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的那一瞬間發生了什麽，楚言說不明白。

　　他能夠肯定的，只有他在某一個時刻進入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狀態。

　　大腦如同是被徹底放空了一樣，使得他的思維擴散了開來。

　　但注意力卻又無比集中，令他目光所及的一切都變得極其緩慢。

　　包括他自己在內，天中的飛鳥、場外的觀眾、場上的球員，和從他身邊跑過的付玉明。

　　仿佛都被一股無形的水流包裹住了似的，以至於一舉一動都顯得異常遲鈍。

　　每一個隨意的動作，在他的眼中仿佛都會被放慢無數倍，好叫他將其看清，不錯過每一點細節。

　　而他放空的大腦，則會在瞬間，依靠這些細節推測出所有動作的下一步會怎麽做。

　　這似乎是一種動態視覺，又似乎是一種超頻計算。

　　可怕的是，直到楚言將付玉明手中的球搶過來為止。這一切，都是他的潛意識中完成的。

　　就好像，他天生便會這麽做似的。

　　付玉明無法理解，因為她難以想象，楚言是怎麽在這麽短的時間裡，判斷出她的進攻路線的。

　　並且還能夠毫不猶豫地轉身，搶斷她的運球。

　　而楚言呢，則是在愣了一會兒之後，便將球傳到了一個隊友的手中。

　　他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異樣，好像剛才的那個搶斷，只是一個常規防守一般。

　　他很清楚，這個時候，他應該表現的正常一點。

　　······

　　球賽繼續進行著，因為好事者的奔走，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到了場邊，觀看起了這場難得一見的比賽。

　　反正是午休的時間，大多數的人都沒什麽要緊的事做。

　　於是隨著楚言照片的流出，有個超絕美少年正在操場上打籃球的事情，毫無疑問地成為了一則重大的校內新聞。

　　以至於開始有人成群結隊地來到了這個偏僻的球場外加油助威，就像是有什麽重大比賽正在其中展開似的。

　　甚至有學生從教學樓裡探出了腦袋來向下張望。

　　畢竟男生打籃球什麽的，對與這個世界的人來說，著實是從未見過的。

　　現在的男生，已經快要連跑步都不肯跑了。

　　有的觀眾更是直接將楚言的照片發到了自己的班級群裡，並說明了情況。

　　然後，事情就變得愈發不可收拾了起來。

　　一部分不能來到現場的人，還做起了讓人錄像轉播打算。

　　······

　　對於楚言來說，此時的球場無疑變得更加吵鬧了一些，但這並不影響他思考自己的狀況。

　　自從剛才的那球過後，他便在沒有進入過那種狀態了，不過他卻可以明顯的感覺到。

　　隨著那個能力的首次顯現，他在正常狀態下的注意力和反應力也得到了大幅度的增強。

　　這使得他在進攻和防守的過程中，已經能夠逐漸跟上付玉明的節奏了。

　　而場中的其他人，顯然都做不到這點。

　　因此為了取勝，兩邊隊伍的隊員，都快速地制定出了一套以他們二人為核心的打法相互製衡。

　　於是這場比賽就幾乎變成了他和付玉明兩個人的個人秀。

　　“周可，這邊。”一邊跑動著，付玉明一邊向著正在運球前進的周可發出了一聲呼喊。

　　眼下的她是已經拿出了自己全部的實力，必須承認，她可不想被楚言所在隊伍的打敗。

　　因為那樣的話，她就沒臉去校隊混了。

　　在體能全面佔優的情況，連個男生都打不過，還談什麽職業聯賽。

　　可楚言顯然也沒有放水的想法。

　　在周可聽到付玉明的聲音，並慌亂傳球的一瞬間，他便已經出現在了兩人之間。

　　楚言的跑動模式和反應速度，是他如今最大的依仗，即使是再快的傳球，他都能夠看得清楚，並且做出最直接有效的攔截。

　　其他人的傳球他尚能夠攔得下來，又何況是周可的。

　　(周可:感覺有被冒犯到。)

　　“麻煩了。”

