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姓江名離,尚未及冠,並未取字。”
江離倒是大大方方,正式的介紹了自己,互相通報姓名,是促進關系的表現,他先前沒有自報家門,本就是為了這一刻。
許遜這種模板,殺伐果斷是對敵人的,對自己人,那必然是護短大方的很,拔宅飛升就是明證。
他既然覺得不好意思,那就一定會找補回來。
果然,這位劍眉入雲,隨手斬蛟的凶人緩聲開口道:“江小兄弟煉丹之術出神入化,這金漿為黃白之基,是諸靈丹必不可少的輔材。
便是單獨服用,也能煉精化氣,回復法力。
與張酷為敵,離不得手中神劍,而我禦神劍,需要消耗大量法力,這金漿卻是不必可少。
張酷蛟黨甚多,日後免不了江小兄弟出手煉丹。
如此,金漿練就,江小兄弟可十中取一。”
江離眼前一亮,將面前的兩瓶金漿取走,嘴裡還在謙讓:“哎,若不是需要金漿煉丹,來補全左臂,我是怎樣也不能如此佔旌陽你的便宜的。
本來讓旌陽你收留,就已然很不好意思了,還要取金漿作為報酬,真是受之有愧。”
嘴上說著受之有愧,江離卻絲毫沒有把兩瓶金漿放下的意思。
許遜斬蛟,可是將蛟黨殺了個乾淨,方才彭抗也說了,張酷的蛟黨,有上千之數。
按方才煉就的金漿來看,上千蛟黨,至少能練出上萬瓶金漿!
十中取一,那也是至少千瓶金漿。
這種好事,就是再受之有愧,那也得吃下去。
許遜扯了扯嘴角,你這是受之有愧的樣子嗎?
不過這位到底還是要面皮的,話既然已經說出口,就不會更改。
而江離與他平輩相交,他的弟子更不能說什麽了。
於是,許遜斬蛟專用煉丹師江離就此上線。
卻正是此時,丹室之外,卻傳來了轟鳴之聲。
“許遜,你殺蛟的事敗露了,我孽龍哥哥遣我來取你狗命,快快開門出來領死。
你有本事殺蛟,你有本事開門啊。
莫要裝聾作啞,我知道你在!”
丹室之內,眾人面面相覷,彭抗開口道:“看來是那兩條蛟龍的死,驚動了張酷。
沒想到來得這麽快,那條孽龍倒的確有些道行。
就是這手下,實在是有些....”
許遜冷哼一聲,推開石門,快步走出。
一行人緊跟其後,也出了丹室。
這一出丹室,彭抗等弟子都倒吸一口涼氣。
就連早有預料的江離,都有些震撼。
卻見那丹室之外,艾城山巔,五六十條身長十余丈不等的蛟龍,成一字陣排開,皆是凌霄而立,張牙舞爪,鱗甲漆黑,猶如深淵。
竟是將那天穹都遮住了,黑壓壓一片,好是威風。
這也就罷了,最令人心驚的,卻是一條長蛇精。
怎麽叫長呢?
這條長蛇精,蛇軀纏繞,居然繞遍整個艾城之山,自山底盤旋,一層一層,纏至山巔丹室。
那比之山巔峰頂都不顯小的蛇頭,正對準丹室。
雖然艾城之山不是什麽大山,可也高有數百丈,覆壓數裡。
能夠繞遍艾城之山,其身長簡直就是無法估量。
方才叫囂者,正是這條長蛇精。
“許遜,你終於出來了。”
長蛇精大喜過望,嘶著蛇信道:“你殺我孽龍哥哥的黨類,一者釘死於石壁,一者斬斷於江水,我孽龍哥哥掐指就算出。
言道不殺許遜,誓不為龍。
那龍窟之內,皆是我孽龍哥哥的親朋。
有叫公公的,有叫做伯伯的,有叫做叔叔的,
有叫做哥哥的,都要來殺你。我孽龍哥哥隻說你傳了吳猛的法術,有些本事,擔憂這些小的送命,故遣我前來。
許遜,我孽龍哥哥難得如此誇人,我卻有些不服,你可敢與我比一比本事?”
江離心中暗笑,這長蛇精卻是白長了如此身軀,卻是個沒有腦子的。
一口一個孽龍哥哥,這本該是旁人對張酷的惡稱,他卻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不過這超凡之世,有實力倒也夠了,若非如此,這長蛇精也不會以蛇身率領這五六十蛟龍。
蛟本該比蛇貴,但實力決定一切。
好個許遜,便是見到這繞遍艾城之山的長蛇精也絲毫不怯場,當然,他也不能怯場。
他還沒有得傳正法,也就稱不上什麽良師,這些弟子沒一個修出法力的,他若是怯場了,那這裡的人一個也走不掉。
許遜開法眼仔細打量了一番長蛇精,心中有了底,輕聲道:“你這孽畜,有何本事,敢與我相比?”
