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興東湖河畔的楓葉正紅,河畔的楓樹林就像一條紅色的紐帶由東向西延綿而去。
血色的殘陽,把半邊天印得通紅。
小丁站在楓葉下,這裡是他殺人的地方,那一戰他殺紅了眼。
二十名高手,被他擊殺了十九人,跑了一個李義峰。
小丁的眼睛突然發起了光亮。
他一把抱住柴玉和尚激動道:“我們最好去蘇州,因為李義峰是蘇州人”。
“搞什麽鬼?既然我們到了嘉興,就直接去找刀聖,為什麽還要去蘇州?”柴玉和尚罵道。
“看,看,看這裡,這裡是我三天前殺人的地方,雖然屍體不在了,但是還有很濃烈的血腥味,你聞,聞”小丁道。
和尚拱起鼻子,過一會兒道:“不錯,確實有血腥味。我的鼻子告訴我,這裡至少死了三個人”。
“錯,十九個,十九名高手,隻跑了一個李義峰”小丁松開柴玉和尚道。
“你殺了十九個人?”柴玉和尚驚訝道。
“難道你還嫌多嗎?”小丁道。
“阿彌陀佛”柴玉和尚突然頌了一口佛號。
“你這禿驢真是奇怪,居然為那些殺人不眨眼的人鳴不平”小丁道。
“我覺得,最好還是少殺人,因為我畢竟是佛家人”柴玉和尚道。
“你現在只不過是一頭被趕出五台山的禿驢而已,你現在和我們紅塵中的凡人一樣”小丁道。
“罪過罪過”柴玉和尚道。
“走吧”小丁道。
“去蘇州嗎?”柴玉和尚道。
“我現在餓了,去找些吃的”小丁道。
“既然你要去蘇州,恕老衲不能奉陪了,我在鎮上等你回來”柴玉和尚道。
“為什麽?我可是把你當成朋友”小丁愕然道。
“我不想結交你這個蠢朋友,你明知道自己沒有好下場,還要去送死”柴玉和尚道。
“既然我們不能做患難之交,就此分別也罷”小丁道。
“嗯,不過你要把你懷裡的銀子交給我,說不定你真的死了,也不要那些白花花的銀子和你一起陪葬”柴玉和尚道。
小丁笑了笑,然後道:“不錯,人若是死了,要銀子又有什麽用?”。
“財富這種東西,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柴玉和尚道。
“我從來沒有一個朋友,和大師結交三日,已是在下緣分。”小丁從懷中掏出錢袋扔給柴玉和尚:“希望大師好好活下去,江湖太凶險了”。
柴玉和尚接過錢袋,然後看著小丁從他面前離開。
小丁走得很慢,他又從懷中掏出油餅啃起來。
“真是個可憐的人”柴玉和尚道。
池塘,池塘不大。
這個池塘根本不能叫湖,但是刀聖單其寶卻偏偏豎立一塊石碑,石碑上刻了三個字:青龍湖。
石碑就樹立在官道旁,而從官道橫穿過一片樹林就能看見池塘。
池塘的周圍是一圈石板路,沒有出口也沒有入口。
一架馬車就停在石板上,八匹棕色大馬發著低沉的吼聲。
一名胖乎乎的漁翁正坐在竹椅上,他正把一根手臂粗的繩子系在羊腿上。
他系好繩子,然後提起活羊扔向半空中。白羊咩咩一叫,劃出一道弧線跌去池塘中。
“有客到”一個中年人從樹上跳下道。
“很好,你們退到三裡外,沒有我的信號,永遠不要靠近這裡”漁翁道。
“是”中年人手一揮,
樹林中數條人影湧動。 “咩”白羊正在水面撲通著。
“魚兒魚兒快點上鉤吧”漁翁道。
“羊兒羊兒快點撲通吧”漁翁道。
白羊依舊咩咩地叫,漁翁乾脆閉上眼睛。
“魚兒魚兒快點上鉤吧”漁翁又道。
“你拿一隻羊做誘餌,是永遠也釣不到魚的”小丁看著撲通的羊道。
“你是誰?”漁翁睜開眼睛看著小丁驚訝道。
“我是誰不重要,關鍵你是誰?”小丁道。
漁翁舒緩一口氣,然後沒好聲道:“難道你看不出來我是個漁翁嗎”。
“一,這裡異常安靜,很少有人會發現這裡。二,你用羊來釣魚,在下平生聞所未聞。三,這個只是個池塘,為什麽叫青龍湖?四,這裡沒有出入口,這家馬車從何而來?這幾點足以說明你是個不尋常的人”小丁道。
“這幾點你說的都對,但是世上卻偏偏有這樣的人,這又能說明什麽?”漁翁道。
“藏於林間者,必是高人。而在嘉興只有一個高人”小丁道。
“誰?”漁翁道。
“刀聖單其寶”小丁一把抓住漁翁,然後把漁翁提到半空中。
但是當他看見漁翁的下半身時,他驚呆了。
沒有小腿的漁翁,膝蓋以下的兩條小腿全沒了。
“對不起”小丁慌忙道。
“沒關系”漁翁道。
小丁慢慢放下漁翁,他喘口大氣道:“不過即使這樣,我也認為你是個不簡單的人”。
“當然,我從來都認為自己是個不簡單的人”漁翁道。
“自吹自擂?”小丁道。
“你不信?”漁翁道。
小丁不說話。
“銀子,只要你有足夠的銀子,世上就再無困難的事。銀子多了,甚至有人會把美味可口的食物送進你的嘴裡, 會把你舒舒服服地抬到茅房裡”漁翁道。
“你是個會享受的人”小丁道。
“有錢不享受,和死人又有什麽區別?”漁翁道。
“是的,有錢就要享受”小丁道。
這時,白羊的叫聲越來越大。
“它已經沒有力氣了,為什麽不拉它上來呢?”小丁看著掙扎的白羊道。
“既然是魚餌,把它拉上來,又怎麽能釣到魚呢”漁翁道。
“你這樣恐怕一輩子也釣不到魚”小丁道。
“我是個生意人,生意人最重要的是有利可圖,你若是可憐這隻羊,大可以買了它”漁翁道。
小丁摸摸懷中,才想起他的錢袋交給了柴玉和尚。
“不過,你既然闖入我的地盤,說來倒有幾分緣分”漁翁慢慢把白羊拉回岸邊。
“我還以為只要是大自然,人人都可以來”小丁笑道。
“不錯,不過大自然卻有許多有趣的事情。比如老虎,如果一隻老虎在一塊地盤撒泡尿,說明這塊地盤就是它的,誰也佔不得”漁翁道。
“如果獅子或者獵豹想要佔得,必定要經過一番廝殺”小丁道。
“不錯”漁翁把白羊拉上岸邊道。
“現在你要放了這隻羊嗎?”小丁道。
“我說我是生意人,絕不會白白放了這隻羊”漁翁道。
“所以你要吃了它”小丁道。
“你跟聰明,所以我請你吃這隻羊”漁翁笑道。
“可是,這裡一沒火,二沒廚子。難道我們要活剝生吞不成?”小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