　　看著楚言轉眼間便已經運著球跑進了己方的半場，付玉明無奈地念叨了一句。

　　接著便轉過身，以最快的速度追向了楚言。

　　禁區只有一個人在防守，他會上籃嗎，還是投球。

　　大致地打量了一眼己方半場內的防守情況，付玉明快速地思考著。

　　如果是她的話，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上籃，但是小言明顯對自己的投球更有自信。

　　他會選擇投籃。

　　確定了這一件事，在跑動到三分位置的時候付玉明便開始放慢了自己的速度。

　　果然，楚言不出預料地停了下來，似乎是做出了起跳的準備。

　　就是現在！

　　毫不猶豫地飛身躍起，付玉明抬著手出現在了楚言的前方，但是楚言卻沒有出手投球。而是抬起了頭來，看著她笑了一下，接著便俯身運球，從她的身邊跑了過去。

　　被騙了！?

　　愕然地轉過頭來，付玉明還滯留在半空中，可楚言卻已然流暢地運著球進入了禁區。

　　最後的那個防守隊員根本不是楚言的對手，與楚言貼身糾纏了一會兒，便面紅耳赤地犯了個失誤，看著楚言上籃得了分。

　　至於她那是氣的還是羞的，應該也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一時間，觀眾席上又傳來了一陣口哨聲和歡呼聲。

　　自願但當裁判的同學淺笑著將比分翻到了34比36的成績上。

　　“你剛剛怎麽了?”不解地走到了自家的防守隊員身邊，付玉明苦笑著歎了口氣問道:“初中的時候你不是很能防的嗎?”

　　“不是。”聽著付玉明的話，防守隊員的臉是更紅了一些:“你們班那個男生的身上好香，我不小心分神了。”

　　“所以你在比賽的時候能不能想點比賽的事情?”

　　“說，說得輕巧，你來防他試試看。”

　　“好，那等會兒換我來防他。”

　　“不對，為什麽我感覺我虧了。”

　　“虧個屁，先打比賽！”

　　“哦，對，先打比賽。”

　　······

　　“嗶！！”不得不說，有了裁判比賽也正規了不少。

　　哨聲再一次響起，球賽繼續。

　　與此同時，看台上的學生們也在議論紛紛。

　　“哎，你們知道那個男生是哪個班的嗎?”

　　“高一三班。”

　　“你怎麽知道?”

　　“因為我就是那個班的。”

　　“臥槽，你有他的微推號嗎，給姐一個，等會姐請你喝水。”

　　“小氣，學妹你別聽她的，等會學姐請你吃飯， 你把那小學弟的微推號先給我唄。”

　　“我，我也想要一個。”

　　“不是，你一個男的來湊什麽熱鬧啊。”

　　“可，可是他確實很帥嘛，男的和男的也沒關系吧。”

　　“嘶，內部消耗，滅絕人性啊。”

　　“就是，抵製內部消耗。”

　　“嘖，我們男的怎麽就不行了，那麽帥的小學弟難道就要讓你們糟蹋嗎。學妹看這邊，學長跟你二換一，我們兩個微推號換小學弟一個的。”

　　“哼，我就不說別的了，這個學弟，還有那邊那個學妹，我們籃球隊要了。你們其他的社團注意點，別亂招人。”

　　“嘿，你這麽說我就不高興了，憑什麽！?”

　　“憑我是籃球隊的隊長，憑他們喜歡打籃球。”

　　“哈?打一場籃球就是喜歡打籃球了，那我還說他們跑步了呢。我們田徑社也看上這學弟了，你們別亂來啊，他跑得很快，別耽誤了人家的前程。”

　　“學姐，你別說了，人家應該不會加入田徑社的······”

　　“小禾，你怎麽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

　　“我，算了，到時候你就會知道了······”

　　“那個，其實我們MMA社也在招人的來著······”

　　“男生打MMA，你是想笑死我嗎?”

　　“就是，你們社長都不在，你還是別說話了。”

　　“······”

　　不可否認，年少的青春，或許總是略顯吵鬧的。

　　嗯，可能也不只是略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