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丁典自愣神狀態清醒過來,聞聽宋達提及凌霜華,快步搶入堂內,只見一具棺木放置廳堂後半段。
他耳目靈敏,自能聽到棺中傳出來的微弱動靜,登時驚駭失色。
這幅棺木當中竟還有人活著?!
是人是鬼?!
宋達嘿然冷笑,立於堂前,一掌推出。
呼呼~~
掌風勁力推翻了棺蓋,卻未傷及棺內其人,而一個面色灰敗,神氣衰頹的女子坐起身來,雙手勉力扶著棺木,縱面上蒙了層薄紗,依舊得見其嘴唇乾裂,雙眼緊閉,目中流下了淚珠兒來。
“丁大哥,典哥,是你麽?”那蒙面女子發出微弱喊聲,聲音乾啞,似乎許多時候不曾飲水了。
“霜華?霜華!”
丁典大驚失色,一個起落,連至棺前,扶著那女子的肩膀,慌道:“霜華,你……你這是……”
他心亂如麻,似有著一個猜測,可他如何能信?如何敢信?
“典哥,我不能見你,我曾在娘親靈位之前發了誓言。”凌霜華顫聲道,“但你還好嗎?我怕……”
“別怕!別怕!我好得很,偏偏是你,霜華,你……”丁典緊緊抱住凌霜華,鐵血硬漢亦落下淚來。
狄雲趕到廳堂之外,見了這一幕,心生許多感觸,也為丁典大哥高興,同時疑惑不解,問道:“為何凌姑娘在……棺木裡?”
“還看不出嗎?”宋達冷笑道,“除了那位已被我梟首殺掉的凌知府,誰還有這種手筆呢?”
狄雲心中一寒,險些跌坐在了地上。
“世間……世間竟有這般狠毒的父親??那可是他的親生女兒啊!”狄雲既憤懣,又膽寒。
“霜華,都怪我,都怪我!”丁典自怨自責。
凌霜華摸索著伸手撫落丁典淚水,柔聲道:“典哥,不怪你,隻怪我們命苦,有緣無分。”
凌霜華確是給她父親活埋的,因積年累月無法自丁典處獲得《連城劍訣》,越等越恨,終於遷怒了女兒凌霜華,下令將其活埋,索性宋達抵達荊州城及時,率領丁典、狄雲越獄之時,凌霜華還有一口氣在,沒被活埋太長時間,神智依舊尚顯清楚。
狄雲問明凌府仆人——因宋達一番屠戮,那些人心膽俱裂,哪敢不答狄雲問話?——到廚房內取了一些饅頭糕點還有飲水,托了一個餐盤至廳堂,說道:“丁大哥、凌姑娘,先用些水,再用些飯食。”
因凌知府逼迫,凌霜華曾發毒誓,不再親見丁典,故而不願睜眼,是以丁典親自喂給凌霜華吃。
兩人一個被毀了容,且神氣虛弱,另一個剛從大牢出來,更顯衣衫襤褸,臭氣熏天,但盡皆視若無睹,似乎兩人只要在一起,便是世間最美好的時刻。
狄雲豔羨不已,同時為丁典由衷高興,想著已嫁為人妻的師妹戚芳,頓時幽幽歎了口氣。
“歎什麽氣?為你那師妹的事?”宋達問。
狄雲苦笑一聲,道:“師妹已為他人婦,我怎好再去思念掛懷?”
“你怎知你師妹在萬府過得好?”宋達反問道,“見了凌霜華的遭遇,你竟還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嗎?要按我說,直接打上門去,打殺了萬府一乾人等,再將你師妹與她女兒帶走隱居鄉下就是。”
“師妹已經有了女兒嗎?”狄雲神思恍惚,心中一痛。
宋達記得,戚芳最終可是被萬圭一刀刺死的!
萬府一乾人等同樣是死有余辜!
他向丁典說道:“丁典,
日後你與凌霜華有什麽打算?” “我們決意隱居鄉下,再不理江湖之事了,什麽絕世武功,什麽前朝寶藏,我們都不在乎。”丁典一面溫柔地喂食凌霜華,一面回答道,“還得多謝宋大俠,《連城劍訣》我隨後背誦給大俠知曉。”
“不需要。”宋達搖手道,他記得梁元帝寶藏被塗抹了毒藥,小說當中所有接觸了金銀珠寶的人,全部發瘋死掉了。
宋達本就不在乎金銀等身外之物,何況那些寶藏還塗抹了毒藥,他怎會去冒這個險?
即便說那些毒藥可能對他絲毫不起作用——畢竟《大雷音呼吸法》在身,且已有所成就——但宋達已不耐花費那個時間了。
“丁大哥,我與你們一塊隱居吧。”狄雲歎道,“這個江湖,我不再想要進入其中了。”
“好!狄兄弟,日後你我兄弟同居鄉下山野,互相之間倒也有個照應了。”丁典笑道,離了大牢,相聚凌霜華,他性子確似再度發生了一些變化。
“隨我到萬府一趟吧!”
宋達說著轉身行出凌府。
狄雲緊緊跟隨,生怕宋達如凌府中行事一般,殺得興起之余,打殺了師妹戚芳與她女兒。
凌霜華用過了飯食,喝了幾大口水,頓時神色略現一絲紅潤, 恢復了些許體力,不過依舊還是由丁典背負著跨出凌府大門。
至於被宋達所殺的凌知府?
自從他下令活埋了凌霜華,凌霜華終於對自己這個狠毒的父親徹底死心了,本以為就此死在棺中,終生無法再碰面丁典大哥,唯有在地府相聚了,哪知宋達突然殺出,救出了丁典、狄雲,也救下了瀕臨死亡的凌霜華。
她已打定主意跟隨丁典隱居鄉野。
萬府同樣是荊州城有名大戶人家,高牆朱門,夜間仍有零星燈火,乃巡守侍衛。
“是萬震山那惡賊的徒弟沈城!”狄雲咬牙切齒地道。
宋達說道:“既是萬震山的徒弟,那就一個個的全沒好人。”
語罷,屈指一彈,指力破空穿雲,沈城方初警覺,便即中了一道指力,眉心現出一個血洞,鮮血迸濺,整個人仰面倒了下去。
狄雲看的驚了。
他縱仇恨萬府一乾人等,陷害了他,以致身陷牢獄之災,更廢了他的武功,不過狄雲生性善良,始終沒存著取人性命的念想,哪知宋達一出手便是一條人命?!
“啊,我早該想到的!”
狄雲忽恍然大悟,凌府當中宋達不就是這般行事嗎?
丁典冷眼旁觀,他知狄雲淒慘遭遇,亦有替他復仇之心,不過霜華伏在他背上,倒不好動手見血了,交給宋達動手自是最好不過。
“走吧,我們進去。”
宋達說著冷笑連連,道:“萬震山、萬圭……嘿嘿,這些人可一個都跑不掉!”話中殺意凜冽,如寒風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