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你過來。”

小美出去打水，腳步聲剛遠了一點，雁南飛呼喚陳牧。

陳牧立刻道:“師姐，有話也不著急現在說。”

雁南飛不理勸告，繼續道:“我有一件事要辦，但我又不想告訴你。”

陳牧覺得師姐的話是一個病句，哭笑不得，道:“師姐，你這話裡是什麽玄機?”

雁南飛有些為難:“我想，不久後會有一件事發生，這件事與你有關。我無法預測這件事對你會有什麽影響。或許影響很不好。我擔心你會怪師姐。”

陳牧苦笑:“這件事，師姐一定不會告訴我的。”

“對。”

“但你又一定要辦。”

“對。”

“我明白了，你是身不由己。可你又擔心傷害了咱們師姐弟感情。”

“其實，如果你肯放棄現在的生活，就不會有事。”

陳牧搖頭:“我不想回聚奎山。我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雁南飛不說話。

陳牧眉毛一挑:“是舅舅讓你做的，對嗎?”

“不許瞎猜。那是你舅舅，他總不會害你。”雁南飛一向堅定的眼神變得有些閃爍。

“我已經把他給忘了。”陳牧背著手，望著窗外:“如果他不想害我，你要辦的事又為什麽會連累我呢。難道說舅舅有什麽大計劃，非要完成不可。而我現在的所作所為，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恰恰相反。”

“我明白了，是師姐不願意看到。”

雁南飛又不說話了。

陳牧坐下來，也不說話。

隨後小美拎著水壺回來，師姐就徹底不說話了。

陳牧看了看水壺的形製，發現這鐵皮水壺上竟然含有一絲現代工藝的特點，看來這又是“太皇太后”的發明。她這個大發明家對這個世界的改造還是不小的。比如市面上價格不菲的香皂和洗發水，都是愛美人士的必備之物。

這些“新發明”，多是被有錢人買去。但也有普通人買，就好像未來世界裡的高檔化妝品，雖然對普通人來說有些貴，但女人們咬咬牙，再聽點類似於“女人就應該對自己狠一點”這樣的毒雞湯，就會鼓足勇氣去買。

各個時代的女人似乎都很容易接受這種教唆之言。

小美來到這高級“賓館”之後，在小環的幫助下，頭一次使用洗發水。

效果絕佳，飄飄長發上還帶著香味，可把姑娘樂壞了。

於是第二天的時候，夜禁剛解除，小美就迫不及待跑去市場，小環跟著一起跑了去。

雁南飛病情稍好點，發燒不那麽嚴重，但還是有些虛弱。

陳牧與雁師姐聊伏火礬的事。

雁師姐說，那東西是違禁品，可如果你想弄，我能幫你弄到幾斤。

陳牧說，我要的不是幾斤，而是足夠支撐一場戰爭的量，也不打算在洛陽弄，我現在想認識製造伏火礬的人才，包括尋找礦山，提煉，加工。我想在敦煌弄。

師姐眼神變得詭異，她說，慢慢來，你需要的人才，我遲早能給你找到。

陳牧問聚奎山與唐氏門閥是否有恩怨，如果我把身份告訴唐瓊，會不會有不良後果。

師姐震驚，瞪著陳牧。

陳牧不解。

雁南飛正色道:“你小子猜得可真準。”

“師姐什麽意思?”

“你竟然猜到我要把你的身份告訴唐瓊。”

“師姐，這完全是一個巧合。”陳牧心中在想，師姐為什麽要把我的身份告訴唐瓊?她能見到唐瓊?他們之間什麽關系?

這些問題縈繞在腦海裡，可他卻不想馬上問。

雁南飛看起來有些傷懷:“小牧，

你真的長大了。師姐越來越猜不透你，可你卻能猜透師姐。”“不是…”陳牧想解釋些什麽。

“好了，你別說了。”雁南飛費力地坐起來:“有些事總要面對。如果你真的有雄心壯志，正與師父的想法吻合。如果你們舅甥合作，以後黑道上的事，沒有什麽是擺不平的。師父出手，洛陽四大殺手集團必然重新洗牌。”

陳牧震驚。

這時小美拎著好幾個包裹回來，身後小環肩頭也扛著幾個包裹。

這兩個妮子哪是逛街，簡直快成小商販。

陳牧走過去，揉了揉鼻子，皺眉道:“你買這麽多，怎麽帶回去呢?打算坐車回去?”

聽陳牧質問口氣，小美羞澀而無助，無處安放的手揉著大紅裙擺。即便陳牧不說，姑娘自己也覺得有些多了。響鼓不用重錘，姑娘被陳牧的兩句話問得很受傷。

“我們提前兩天回來，這兩天你還打算買多少東西?”陳牧坐了下來:“要不要列個清單，然後故雇一輛車?”

西域美少女臉上掛不住了，眼眶濕潤，站在那裡，歪著頭。

這些東西是小環幫著買的，否則小美也不會在一個時辰之內就“搜刮”到這麽多東西。陳牧想象這兩個姑娘在市場上買東西時的樣子，土匪似的搶了一堆，簡直是風卷殘雲。

見小美被訓斥，小環眼睛眨了眨。

這妮子到底是出自青樓， 面對客人們各種情緒，都有一些把控能力。這本事是小美沒有的，小環卻有些駕輕就熟。

小環察覺到，陳牧並不是真的生氣，他是在“玩”。而小美卻認真了，姑娘很委屈呐。

“主人，小美買的這些，很多都是送給主人的，還有一些是送給張邯夫人的，只有一小部分是她的。小美長得漂亮，心腸又好，你就別說她了吧。”

“那我說你好了。”陳牧板著臉。

小環一笑道:“小環這麽乖，主人舍不得說我呐。”

陳牧忍不住笑道:“我發現你膽子倒是不小，我突然覺得，應該把你帶到敦煌去，我身邊現在很缺人手。尤其是認識字的。”

小環驚愕，不情願地道:“聽說西域挺無趣的。”

陳牧道:“你去了就有趣了。”

小環噘嘴。

陳牧笑道:“在敦煌，縣令聽我的。只要我一句話，就可以免除你的奴籍。”

陳牧本以為小環會很高興，卻沒想到她更悲傷了，跪到地上，懇求主人不要拋棄她。說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如果沒了主人，將來沒法活了。

陳牧揉了揉下巴，無可奈何地笑了笑，勸小環不要悲傷，我養你到你想離開的那天。

小環破涕為笑，說，願意跟著主人去敦煌，隨後她又對著小美笑了笑。

小美也對了她笑了笑，可是笑得有些勉強。

雁師姐則是婆婆審視兒媳婦的目光左右打量，似乎都不是很滿意。在她心中，似乎有別的什麽人選，才能配得上自己的師弟。這也是她半個兒子。聚奎山上，十二歲的小姑娘照顧皇子一天天長大，各種回憶，歷歷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