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走了，路過張邯的時候，似乎是泄憤，又或許是覺得張邯礙事，還伸手推了一把。

張邯被推得莫名其妙。

瘸子笑道:“王的女兒，被慣壞了。不如把她送給匈戾，讓他感受一下兄弟同樂。”

“什麽意思?”

“你沒聽說過嗎，在匈戾，一家兄弟可以同時擁有一個老婆。”

“真的?”

“當然是真的。”

陳牧苦笑搖頭:“真野蠻。”

對於瘸子所說的“兄弟同樂”，陳牧給出了三個字的評語。

這種事對陳牧來說，是絕對無法容忍的。

不過瘸子這人，說話有的時候著三不著兩，權當一樂兒。他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陳牧也不能跑去匈戾營中打聽打聽。

天漸漸黑了，陳牧問瘸子，能不能出去抓一個舌頭回來。

一開始瘸子沒聽懂陳牧說什麽，不過這老頭的悟性很好，很快他就反應過來，然後道:“敵軍的斥候也是騎馬的，想逮住很難。如果你真的想抓一個胡兵，要不我和張邯試一試，去敵營邊兒上溜溜彎，萬一有機會，就給你拽回來一個。”

陳牧想了想:“不如我去。”

“你是主將啊。豈能輕易離開。”

陳牧揉了揉下巴:“你倆去我也不是很放心啊，如果你倆全撂在裡面了，我豈不是損失左膀右臂?要不你去營裡看看，有沒有合適當刺客的人。”

瘸子跑去出，也不知道他折騰了些什麽，最後選了兩個人來到陳牧面前。

陳牧抬頭看了看，這兩位簡直是太有特點，一個人高馬大，身高八尺多一點;一個又瘦又小，比瘸子還矮半頭，陳牧甚至覺得這名矮個子小兵的身高和體重沒達到參軍的標準。

不過仔細想了想，這小個子應該是身負氣功的人，那就沒必要參考參軍標準了。

陳牧問:“你們兩個叫什麽名字?”

“我叫高達。”高個子說。

陳牧笑了:“你的名字很好記。”

矮個子左右晃了晃腦袋:“我叫高壯。”

陳牧苦笑道:“你的名字簡直是一個謠言。”

屋裡眾人都大笑出聲，高壯也跟著笑，在士兵們的眼裡，被旅校這麽大的官開玩笑，也是一種榮耀。他還有些沾沾自喜。

陳牧問:“你們是兄弟?”

高壯道:“不是親的，但我們都是洛南高家莊人，都是一個祖宗，大人說我們兩個是兄弟，那我們就是。”

陳牧點了點頭:“如果你們能完成任務，回來之後，我提拔你們百夫長級。從此以後，你們跟在我身邊，專門執行刺客任務。怎麽樣，你們願不願意?”

“謝旅校大人提拔！”兩個人同時跪倒，滿臉欣喜。

兩個“刺客”連夜出發，陳牧並不抱太大希望。

可是這兩位果然運氣不錯，他們竟然逮住一個逃兵。

這逃兵可是夠倒霉的，逃過了哨兵的監視，卻被貓在草稞裡的高氏兄弟給逮住了。

雖然逮住一個“舌頭”，但問題也隨之而來，語言不通。

問“翻譯官”阿魯，阿魯說這人不是粟特人，是匈戾人。

出去打聽一下，梁軍士兵沒有一個懂匈戾語，後來阿魯去俘虜裡打聽，粟特俘虜裡有人懂匈戾語。

這下熱鬧了，陳牧問一個問題，阿魯翻譯給粟特俘虜，粟特俘虜再翻譯給匈戾逃兵，匈戾逃兵再說話，再一個一個翻譯過來。

說一句話，費半天事。

從匈戾逃兵嘴裡得知，現在圍困酒泉的是一支聯合部隊。

粟特人兩千，匈戾人一千。

本來圍攻酒泉是粟特人的任務，可匈戾千夫長巴勒奔卻非要來不可，

因為他要給他的哥哥巴圖魯報仇。匈戾人講究“報仇”一說，就連大單於阿蘭朵也支持巴勒奔去給哥哥報仇，還誇讚巴勒奔有血性。不過阿蘭朵也提醒過巴勒奔，酒泉的敵人有點狡猾。告訴巴勒奔，當敵軍漏出破綻的時候，很可能是一個陷阱，你千萬別腦子一熱就鑽進去。巴勒奔對大單於保證說:請大單於放心，我巴勒奔不傻。

說完巴勒奔，陳牧又問粟特人情況。

匈戾逃兵說粟特人主將是一個叫美茲裡的家夥，據說擁有七品的戰力，十分強橫。

如今兩夥人聚在一起，執行大單於阿蘭朵的計劃，圍而不打。

而圍困兩個月來，孔孝先老哥也是閉門不出，雙方就這樣耗上了。

陳牧估算了一下，此時孔大哥的糧食恐怕不多了，搞不好現在老哥的眼睛都餓綠了。

從五月中旬開始圍困，現在都七月中旬，援軍才趕到。

可是現在酒泉城被三千人圍困，陳牧也不敢貿然接近。最好先跟孔孝先取得聯系，然後約定一個戰術，再把糧食送進去一部分。

陳牧並不打算跟孔孝先一樣都守在城裡， 因為守城的日子實在是讓人絕望，而且陳牧隱隱覺得，唐振有放棄酒泉、張掖、敦煌三郡的意思。唐振當然不是主動放棄，而是無奈的選擇，他要集中兵力，與阿蘭朵決戰武威。武威的勝敗，決定其他三郡的命運。

萬一唐振打輸了呢?

陳牧可不想葬送在酒泉這座大“堡壘”裡。

遠遠望去，感覺現在的酒泉城，好像一座大棺材。——死氣沉沉。

“也不知道唐瓊是怎麽想的，非讓十八公子指揮如此大規模的戰爭。”張邯抱怨說:“為啥不像上次一樣，讓孔老將軍和大公子來?”

瘸子嘿嘿一笑:“如果唐振打贏了，那麽他的威望，無論是在唐氏門閥還是在朝廷，都會大大提升。到那時，更有資格繼承大司馬和家族族長的位置。”

張邯不服:“那唐坤為什麽不來?”

瘸子冷哼:“唐坤盯著唐乾呢。唐乾不動地方，他就不動。再說，現在他爹唐寧勾結陳太后，他想當族長，走的是另外一條路。已經領先唐振一步了。現在唐振是在賺聲望，也不過是在追趕唐坤的腳步罷了。唐氏大公子和二公子都是戎馬半生，人家在軍中的威望早就賺夠了。”

陳牧低聲:“張雲龍也是。如今振龍組合，平均年齡還不到二十歲，真是夠冒險的。希望典老將軍能幫到他們吧。”

袁虹問:“張雲龍是什麽來路?這名字可是夠冒犯的。”

“是先帝禦賜的，否則誰敢叫這個名字。”瘸子輕咳一聲:“這次回洛陽，我聽一些江湖朋友說，張雲龍可能也是皇帝的私生子。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