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燕赤霞,外加大金剛魯智深,都被江流輕描淡寫的攔下。
局面似乎已成定局,江流心頭微松。
謫仙小倩無助的望向依舊處於昏迷的寧采臣。
卻連帶著,看到了站在寧采臣身旁,手持兩扇門板的夏侯劍客。
夏侯劍客,也看向謫仙小倩。
四目相對,謫仙小倩卻發覺不對。
方才書生燕赤霞的飛劍突出,讓江流心生警惕。
按理來說,沒有金剛經護體的人,應該已然魔念滋生了。
夏侯劍客是純粹的劍客,身上沒有落得一片金剛經,怎麽會。。。。
等等,純粹的劍客。
謫仙小倩的眼睛睜大。
夏侯劍客微微頷首。
謫仙小倩銀牙一咬,縱身飛掠向江流,長袖轟出。
幽香傳來,魯智深和大胡子燕赤霞皆是心頭一震。
“一個弱女子,都敢此時出手。”
魯智深心中猛地再度升起一團無名火。
“難不成,灑家還要輸給一個弱女子不成?”
大金剛神意,再度加持。
魯智深力竭之後,再生新力,大金剛拳怒目而轟。
大胡子燕赤霞也是咬牙,一掌劃過。
手掌之上,傷痕深可見骨,血液如同泉水一般湧出:“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或許他無法打破乾坤借法一日只能借三次法力的局限。
但劃破的手掌之上,流出的血液,滲到長劍之上,或許是心理作用,或許是真的太乙護佑。
大胡子燕赤霞的降魔神劍之上,隱約綻放出寸寸神光。
大金剛經在三人合力之下,連成一片。
就算是江流,也用出了雙手。
也就是這一個彈指之中的第一個刹那。
夏侯劍客手上的兩扇門板,無火自燃。
在門板之上的門神畫像,順著火光,合二為一。
而後,這道火光,湧入到了夏侯劍客腰間的那一根柳樹枝之上。
“草木竹石,皆可為劍。”
夏侯劍客望著放過自己鐵劍不用,硬生生的遁入柳樹枝之上的火光,心中隻響徹這一句話。
刹那過半,夏侯劍客手持柳樹枝,好像握住了一柄長劍。
他的姿勢,別扭,且怪異。
但他的手,卻穩如泰山。
如同他第一次握劍。
堅定,認真。
年少之時,第一次握劍。
握住了劍,就好像握住了整個世界。
這一刻,夏侯劍客的心中,沒有情欲,沒有殺機,甚至沒有自己為何要出劍的原因。
只是因為他想出劍,所以他出劍了。
物我兩忘的夏侯劍客,只是握劍,而後平刺。
這一劍,平平無奇,就是最簡單的刺擊。
但卻讓出雙手迎敵的江流,都毫無察覺。
樹枝之上的火光,熊熊燃燒。
一彈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滅。
只是一個生滅未完,這樹枝,就已然燃燒過半。
但夏侯劍客的身形,卻直接遁過了遙遠的距離,出現在了江流的身後。
門神的權柄,與門有關。
而門閉上之時,是禦敵,是守護,是安息。
但當門打開之時,卻是連通兩地,迎送往來。
所謂出門,便是跨越了兩個不同的空間。
所以,這一劍,與其說是出現在了江流的身後。
不如說是通過這一扇門,
出現在了另一扇門的門前。 只不過剛好,這扇門的背後,是江流罷了。
而乍然出現在江流背後的夏侯劍客,面容不變。
沉浸於劍中的他,只是推動著樹枝前伸,不緊不慢,是劍之刺。
熊熊的火光,在一個生滅之末,終於將樹枝燃盡。
只剩下熊熊火光,灼灼其華。
夏侯劍客卻似乎根本沒有發現自己的木枝劍已然消逝。
柳枝消失了,就以手刺。
無論如何,他都要完成自己的劍式。
劍已出鞘,一往無前。
當夏侯劍客的劍指頂在江流的後腦杓之時。
他手臂之上的火光,已然蔓延到他的肩膀。
下一刻,火光衝入江流的腦海之中。
直到這一刻,江流才反應過來,攔住面前三人合擊的手,停留在了空中。
“舍劍之外,再無外物。
我早在年少之時,就已然做到了。
而劍在意前,我似乎也做到了。”
也直到這時,夏侯劍客才輕聲出口:“怎麽樣,如此,可稱得上你所說的,純粹的劍客?”
夏侯劍客的手臂,就停留在江流的後腦杓之上。
就算是百步飛劍,劍仙手段,都沒有做到的事情。
夏侯劍客做到了。
所以,他有資格問出這個問題。
書生燕赤霞盯著夏侯劍客,開口道:“好快的劍。”
當初夏侯劍客輸給書生燕赤霞,就是輸在了快上。
快,是夏侯劍客的驕傲。
就算是江離的勸解,實際上也只是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如今,書生燕赤霞自愧不如。
夏侯劍客,終究還是贏回了屬於他的驕傲。
“不僅僅是快。”
大胡子燕赤霞望著自己的這一位摯友,由衷的讚歎道:“而且,這一劍還準。
夏侯, 我輸給你了!”
如果只是快。
那這一劍,就做不到讓江流滿盤皆輸的地步。
那道火光,如果刺在了江離的身上的其他地方,都依舊會差那麽一點點。
唯有火光衝入江流的六陽魁首之中,衝入神魂紫府之內。
才算是真正的功成。
紫府。
既然是府,就該有門。
而門神的權柄,就是守護。
在紫府之內,大門關上,誰出誰進,那可就是自成一界了。
只有神明才能戰勝神明。
兩位門神既然入駐了江流的紫府之中。
那江流,就終究是輸了一籌。
“有點意思。”
江流轉過身來,用眉心對著夏侯劍客,悠然說道:“我的確輸了一籌。
但卻不是輸給了那兩位門神,而是輸給了你。
天下第一劍客,不夠。
你是人中的神明。
只有神明能夠戰勝神明。
你的劍中,有神!”
夏侯劍客對準江流的一臂,終於化作飛灰。
飛散的黑灰之中,夏侯劍客見到了江流最後的笑容。
嗯,笑容。
淺淡微笑,只有讚賞,沒有驚訝。
似乎早就預料到了結局。
夏侯劍客心中一緊,但旋即放下心來。
因為江流暈倒了。
既然終究勝了,那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擔得起所有的讚譽。
他最重要的一劍,刺準了。
這一劍,又快,又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