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蓮饒有興趣的望著莊姑浮,反問道:“漁樵耕讀,人道之基。
禹帝為五帝之末,總和三皇五帝之人道,立下了漁樵耕讀四脈,後來才有了集人道大成的九鼎。
再後來,漁樵耕讀四脈繁衍,樵夫上山伐木,尋天地之理,後為道宗。
漁夫直鉤垂釣,願者上鉤,是為兵家。
耕者為農家,讀則為儒家。
人皇之後,當為大帝,各代大帝不再如人皇一般,為人神之交,有長生之壽。
為了尋找青丘長生法,帝後認為最原始的漁樵耕讀四脈最有可能找到同為禹帝一脈的青丘,於是返本朔源。
所以,才有了所謂的漁樵耕讀四脈傳人,專為大帝尋找青丘。
你說我是四脈傳承,你身為道宗掌教,難道就不是樵脈傳人?”
煌煌人道之初,諸位人皇,與神無異。
如天皇伏羲,便是其母夢與雷澤之神腳印交感降生。
在禹帝之前,人道之偉力,皆與神道有關,巫祈禱神祗,借神之力以超凡。
人皇更是神祗血脈,生而神明。
但到了後來,人族不滿神明高高在上,人皇先為人族,後為神血。
先是顓頊帝折斷通天建木,斷天人通道,人世靈氣衰退,不能滿足神祗駐世之所需,讓人神不再混居。
後因顓頊帝之罪,諸天真神降下無邊洪水,欲行滅世之舉。
禹帝挺身而出,以人皇之名,對抗神祗,九鼎鎮壓九州,以九州地脈之力,將洪水束縛於羽山之中,是為不竭天江。
後來的始帝能夠如此輕易的就調用地脈之力,十二天柱絕地天通,也與九鼎第一次聯結九州地脈之力有很大的關系。
值得一提的是,其父也是神祗血脈,所以才能夠身死之後,化作羽山,將洪水堵在羽山之中。
更重要的是,其立下漁樵耕讀四脈,開啟了獨屬於人道的傳承。
諸子百家,皆與這四脈有千絲萬縷之關系,而當百家爭鳴之時,便是人道鼎盛之時。
但彼時,依舊隱約可見神祗身影。
直到始帝之時,才徹底的斬斷了神祗的手,讓神祗就連強行降世都做不到。
但也因為強行斬斷天人通道,人世靈氣衰弱,離天地權柄也愈發之遠。
自始帝之後,人世百年未有人世真神出世。
而人身若不證就真神之位,則無人可得長生。
就算是當初的赤帝,風華絕代,將大雷神轉世的雷帝霸王都逼殺於天江之側。
卻也老死於歲月之前,才有了大離的帝後之亂。
讓方興未艾的大離,陷入內鬥之中,直到文帝之時,才重回正朔。
而親眼見到不世天驕死於床榻之上的帝後,對長生之渴望,才導致了漁樵耕讀四脈傳承返本朔源。
勢要尋到青丘,尋到長生之法。
“帝後之時,四脈傳承以我道家留存典籍最為古老,傳承最為完整,所以返本朔源最快的,也是我道家。
第一位四脈傳人,也的確是我道家之中,樵脈傳人。
但不是我。
四脈傳承,皆是隱秘,就算是我,也不知道當初那位樵脈傳人到底是誰,是否尋到了青丘。”
莊姑浮輕描淡寫的說道:“而且,你應該知道,我與那位帝後之間,是怎樣的不對付。
她若不老死,那就該是我親手摘下她的頭顱。”
大坑中的武陵神將直接閉目裝死。
帝後,
赤帝之妻。 就算是其攪亂了大離正朔,但依舊享受宗廟之祭,文景二帝都奉之為正統。
直言取下帝後首級,若是常人,作為景帝心腹的武陵神將,早就直接出手了。
但問題是,這位姑浮帝師,的確有這個資格。
當初帝後為了獨攬大離之權,甚至不惜殺害立朝功臣,大肆構陷不服帝後掌權之人,扶持親信。
彼時還是閑散王爺的文帝,得到了莊姑浮的扶持。
在帝後驟然老死於床榻之時,贏了道門天人之爭的莊姑浮,舉道宗之力,橫掃寰宇,扶文帝上位。
挽大離於四分五裂之前夕,為大離強行續命。
並諫言文帝,以道家黃老之學為治國之本,無為而治,修生養息。
即便是文帝死後,景帝上位,莊姑浮被趕出帝都,可治國之策,依舊沒有更改。
身負道門人宗,治世為人之責的莊姑浮,在當時的朝局之下,若是帝後不老死,他是真的會出手,立斃帝後的。
“既然你不是樵脈傳承。”
李青蓮松了口氣,緩聲道:“那我的出世,就當是順理成章了。”
“攘外必先安內,我為帝師,穩固時局。
我那師弟,有橫壓一世之能,可以讓大離之內,百家俯首,所以我當初心甘情願的被我那師弟擊敗,讓他攜大勢,壓倒百家。”
莊姑浮瞥向李青蓮,慢條斯理的說道:“但天宗求仙,仙者長生。
景帝尊我師弟為帝師,在文景大世鼎盛之時, 極有可能舉一朝之力,去尋仙道渺渺。
我一手鑄造的文景大世,是為了積蓄一朝之力,去攘外,斬匈奴四夷的。
這個時候,你李青蓮若是出世,當是最好的選擇。
我從來就沒有想過出世,李青蓮,我不是你的對手。
你的對手,該是我的師弟。
所以我的確想不明白,你為什麽要對這個漁脈傳承的小家夥下手,他畢竟是景帝心腹。
這對你,並不利。”
武陵神將也睜大眼睛,他也想不明白這一點。
“你不是四脈之人,你不懂。”
李青蓮輕聲道:“四脈傳承唯一的意義,就是找到青丘,找到長生法。
做到這一點的四脈傳人,可以向大帝提出任何要求。
而在四脈傳承之外,我還是儒家傳人。
子曰,以直報怨,公羊子說,雖九世之仇猶可報。
我是要堂堂正正的被請回帝都,而不是求著回帝都。
既然如此,武陵神將膽敢對我徒弟下手,我若是就此揭過,豈不是讓景帝小覷於我?”
武陵神將的面色變得極為古怪,他氣若遊絲的說道:“景帝曾有密詔,尋青丘者,亦尋帝師青蓮。
文帝臨終之前,曾有言托付景帝,雖然青蓮隻為其啟蒙之師,非正統帝師,但其經學,經天緯地,不在帝師姑浮之下。
文帝以文為名,便是矢志不忘先生。
景帝為文帝親子,只要先生回去,景帝是絕不會小覷先生的,您,您大可不必把我傷的如此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