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駕馬車在道上緩緩行著,馬車前頭的車夫頭上戴鬥笠看不清樣貌。雖然看不到這車夫的樣子,但馬車旁經過的人也可以想見這車夫定然很年輕,而且駕車的技術也不怎地。
這個車夫自然是謝煙雨,至於這駕馬車,則是他在黃家集所能找到的最貴的馬車。為了孩子,這些錢他也是不得不花費,畢竟他總不可能一直抱著這個孩子趕路。而且路上若是遇上刮風下雨什麽的,這駕馬車也算是一個小小的避風港。
馬車行的很慢,一來是因為謝煙雨初學駕車自然是要慢些,二來則是他也沒有什麽具體的目的地要去。
而且在買下這駕馬車後,謝煙雨還特地買了一個小的搖籃。此刻這個搖籃就放在他的身後,中間隻隔了一道藍灰色的簾子。
“哇,哇——”搖籃裡的孩子又開始哭鬧起來。
謝煙雨轉身從搖籃裡抱起孩子,輕輕地安撫著,任由駕車的馬匹在道上慢慢前行。
時近正午,謝煙雨剛從黃家集出來一會兒。等孩子安靜下來後,謝煙雨將他放回搖籃,然後繼續駕車向前。
“毒閻羅即將抵達黃家集,宋明他們三個現在應該還活著,接下去就看秋水宗的人什麽時候過來了。”謝煙雨心下想道,“不過這點紛爭對於整個江湖來說算不得什麽,畢竟這個江湖沉寂太久了。”
此刻謝煙雨駕車的方向是北方,西面是金陵城的方向,東面和南面並沒什麽好去處,他只能是往北走了。北面過去有天水,再過去便是北方地域。謝煙雨久居南方,其實一直想去北方看看,現在他有的是時間,正好可以去走一趟。
……
馬車走得很慢,一日過去,謝煙雨還是沒看到下一個城鎮的蹤跡,倒是王不凡這個孩子把他折騰得夠嗆。
馬車裡面的環境畢竟比不上客棧,這孩子夜裡突然哭鬧起來,謝煙雨不得不去過去安撫他,看看這孩子是不是餓了、是不是渴了、是不是冷了。折騰了半夜,他才把這孩子給哄睡著了,但第二天一大早他又被孩子的哭聲給吵醒。
“不凡啊不凡,看來我是給你取錯名字嘍。”雖然嘴上謝煙雨是這樣說的,但他還是過去看看這孩子究竟是怎麽了。
顯然,孩子餓了。謝煙雨隻好去道旁升起火來,然後熱了一小碗米粥給孩子吃。
解決孩子的生理問題後,謝煙雨吃著乾糧就著白水駕著馬車繼續趕路。“奇了怪了,這樣的東西我現在都能吃得下去了,唉——”謝煙雨歎了一口氣後掀開簾子,看著孩子安詳的睡臉他無奈地搖了搖頭。
又是半日過去,謝煙雨依舊看不到什麽能歇腳的地方。不過好在他向過往的行人打聽了一下,繼續往北有一個名為集水鎮的小鎮,算算路程,他應該能在天黑前抵達那裡。
“駕——”這時,一人一騎自北面而來。馬是好馬,馬上的人卻是一個怪人。
謝煙雨定睛看去,馬上之人已過不惑之年,頭髮黑中有白,但雙目有神,極具威嚴。最令謝煙雨感到驚奇的是這人竟然是站在馬背上的,馬上的這人身形絲毫沒有受身下馬匹的影響,人與馬如同利箭一般自謝煙雨的馬車旁飛過。
心知此人修為不俗,謝煙雨在看了他一眼後便隻管自己專心趕路。
而這馬上之人,正是要趕往黃家集的毒閻羅。他在收到兒子的傳書後便立即動身,因為他看到那封信後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
剛剛同謝煙雨對視一眼後,
毒閻羅隱隱覺得這個年輕人非凡人,但他還有緊要的事情要辦就沒有停馬去查探。 同那人錯身而過後,謝煙雨突然想到一點,“莫非他就是毒閻羅?”他心下猜測道,“或許是吧,現在只希望秋水宗的人也能盡快趕到那裡。”
早前,謝煙雨在離開黃家集的時候就察覺到了宋明三人發出了秋水宗特有的求救訊號,秋水宗的人趕過來馳援也只是早晚的事。
黃家集那邊的事情若是按照謝煙雨設定的劇本來,秋水宗和閻羅教將會徹底交惡,就算他們有所懷疑也不會查到謝煙雨身上,因為謝大這個人本就是虛構的,他們又從何查起呢。
繼續駕著馬車的謝煙雨終於在天黑前到了下一個城鎮——集水鎮。
天色漸晚,謝煙雨驅車進入鎮內,找了家客棧安置好馬車後要了一間客房休息。
不過等到謝煙雨讓店裡的夥計幫忙安置好馬車,回到客棧大堂的時候,一場紛爭正在上演,一個年輕劍客此刻正在拔劍指向另一桌的三個潑皮。
“你們夠膽的就再說一遍!”年輕劍客劍指三人,冷冷地說道。這架勢,若是三人稍有一句話說錯,他便會持劍刺過去一般。
“你,你——”那三人看到這年輕人長劍在手, 也是感到畏懼,“小子,有種的,你就在這裡等著!”
“好!”這年輕劍客回劍入鞘,一拍桌子答應下來。
“走,走走,走——”那三人趕緊逃出客棧,看樣子是去叫人了。
謝煙雨就聽到上面的這些對話,並不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不過他回頭看向身旁的夥計的時候,卻是發現那夥計正皺著眉頭,看上去有些焦躁的樣子。
“哎呀,這下麻煩大了。”謝煙雨身旁的夥計無奈地看了看那個年輕劍客以及大堂內的桌椅。
“怎麽?那三個人回來會砸了這家店?”謝煙雨打趣道。
“這位相公,你是有所不知啊。”夥計見謝煙雨抱著個孩子,就用了“相公”這一稱呼,“那三個人在這集水鎮可不是好惹的啊,而且他們還認識一些江湖中人。唉——”
“認識江湖中人又怎麽了?”謝煙雨不解道。
“江湖中人盡是些不講理的主,我得趕緊去通知掌櫃的。這位相公,你的房間就在那裡。”夥計衝著謝煙雨指了指樓上的一個房間後,趕緊去後堂通知掌櫃的去了。
謝煙雨抱著孩子上樓,他注意到那個年輕劍客穿著樸素,不像是出身自七大門派。“這人倒是很有一個劍客的傲骨,就是不知道實力怎麽樣了。”這樣想著,謝煙雨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客棧大堂內的年輕劍客正緊握著放在桌上的劍,靜靜地等待著那三個潑皮回來。雖然他心中也是有些擔憂,但一個劍客的尊嚴,不容他聽到那樣侮辱師門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