦的壞人,還恬不知恥的扮起了鬼臉。
“公孫公子,你不是說,不要暴露你斷行人的身份嗎?”
龍女在公孫身後,拉了拉他的衣角。
“這個,這個,嘿嘿……”公孫撓著後腦杓。
不過你還真別說,這小孩被嚇了一下,錢也不要了,撐著開襠褲就跑開了。
公孫一行人也就推開虛掩的房門走了進去。
村長是個四五十歲的長須男人,找到他家時,他正和別人喝茶下象棋呢。
一聽說抓住了兩個流亡在外的悍匪,急忙喊來了一群漢子來幫忙。
“走,快走,你們這兩個匪徒。”
“將他們再捆的緊一點,別讓他們倆跑了。”
“早就看他兩個不順眼了,原來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呢,這樣的人應該五馬分屍,再拉出去鞭屍一百遍。”
“哇,你這個也太惡毒了吧?再怎麽壞,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啊,應該浸豬籠,然後放在茅房裡三天三夜,再吃三斤春藥,剝光了衣服暴屍荒野,身體上再塗滿嗜骨吞心銷魂散,最後瘙癢難耐,七竅流血而死,這樣才過癮。”
一旁的漢子眼睛瞪的溜圓,一臉敬佩的說道:“高手,專家啊!這麽毒的整人絕技,都能想的出來,厲害,厲害,我對大哥你的敬仰如滔滔江水延綿不絕,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呢,佩服佩服。”
“低調,低調,叫我傑哥就可以了,叫大哥把我叫老了。”
這名叫傑哥的漢子,把頭一揚,頭頂脫發的只剩三縷的頭髮隨著擺動而飄蕩。
一陣鼓動後,這兩個虯髯大漢被五花大綁的壓進了村長家的柴房中,準備等到吃過午飯,再押送,將他們送往鎮上的衙門。
“等一下先別關門。”公孫跟在一群漢子後面說道。
“這兩個通天惡人,實在罪大惡極,早上要不是我聰明伶俐,活潑可愛,武藝非凡的話,恐怕我現在已經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這兩個匪徒武功這麽厲害?”剛才還在吹噓,頭頂只剩三縷頭髮的傑哥,打了一個寒顫,聲音發抖的問道。
“何止是厲害啊,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呢,就他他他。”公孫小刀說著,指了指捆綁結實的玄老大。
“一個小小的飛鏢用的是神乎傳神,說打你的鼻子,絕不打你的下巴,說飛上天去,絕不飛往地上的水裡。”
眾人一陣驚呼,都是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捆坐在地上的兩個人,頓時有點害怕起來。
“那他呢?”一個漢子聲音顫抖的指了指冥老二。
“他呀,不值得一提。”公孫小刀輕松地說道。
眾人這才歎了口氣,心中的石頭稍微放了下來。
只聽公孫小刀繼續悠悠說道。
“他直接能將我的骨頭擰碎,單隻手哦諸位,單隻手。”說著還伸出了自己的手在空中比劃了幾下。
“就這樣,再這樣,骨頭就能碎成渣了,渣可能都不剩了。”
再一看,眾漢子下巴都掉地上了,口中冷氣嗖嗖,心中都是怒罵公孫小刀不早點說,他們武功高呢!早知道就嘴上留點德了。
“狗日的,怎麽不早說,我剛剛那樣損他兩個,如果他們兩個要是逃脫了,那老子豈不是要倒血霉了啊!”三縷發傑哥最為後悔,心中早就將公孫小刀的祖上問候了個遍。
也不管他們勸阻,又拿出兩根胳膊粗一樣的麻繩,再仔仔細細將玄冥二人捆了個扎實!
捆完後才罵罵咧咧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剛走出門,就飛似的跑沒影了。
“我背上被他打了一鏢,因此我想在這裡報個仇。”公孫小刀說完,也不管眾人是如何的震驚的眼光,兀自走到了玄冥惡人面前。
看看玄老大恨恨又無奈的眼光,又看看冥老二不知所措的表情,公孫小刀神秘的笑了一下。
舉手,重落!
