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大清早開始,新童實野就陷入了連綿不斷的地震。天空和地面上都燃燒著紫黑的線條,各種納斯卡巨畫四處橫行,烈焰將街道灼燒成千瘡百孔,道道燃燒的線條仿佛切割的利刃,將大廈一分為二。
如此巨大的動靜,遊星和遊宇這邊自然也注意到了。
並且其實在天空中出現那誇張的異象之前,遊星手上那通紅的龍印便已經開始忽閃忽滅了起來。伴隨強烈刺痛感的同時,遊星也能感覺到龍印在向他警告些什麽。
於是遵從龍印指引的方向,他們第一時間就趕到現場,親眼目睹了魯德格·哥德溫的墜落。
遊星自然是沒見過這位老哥的,不過他有看過劇本的前輩在旁指點。
“那個是魯德格·哥德溫,治安維持局長官雷克斯·哥德溫的哥哥。”遊宇說,“這家夥很多年前零點反轉的當天就死了,但他得到了冥界之王的承認,獲得了暗印者的力量。”
“零點反轉?”遊星目光動了一下。
零點反轉的事件其實一直是遊星心底裡最深處的痛。因為研製出初代永動機、似乎應該為那次事故負絕大部分責任的,正是他平生素未謀面的父親不動博士。
遊星從小就覺得,自己在衛星區的那些好朋友們、那些同樣在事故中失去了父母親人的朋友們,他們人生的悲劇都是自己父親的錯。要不是永動機,要不是零點反轉,他那些朋友們本來或許不用出生在貧民區,或許也不用有童年那些悲慘的記憶。
而現在看來,魯德格變成暗印者的事似乎也是自己父親的過錯......
看出了遊星心底所想,遊宇出聲道:“別想太多了。你覺得‘零點反轉’是機械故障,因此全部都應該由你父親負責,對嗎?”
遊星愣了愣,旋即承認:“是啊。”
“事實可不見得真是那樣。”遊宇搖搖頭,“有時記載在史書裡的內容,未必見得就是真實的。”
遊星瞳孔一縮:“難道,遊宇前輩你的意思是......”
“嗯,零點反轉其實不是機械故障。不動博士開發的初代永動機沒有任何問題,那完全是人為事故。
有人手動過載了Moment,故意引發了零點反轉的慘劇,因此才有了今天的新童實野。”
遊星大吃一驚:“什麽?”
他沒法不吃驚。這一直以來是他心底最深的黑暗,是他最痛苦的事。他覺得這座城市變成今天這副模樣,都是自己家族的過錯,應當由自己繼續背負。
可現在卻有人告訴他,他錯了。
不僅如此,而且他和父親還一直背負著其他人的過錯,甚至永遠被人當做恥辱銘記。
“那個人,就是魯德格·哥德溫。”遊宇道,“順便一提,他還是你們龍印者中的一員......原本是。”
遊星更吃驚了:“什麽?”
“龍頭的印記,你們龍印者領袖的位置,原本應該是這個人的。”遊宇續道,“他生來就擁有作為龍印領袖的‘龍頭印’,命中注定會帶領龍印者擊敗暗印者團隊。
但本應有這樣命運的他,卻同時被冥界之神的力量染指了。他被強行打上了暗印者的印記,身體裡孕育的兩股力量相互衝突,同時折磨他的精神和肉體,讓他痛苦不堪。”
遊星默默地聽著,心底升起了驚濤駭浪。
這個人......本來應該是我們的同伴麽?
“最後,不堪重負的魯德格精神崩潰了。”遊宇說,“他輸給了冥界之神的力量,於是把自己有著龍印的那條胳膊......砍斷了下來。”
“啊。”遊星驚愕,“他砍了自己的胳膊?”
“是,之後他把那條胳膊交給了弟弟雷克斯。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那條手臂應該還在治安維持局才對。”遊宇說,“之後他的意志輸給了冥界之神,不得已過載了Moment,引發了‘零點反轉’的事故。
他知道墮落的自己終將成為暗印者,帶領著冥界之神的暗印者大軍卷土重來。他無力對抗這個命運,所以他把有著龍印的手臂交給弟弟,讓弟弟抓緊時間召集龍印者,由龍印者的隊伍擊敗自己。”
本來遊星聽到“零點反轉”的慘劇全部是此人一手策劃時,對魯德格的厭惡情緒已經到了頂點。可現在聽說了他的所作所為,那股憤怒和怨恨卻又被衝淡了大半。
他意識到原來這個人,也不過只是命運的囚徒罷了。可至少他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抗爭,試圖做正確的事。
正在此時,他們看到墜落的魯德格在牛尾面前分解成了一團灰塵,憑空消散了。
遊星皺起眉:“那既然如此,又是誰打敗了他?是別的龍印者麽?”
“這就涉及到我的知識盲區了。”遊宇搖搖頭。
是啊,幾個龍印者的身份他都知道,他們都不大像是剛才在天空中和魯德格交戰、擊破地縛神烏魯並順勢將他擊落下來的決鬥者。
所以是誰搶在龍印者之前乾掉了暗印者的頭頭?
難不成......Darkness?
不對,也不像。剛剛天空中轉瞬即逝出現的那條龍,其釋放出的能量波動是神聖聖潔的光輝,跟Darkness畫風不符。
所以那還能是誰?
正想著時,第二波震蕩便襲來了。更多燃燒的納斯卡巨畫出現在了新童實野,將城市一片一片地分割開來。
遊星的龍印也再次有了反應。
這一次反應來得更加劇烈!那是某種火熱的觸感, 在他腦海中仿佛GPS般烙印出了某個方位,將他指向一個特定的地點。
和遊宇商量後,遊星即刻跨上D輪,跨越被火焰分割的城市,馬力全開筆直趕向了那個坐標的所在。
不片刻功夫,他便來到了那個地點。
那是一處荒無人煙的區域,一座廢棄的煉鋼廠,靠著海岸線。
空曠巨大的地面上,有著被燃燒的紫色線條勾勒出的紋路。
一個巨人的紋路。
黑袍的男人早已此等候多時了。他在聽到D輪引擎轟鳴的聲音時便站起身,摘掉了頭戴著的兜帽,露出了那張如死人般慘白、還塗抹著歸途圖案的臉龐。
看到那人的瞬間,遊星便感到呼吸幾乎停滯。
“你是......鬼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