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樹精殘魄願不願意,他都只能按照江離的意願行事。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之間的聯系,比以心印心還要深入,是江離單方面的對他殘魄的絕對統治,絕對所有權。
就連犧牲自己,來養一根火鴉羽,他都無法拒絕,更別說只是用來幫江離擋槍了。
樹精殘魄的老臉無奈地消散,而後,翠綠色的靈光不斷波動。
在現世之中,嫋嫋升起的檀香之煙,將江離的整個身子籠罩。
那端坐高台之上的殘魄佛像,散發出淡淡地白光。
白衣僧人微微一笑,也閉上雙目。
半響,江離緩緩睜開雙眼。
眼前的一切,已然換了景象。
那端坐在高台之上,殘破的佛像,不知何時,變得完整無缺,金光閃爍,持佛門七寶。
再看周圍的佛廟,也變得金碧輝煌,頗具佛門氣象。
江離平靜的望著佛像,那佛像之上,被補完的佛頭,當真與那白衣僧人一般無二。
半響,那金塑的佛頭,雙眸居然微微顫動,而後緩緩睜開雙眼,從上而下,俯視著江離。
“施主,如此可願相信,貧僧能夠做到以心印心,廣傳佛法?
可曾見到了貧僧開創香火之道的玄妙!”
佛頭金口開合,聲音宏大,傳遍古廟,仿佛真是神魔降世一般。
“貧僧為佛門,開創一條出廣袤大道,死去區區數十僧人,又有何惜?
若是舉大雷音寺,舉佛國之力,行貧僧之道,研究出化解香火之毒之法,佛國香火,將供奉出多少羅漢,菩薩,乃至佛陀!
到彼時,佛門又何須偏於一隅之地,被困於西域之中。
大九州之中,與當世顯學爭鋒,方是佛門之盛世。
可惜,佛子也好,世尊也罷,居然始終囿於幾個普通的和尚,刨根問底,而不明白貧僧的香火之道到底意味著什麽。
還好,天不絕貧僧,讓貧僧遇到了施主,當貧僧再臨大雷音之時,就會告訴世尊,到底誰才是佛門此世之尊,誰才是佛門中興之祖,到底誰,才是錯的那個人。”
佛頭之上,神色已然趨近瘋狂。
比起佛頭,江離的面色就很平淡,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相信白衣僧人能夠以心印心,傳給他大金剛拳。
他和這個世界的人不一樣,對這個世界的人而言,香火神道別說方興未艾了,根本就是連苗頭都沒有出現。
而這世上沒有人,比他更相信香火神道了,因為他知道,這是一個已經經過實踐,自成體系的道路。
他之所以表現出懷疑,只是因為他想要先一步的獲得大金剛拳的神意。
大金剛拳的神意到手,就足夠江離修持到煉血汞漿,滴血鎮神,拳意淬體的肉身極境。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只要將大金剛拳神意到手,就直接進入倒拔垂楊柳或者倩女幽魂世界,畢竟,他是真的不是人魔。
那人魔秘法,不過是吹吹牛,他是真的拿不出來。
拿了好處,趕緊跑路,直到大金剛拳修到進無可進,有足夠的把握對付白衣僧人,他才敢回來。
就算白衣僧人因為莊姑浮,不願意對他下死手,放他回去。
可村子裡李青蓮的惡意,也讓江離有了危機感,他不想一直都提心吊膽的擔心著有人因為莫須有的人魔,而隨時有可能對他出手。
足夠的實力,才是一切的本錢。
“不過話說回來了。
” 江離打量著四周的一切,心中暗暗驚奇:“我本以為他的以心印心,是如同托夢一般,進入到柳樹殘魄的心神世界之中,但沒想到,居然是兩方心神世界對接了。
這哪裡是以心印心,分明是城隍神域的雛形。
若是香火神道有成,那他就能直接拉扯神魂入神域之中,生殺予奪。
乃至最後,神域降臨現世,神祗乾預現實。
不過看樣子,他還沒有琢磨出神域的用法,只是琢磨出了神賜神術。”
佛頭的面色也逐漸收斂,顯然一個人自我狂歡,的確有些尷尬。
金身佛像緩緩直立而起,祂走向高台,站在了江離的面前。
之前在現世,佛像的佛頭殘缺,再加上佛像是盤膝而坐,江離看不出究竟。
如今佛像直立,高高在上,江離心中估計,比之那妖狼都要高。
怕是當有丈二之高了。
“施主放開心神。”
佛像開合雙唇:“貧僧將在這心心相交之地,演練大金剛拳。
屆時,大金剛拳的每一個充斥神意的拳架,都會留在施主的心神世界之中。
只要施主慢慢消化,那拳意,自然就會在施主的心神之中貫徹。”
果然是新手神祗啊。
江離撇了撇嘴。
真正的神祗傳神術於信眾,都是隨手一點,自然靈光充盈,這和尚居然還要演練。
不過他還是依言,讓樹精殘魄放開心神,逼退到一邊去。
佛像雙足踏地,怒目圓睜。
“大金剛拳,金剛怒目!”
——————————————
村子之中,雨雲越發濃重。
瞎爺爺搖頭歎息道:“我看這天色,不妙啊。
李青蓮,你這是胡鬧。”
“讓前輩受擾了。”
李青蓮撐著竹傘,緩緩走來,淡聲道:“這雨,不會持續很久的。”
“我當然知道這雨不會持續很久。”
瞎爺爺咳嗽了一聲,緩聲道:“畢竟只是你隨手而為,而不是砸碎一缸。
可是前有莊姑浮神魂出遊三千裡,又有你灑水化雨。
你是真的不怕,那裡注意到村子嗎?”
李青蓮默然。
瞎爺爺忽的一笑:“是我忘了,你本來就不是心甘情願來到村子的。
你巴不得有人找到這裡,接你回去。”
“青蓮以什麽身份回去呢?”
李青蓮淡然道:“今時不同往日,帝都也不再是我做先生的帝都了。”
“青蓮開兩朵,可續命二十年。”
瞎爺爺嘿嘿一笑:“二十年,還不夠嗎?
更別說,這裡,還是所有那個位子上的人,都在找尋的。。。。”
話說到一般,瞎爺爺忽然臉色一變,抬頭“望”天。
那濃厚的雨雲之中,伸出了一個魚鉤。
而後,直勾勾的,從天穹垂落!
就好像,這雨雲就是水面,天穹之下,皆是漁場。
若有此一鉤,那要釣的,是怎樣的驚世之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