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師部在新師部的西邊不遠處，雖然容不下二百人同時辦公，可地方也不小。

現在瘸子、張邯、袁虹、魯漢等重要人物都住在這裡，有一百騎衛巡邏保護，四面和中心都有望樓，站崗放哨。

房頂、牆根還有暗哨保護，住在這裡非常安全。

陳牧把鍾離香安排在這裡，門口安排有兩名衛兵保護。

他決定今夜留下來照顧姑娘，同時把小環喊過來。

小環聽說讓她伺候鍾離香，心中十分不滿，被陳牧掐耳朵說了兩句，才不情不願地燒水去了。

喚來軍醫給鍾離香療傷。

軍醫說問題不大，開完藥便走了。

鍾離香背上有傷不能躺著，只能趴在床上，身上穿著小環的裡衣。小環氣鼓鼓地說，那衣服她不要了。

含香聽說這事，與玉玲瓏一起來看鍾離香。

玉玲瓏臉上泛起憐憫神色，大家都是洛陽人，熟悉的鄉音，產生親切感。

“姑娘，你放心住在這裡，晚上讓小環伺候你，明天白天我來。”玉玲瓏壓了壓鍾離的被角。

鍾離香從小沒見過娘，看著玉玲瓏慈眉善目，不禁鼻子有些酸，側著臉，瞪著大眼睛看著玉玲瓏，卻說不出話來。

陳牧坐在一旁，一笑道:“老嫂子為何不找個丫鬟，難道是有田老哥的軍餉不夠麽。”

玉玲瓏慚愧一笑道:“家裡也沒什麽活，敦煌這邊又沒什麽像樣的丫鬟，如果從小兒沒培養，也是個麻煩。養大了也不知是什麽品性，遇到好的，舍不得永遠留在家裡委屈著;遇到不好的，還不如不養。”

陳牧道:“老嫂子，你誤會有田老哥了，老哥前些時夜不歸宿，並不是外面有人，而是盯著鍾離香去了。鍾離貿然趕來，她身份特殊，有田老哥放心不下。”

玉玲瓏羞愧一笑，點了點頭，說趕明兒去市上看看，有沒有賣兒賣女的，便宜買個。

聽這話，陳牧笑了笑，可是心中卻不是個滋味。

心中暗道，將來如果有機會，一定要廢黜奴製惡法。

這天晚上，含香也坐在這個屋裡，坐到很晚才走。陳牧與她說起鍾離香的過去，還說起自己在十殺門地牢裡看到的淒慘場景，聽到這些話，含香默默流淚。

小環看起來沒心沒肺，她嘴上一百個不願意，可是對鍾離的照顧還算不錯，無論如何熬過了這個夜晚，鍾離身上的燒終於退下去了。

陳牧給小環十個錢，讓她買點零食犒勞一下自己，丫鬟喜滋滋離開，陳牧不忘叮囑，出門一定要帶兵。小環說，帶兵麻煩，還要去含香那裡等“十夫令”，令牌經常被別人借走，輪不到自己用了。

於是陳牧寫了張字條，讓瘸子再從參將部送來兩張“十夫令”給含香，這樣一來，含香手中的兵權已經達到了卅夫長規模。

秘書處到處流傳，給含香起外號叫香卅夫。

自從含香有了三塊“十夫令”，經濟特辦秘書郎韓嬌娘就時常手握一塊，不想著歸還。後來被含香訓斥幾次，她才老實了點。可她還是一早借走一塊牌子，白天帶著兵到處造謠，晚上下班之前才把牌子往含香桌子上一放，一用就是一天。

今天她坐在中郎將客廳，賴著不走，陳牧出來的時候，她怪聲怪氣道:“所有秘書郎當中，我最忙，成天拋頭露面的，怎的就不能給我一塊小木牌?”

陳牧瞥了韓嬌娘一眼:“你沒有調兵牌，耽誤你帶兵了嗎?這是規矩，秘書郎用兵，必須到含香這裡借。”

韓嬌娘瞥眼道:“你心中就只有含香，我們這些秘書郎都是後娘養的。”

陳牧走到韓嬌娘面前:“你今天是吃錯藥了?”

“我沒吃藥。

”韓嬌娘嫵媚嬌笑。陳牧拉沉臉:“這是我立的規矩，任何人不許破壞。如果我覺得有必要，我會主動給你兵權。你別跑到我面前婆婆媽媽，什麽親娘養後娘養的，以後別再讓我聽到這話。”

韓嬌娘咬了咬嘴唇，一跺腳地走了。

這娘們脾氣越來越大，陳牧揉了揉下巴，覺得是時候收拾收拾她了。

——

下午的時候陳牧把韓嬌娘轟走。

晚上的時候，韓嬌娘拎著藍布包裹來鍾離香屋裡找陳牧。

當時含香、小環都在屋裡，含香抱著一摞文件在看，小環給鍾離香削梨吃，趁著陳牧不注意，把爛掉的那部分削掉，把剩下的塞進口中，快速咀嚼。——陳牧的規定是爛一點，整個都扔，可是小環覺得那樣太可惜了。

韓嬌娘一走進來，就把包裹放到了桌面上，她也不客氣，直接坐進了椅子裡。雙手壓著包裹，頗顯神秘。

陳牧還以為韓嬌娘是來請辭的，可是看她這副神秘兮兮的表情，又覺得她是來賣乖的。

“什麽東西?”小環嘴快問道。

韓嬌娘斜了小環一眼， 沒回答，反而讓陳牧猜。

陳牧說猜不到。

韓嬌娘覺得掃興，打開包裹一看，是她統計的各種奇怪數據。

陳牧看了老半天，也沒看明白她這勾勾畫畫的都寫了些什麽，韓嬌娘得意地說:“這是玄甲第九師都尉以上軍官在敦煌城的購房記錄。我用暗語標注，別人是看不懂的。”

陳牧一笑道:“你記錄這些幹什麽?”

韓嬌娘把她的一摞文件攤開，擺在地上，最後竟然擺出一張敦煌城地圖來。看她手腳麻利的樣子，就知道她平時沒少下功夫，這娘們成天帶著兵亂轉，看來並不是漫無目的。

韓嬌娘指著各處的房子說:“將軍你看，如果玄甲軍在這些房子裡住的不是一兩個軍官，反而是一卅兵，是不是已經把敦煌城各個角落都給佔滿了?”

陳牧看著這張拚湊而成的地圖，點了點頭道:“這次你立功不小。我要獎勵你。”

韓嬌娘立刻站起身道:“我不要錢，不要官，給我一張‘十夫令’就好。”

陳牧好一陣苦笑。

經過這件事，陳牧覺得應該重新認識一下這位眉眼嫵媚的女子。

“你為了獲得兵權，簡直是煞費苦心啊。好吧，我成全你。不過你的兵權，依然在含香之下。如果你不服含香管束，她隨時可以收回你的兵權。”

隨後陳牧讓參將部拿給含香一支令箭，令箭級別高於令牌，隨時可以剝奪韓嬌娘“十夫令”。

(明天恢復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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