長蛇精長嘶道:“我孽龍哥哥為我做詩一首,你且聽聽。
鱗甲棱層氣勢雄,神通會上顯神通。
開喉一旦能吞象,伏氣三年便化龍。
巨口張時偏作霧,高頭昂處便呼風。
身長九萬人知否,繞遍昆侖第一峰。”
這長蛇精顯然是將這定場詩背的滾瓜爛熟,一氣背完之後,長蛇翻動,風起雲湧,好是駭人。
那些蛟龍也皆是耀武揚威,齊喝道:“許遜,你不該殺我親人,今日必不與你罷休!”
許遜反倒放下心來,這長蛇精在他法眼之中,還未臻至法相之境,仍在金身徘徊。
而且旁人金身是往精走,他卻是徒求廣大,肉身強度與尋常蛟龍無異,甚至還脆弱一些,因其並無鱗甲。
看他誇耀,也的確除了呼風喚雨,興風作浪,體長無比之外,再無其他神通。
至於繞遍昆侖第一峰...
若這長蛇精真能繞遍昆侖,許遜二話不說,轉頭就走。
可他繞一座艾城之山,都尚屬勉強,更別說龍脈之祖的昆侖了,不過是吹噓罷了。
“看著唬人罷了,身子再長,也不過是一劍的事。”
許遜舉起手中兩柄神劍,冷笑道:“只怕你們這些孽畜,逃不過我手中寶劍!”
“逞口舌之利!”
長蛇精長嘶道:“你們不許出手,且讓我與這許遜鬥法!”
眾蛟龍自然不會與這位認孽龍為兄的長蛇精作對。
於是這繞遍艾城之山的長蛇精昂起蛇首,吐氣開聲,吞吐之間,呼出一股腥風!
狂風呼嘯,吹動山峰百草,讓丹室石門都轟轟作響,生在峭壁之側的章台柳都被連根吹動,飛入空中,與風沙具在。
直面腥風的許遜卻是冷笑一聲,按劍在手,斥道:“風伯等神,好將此風息了!”
這勢要掀翻整個艾城之山的狂風,須臾之間,寂然不動。
那被裹挾的百草楊柳,轟然墜落,砸入水中,激起巨浪拍山。
幾多水滴,都濺在了許遜弟子的身上,偏偏是許遜,毫發無損,水滴近前,就被劍氣斬碎。
“好一個許遜!”
長蛇精大怒,長嘶咆哮。
那被蛟黨遮蔽的天穹,霎時間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滂沱大雨,瞬時間傾盆落下。
豆大的雨點,擠在一塊,若不是許遜劍氣斬雨幕,頃刻之間就能把在場諸人的衣裳打濕。
長蛇精大笑道:“許遜,看我淹了你的丹室。”
這艾城之山,本就臨近水源,此刻傾盆大雨,水位猛地上升,卻是要故技重施,淹了這艾城之山。
許遜卻微微搖頭,再度按劍斥曰:“雨師等神,好將此雨止了!”
那烏雲一瞬消散,方才還勢欲傾盆的滂沱大雨,一時間,卻連半個雨點都沒有了。
笑聲還未消散的長蛇精愣在原地,面色困惑,似乎有些想不通為何這許遜拔劍之間,就能止風停雨。
江離搖了搖頭,心道:“傻孩子,你要是和許遜硬碰硬也就罷了。
偏要抖落你呼風喚雨的神通。
呼風喚雨是你們的天賦,可卻是天庭諸神的權柄啊。
許遜上面有人,乃是玉洞真仙降世,生來就是斬你們這些蛟龍的。
也得虧這風伯雨師直接出手,而且沒有露面,但凡有半點遲疑,中線任務上就又該多兩個任務了。”
長蛇精還在困惑,許遜拔劍脫手,禦劍而斬。
凜冽寒光,一瞬綻出。
那繞在艾城之山上的長蛇精,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許遜一劍劈成了兩半。
在場眾人,皆是楞在了原地。
方才還耀武揚威的長蛇精,就這麽死了?
江離心中,則是一痛又一酸。
痛,是痛五品獎勵的長蛇精沒了。
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反正江離也殺不了這長蛇精。
可問題是,許遜本身法力,還不入五品,並未凝聚金身,全賴神劍無雙,再加之上面有人,風伯雨師聽命,廢了長蛇精的呼風喚雨,這才有了如此煊赫戰績。
故而江離一酸。
可旋即,江離就提起精神來。
因為那五六十條蛟龍,已然反應了過來,皆是不可置信的長嘯吼叫,直衝許遜。
而許遜禦回飛劍,也是毫不畏懼,直衝蛟龍之陣。
“沒了長蛇精,這些蛟龍怎麽也得拿下兩條。
按照數量品級計算獎勵,那些乾屍根本沒有品級,都能獎勵半杯九品的金漿酒。
這些蛟龍最低都是六品,殺他個十條八條,就能湊一個五品獎勵了。”
江離大喝道:“許先生,我來助你!”
在現世之中,與焦敖為敵,是為了磨礪自己,所有諸多手段無法使用。
如今來到古書世界,看似他少了一條胳膊,心神也不足以再度施展齊天一棍,可實際上,他的戰力,遠超現世!
少年劃破手掌,高聲道:“天地無極,乾坤借法!”
“嗯?”
手中神劍,一揮就是四段兩條蛟龍的許遜猛地轉身,望向江離。
江離也是愕然地望向手心,有些驚詫:“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