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陵神將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望著眼前的少年,疑惑道:“你可知你在說什麽?
你知不知道,你錯過的將是什麽?”
那可是太子太保,太子少保之位。
而且,還是帝子徹的太子太保,太子少保。
當朝帝子徹,乃是天命帝者,當朝帝師親自為其賜號為武。
文武相對,其中意義之重大,景帝不會不知道,但他依舊默許,已經能夠說明問題。
帝子徹的帝子之位,已然穩固到了極致。
景帝百年之後,身負武之名的帝子徹,必然是下一位大離大帝。
在此時成為帝子徹的太子太保,太子少保,那相當於提前鎖定的太保少保之位。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武陵神將想不明白,眼前的少年,怎麽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說我不想去。”
少年的笑容依舊靦腆,卻堅定無比:“如果你之前沒有垂下魚鉤,或許我會再考慮一下。
但現在,我不會考慮了,我不想去帝都,也不想做那位帝子的少保太保。”
他從沒有忘記,這位武陵神將之所以出手的理由是什麽。
是那位帝子徹,缺一隻寵物。
於是,那隻高懸於天穹之上的垂釣魚鉤,就徑直朝著胡鬥的方向而去。
別人的事,他管不著。
但把手伸向了胡鬥,伸向了他身邊的人。
他對這位帝子徹的印象,就注定不會好到哪去。
武陵神將的眉頭皺緊,他望向那座半掩半開的廟門,皺眉道:“那寺廟之中,有人是你的朋友?
你放心,我的魚鉤,是朝著那道妖氣而去,而不是朝著人族而去的。
我說過,我不傷人族。
而且,你的朋友還是青蓮帝師的弟子,我更不會傷到他了。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我出手,是在救你的朋友。
如今大世,妖蠻扣關,遲早有一日,我大離會征戰九州之外。
這妖族的血脈很高,若是能夠收服,成為帝子的坐騎,日後卻也能起到大用。
你若是還是覺得不解氣,大不了我讓你和你的朋友親手馴化這妖族。”
寺廟之中,有兩道氣機。
一道是胡鬥,一道是白衣僧人。
武陵神將雖然知道自己被李青蓮重創,是因為他對李青蓮的弟子出手。
可他不知道,到底哪個,才是李青蓮的弟子。
儒門最重規矩,身為儒門中人,武陵神將自然想當然的認為,那道人族氣機才是李青蓮的弟子。
雖然白衣僧人氣機之中有佛門的氣息,但武陵神將也沒有多想,隻當是青蓮先生的謀劃。
所以,他也就根本沒有注意到,臉色愈發變差的李青蓮。
莊姑浮挑了挑眉,慢悠悠的說道:“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啊。”
武陵神將還在那裡苦口婆心的講解著人妖之分。
李青蓮再也忍不住了,沉聲道:“我的徒弟,不是那和尚!”
武陵神將愕然轉身,腦海之中一陣翻滾,半響之後方才不可置信的說道:“青蓮先生,您居然收妖族為徒?
儒門天下,浩然長存。
您更是公羊傳承,方才你還在說九世之仇猶可報,妖族與我大離,與我人族之仇怨,您不會不知道。
一個妖族,怎麽配承載浩然正氣!”
“你給我瞪大眼睛看好了。
” 李青蓮冷哼一聲,一指點開那寺廟之門,沉聲道:“你好好看看,我的徒弟,到底配不配!”
半開半掩的寺廟之門終於洞開。
陽光灑入寺廟之中。
胡鬥的身影,背對江離等人。
陽光之下,胡鬥身上,已然露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長毛。
武陵神將臉上的厭惡之色更重。
江離卻是面色如常,只是摸著下巴:“本來以為胡鬥是狐妖,可是沒聽說過黑色的狐妖啊。
倒也是,狐妖都是男俊女靚女,胡鬥這小子又胖又挫,一點也不像狐妖。”
日光之下,胡鬥的身子劇烈顫抖,與他相對的白衣僧人眉頭一動,顯然看見了廟外的江離等人。
結大金剛印的白衣僧人正準備收手,畢竟當著李青蓮的面對胡鬥出手,他指定是不想活了。
可是已然落入下風即將落敗的胡鬥,卻是嘶啞著喉嚨開聲道:“你知道嗎,自我降生之時,我就從沒有用過祂的一絲力量。
我一直希望,能夠擺脫祂的血脈,我甚至厭惡這身體裡流淌著祂的血。
但,你既然敢向江離出手。
當年,我沒能阻止小和尚。
如今,我絕不允許他也死在你的手中。
如果祂的血脈勝不了你,那我就借用祂的力量。
為了江離,我願意借用那個讓我厭惡所謂父親的力量,願意再與祂溝通。
就算我再怎麽厭惡,祂的力量, 一樣可以輕易地將你碾碎。
這次,我不會猶豫,也不允許自己後悔。”
江離摸著下巴的手僵住了。
“對不起,胡鬥,我不該嘲笑你。
好兄弟。
不過,你其實不用這麽拚,我們都在你身後啊。”
江離欲言又止,但是莊姑浮沒有說話,他也就沒有出聲。
而白衣僧人顯然也想解釋,可是已經遲了。
胡鬥揚天長嘯。
“流流!”
黑色的火焰從胡鬥的口中吐出,江離眉頭一皺,望向天穹。
親眼見到天穹如同幕布一樣裂開,天江之水垂落的江離,已經隱約之間,猜到了這個世界的真相。
此界是為天江之下的世界,世界之外,先是天江,才是真正的九州。
但九州之中的日月,一定是因為各種原因,投影到天江之下的。
因為江離觀測過日月變化,井然有序,並不像是人為布置。
可如今。
天江之上的大日,居然在移位。
隨著黑色火焰的出現,那浩然大日,開始西落。
而皓月,居然開始自西升!
日月齊動!
“這!”
武陵神將幾乎要跳起來:“日月齊動,這血脈,不應該啊!”
“沒有什麽不應該的。”
李青蓮瞥了一眼武陵神將,冷笑道:“如果只是單純妖族血脈,你以為我會收他為徒?
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日月齊動,他是得到了那位認同的血脈。
也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