一巴掌就拍在了玄老大的後背上,聲音好響!人人心中都是個晴天霹靂。
眾漢子眼睛都要瞪出眼眶了,拉著公孫就往外拖,把房門也是快速鎖好,就退了出來。
生怕這公孫是個愣頭青,再把這兩個惡人逼急了,掙脫繩索,出來大開殺戒,那時候可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等到事情安排妥當後,村長就熱情的招待了公孫小刀他們三個人。
飯桌上,村子摸著胡須,笑臉相迎的誇著公孫小刀威武帥氣,龍珍珍青春美麗,糟老頭精神矍鑠。
左誇誇,右誇誇,就是不往懸賞金上提。
這公孫小刀是斷行山人,平時日也不下山,要銀子也沒有什麽太大的用。
如果能夠順利進入前十甲,那麽榮華富貴就等著自己呢,區區二十兩紋銀更是不看在眼裡。
龍女則是龍青玉,龍員外的獨生女,平生沒吃過苦,沒掉過淚,在家裡也可謂是有求必應,所以銀子也對她沒太多吸引力。
糟老頭見這二人被誇的飄飄然,若不是這地球還遵循著牛頓提出的萬有引力,恐怕只需要輕輕吹一口氣,兩個人就能飄上天空,和太陽肩並肩。
“村長老頭,你怎麽說的有完沒完了,賞金呢?你倒是說呀。”
酒足飯飽後,糟老頭實在憋不住了,再被他誇下去,自己恐怕也會飄起來的。
“老神仙,你稍安勿躁啊,你看著稻黃村好山,好水,好風景的,這裡豈不是一個可以安居樂業,養老送終的好地方?”
稻黃村村長面容和煦的對糟老頭說道。
“好你個大頭鬼啊,我還這麽年輕,你知道我多大年紀嗎?我才二十三!你叫我老神仙,我看你才是老頭呢,你才需要養老,你才需要送終,快點給錢,我們賞金三人組還要行俠仗義呢,誰有空給你在這裡扯蛋,有這空閑,我三個還不如去吃燉狗肉呢,我還能涮個狗鞭!”
村長家的狗像是能聽懂人話一樣,嘎吱,一下屁股坐在地上,使勁的將尾巴夾在後腿中,將那根東西藏了起來。
“你二十三?你可別扯犢子了,你那魚尾紋比我都多,你這麽大年紀說這話,也不害臊,我都替你臉紅。”村長見甜言蜜語對這糟老頭無用,想必這也是在江湖混跡許久的老油條了。
如果真的躲不過,要給銀子這一劫,那麽自己還不如破罐子破摔,罵個痛快。
你都能這麽罵我了,我怎麽不能罵你?常言道,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以牙還牙。
“二位,你可知道為何這老頭不害臊嗎?”村子對著公孫和龍女說道。
兩人剛剛還被誇的飄飄欲仙呢,覺得這村長溫文爾雅,有種領袖大家領袖的風范。
怎料畫風突變,讓人意想不到,腦回路完全跟不上。
“為啥呀?”公孫和龍女齊聲問道,一副不明所以,想要努力挖掘真相的表情。
“是因為年紀大了,臉皮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的多了,厚了,就不知道害臊是什麽了。”
“這樣的啊。”公孫和龍女在一旁像是不懂的問題得到了解後,同意的點了點頭。
“什麽這樣,那樣的,臭老頭,你快把賞金給我們,不然我們會親自帶這兩個惡人去鎮上衙門,到時候你一點功勞都沒有,哼。”糟老頭說著抱起了胳膊。
最終,糟老頭和長須村長互相揪著胡子,薅著頭髮,你罵我一句,我踢你一腳中,從稻黃村村長那裡爭取到了每人三兩銀子,外加一壺好酒。
臨走出村長家門,糟老頭才一臉傲嬌的朝村長家門外地上吐了口唾沫。
“倒江湖?哼,小子你還嫩了點。”說著顛了顛手中的碎銀,抬頭看了眼天。
“公孫少俠,這天色這麽喜人,你接下來要往何處啊?”
“我的話就是回山上,明天還要比賽呢,龍姑娘你還是去同福茶館等待消息?”
聽到公孫問話,龍珍珍的臉上就有些抑鬱,心想,也不知道家裡怎麽樣了,父母有沒有被壞人為難,小晶會不會已經回來了,如果沒有等到我會不會離開,去找我?
找我又找不到,我也找不到她,這又該怎麽辦?
“龍姑娘,你別擔心太多了,你先去同福茶館等著,如果沒有消息的話,你暫且現在這裡住一晚上,等武道大會結束了,我們那一屆斷行人可以下山遊玩三天的,到時候我再親自將你送回去。”
“啊,那這樣就多謝公孫公子了,公孫公子真是個大好人,明天大比,一定能取的好成績的。”龍女感激地說完,雙手疊在一起放在右邊,低身行禮。
“哈哈,我也是這麽想的。”公孫無恥的性格又表現出來了。
“那龍姑娘你先去同福茶館等著吧,可別耽誤了正事!”糟老頭說道。
“嗯嗯,後會有期。”龍女低身又向兩人行了禮,就匆匆趕往同福茶館。
“公孫公子,走吧?我帶你去。”糟老頭一臉邪惡的笑看著公孫。
“走啊老孫,還等什麽呀。”公孫也是壞壞地笑著,看著這個原來姓孫名果裡的老頭。
“走!”
異口同聲的說了一句,兩人就像親哥倆一樣肩並肩的走出了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