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家都安頓下來之後,西蒙帶著胖子騎著馬穿過了熙熙攘攘的內城,直奔遠處那座高大的王室城堡。
“這裡就是王室的城堡了麽?”西蒙和胖子行至城堡的正面,只見許許多多運送物資的仆人和一一些穿戴考究的貴族正穿行於那高大的正門門樓。
“這位爵爺,請您說明您的身份和來意。我們不能隨便放人進去,就算是貴族也不行。”西蒙和胖子到了門樓口處,一個頭戴高高的諾曼盔,穿著短袖鎖甲和鑲釘皮甲,手戴連指皮革填充手套,套著印有王室聖矛紋章圖案的罩袍,握著一柄鋒利尖銳的闊葉矛的大胡子王室士兵對著西蒙大聲說道。
“這位是諾曼海盜的粉碎者,弗爾德堡的合法統治者,來自多爾斯滕的西蒙。我們此次前來拜見國王,請求王室為西蒙爵士新建的弗爾德堡頒發開垛口許可證!”胖子輕車熟路地輕夾馬腹上前,昂著腦袋居高臨下看著那個看門的大胡子王室士兵說道,似乎對他那略有不尊敬的語氣有些不滿。
“好家夥,王室私兵的裝備居然都比許多小騎士的裝備要好得多!”西蒙打量著這個看門的士兵,心中嘖嘖稱奇。
“這樣啊,請您稍等我的爵爺。”大胡子王室士兵向旁邊站崗的另一個士兵打了個眼色,似乎是要他看住西蒙二人。後者點頭後,他才走進了門洞,看樣子去找城堡傳呼員了。
“請進吧,國王正在大廳裡會見尊敬的巴伐利亞公爵,爵爺您得在花園裡等上一會兒了。”大胡子士兵不一會兒就回來了,然後向門洞內做了個請的手勢。
西蒙和胖子將馬騎進了門洞,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倚靠堡牆邊緣而建的鐵匠坊,裁縫坊,武器匠工坊以及弓弩作坊。
王室的鐵匠坊看上去比西蒙見過的其他鐵匠坊要大上不少,除了正熱火朝天地在鐵砧旁揮舞著鐵錘的鐵匠,還有許多年輕的學徒坐在大木桌前編織著鎖子甲和鎖甲頭巾。
而王室的裁縫鋪中懸掛著許多鮮豔的布匹,甚至還有一卷珍貴的紫色布匹,看樣子是從遙遠的東羅馬買回來的。在裁縫鋪內,一個婦女正操作著一架腳踏臥式織布機。此時脊柱側彎的裁縫和他的學徒們正在縫製著一件件貴族的華服和罩袍。
而在武器匠工坊裡,武器架上擺放著好幾把精美的手半劍以及短劍。武器匠們正在將一顆顆泛著寒光的矛頭安裝到矛柄上。另外,還有一些武器匠正在給已經做好的扇形騎兵盾塗刷著王室的紋章圖案。
而在王室的弓弩作坊裡,一個蓬頭散發的黑發匠人正在打磨著一把包鐵十字弩。看匠人的長相,應該是意大利人,或者地中海沿岸國家的人。作坊裡面整齊地碼放著一桶桶弩箭和弓箭,牆壁上還懸掛著幾張質量上乘的反曲弓。
奇怪的是,內堡中並沒有皮革工坊以及製作皮甲的匠人。西蒙推斷可能是皮革匠弄出的味道太臭了而且十分肮髒,所以國王將王室的皮革作坊另外給安排布局到城外去了。
“爵爺,我來幫您。”戴著寬大的紅色兜帽的馬童快步跑到西蒙身邊,接過西蒙手裡的韁繩,將“幸運”帶入馬棚,在滿地馬糞馬尿中屈下身子單膝下跪,讓馬兒壓低身軀好讓西蒙下馬。
“您就是西蒙爵爺吧?請您跟隨我來!”城堡傳呼員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馬棚邊上。這是一個穿著紅白拚色亞麻布衣,腰間系著皮腰帶的年輕人,他的臉上有著兩道鞭印,看上去前不久因為工作上的失職被狠狠地責罰了。
西蒙和胖子跟著城堡傳呼員穿過了搬運材料的學徒和各司其職的仆從們,來到了國王的塔樓底下。
這還是西蒙來到這個時代後第一次見到的磚石結構塔樓。
國王的城堡塔樓外牆已經被石灰漿粉刷過了,牆上開著一道道狹高的窗子,除此之外還留有錯落整齊的架孔。
繞過了城堡塔樓那寬大的正門,西蒙和胖子被帶到了塔樓側面,只見一道用薄木板做成的約有兩米高的木牆在內堡場裡分割出了一片空間。
“咚咚咚。”
西蒙和胖子被城堡傳呼員帶到了木牆中間刻著花紋的小木門處,隨後對著木門敲了幾下。不一會兒,一陣腳步聲從木牆內傳來,一個穿著藍色連衣裙的侍女打開了木門。
年輕的城堡傳呼員附在侍女的耳邊說了些什麽,侍女聽完後看了看西蒙點了點頭:“尊敬的爵爺,請您在花園裡的長椅上等待一會兒吧,等國王與巴伐利亞公爵交談完了,我會帶著您去見他的。”
接著,西蒙便和胖子一起進入了塔樓側面的小花園內。花園的地面是平整的大石塊鋪造而成的,在花園旁邊用矮木板圍起來的花圃中,栽種著許多西蒙叫不上名字的花花草草。
西蒙聽到了魯特琴彈奏歌謠的悠揚樂音,還伴隨著女人的談笑聲。往不遠處一看,在一處用柳條和纏繞在柳條上的藤類植物幕牆的遮擋下,西蒙隱約可以透過一絲絲小小的間隙看見幕牆後面有一個穿著鮮豔黃色衣服的皇家吟遊詩人,在吟遊詩人旁邊的椅子上,坐著兩個雍容華貴的女子。
“這邊請,爵爺。”
跟著侍女的腳步,西蒙和胖子來到了一處用木頭搭起來的小涼棚,而涼棚的頂部則是茂密的葡萄藤枝和葉片。
“老爺,我有些緊張得想吐。”胖子臉上就像是喝了烈酒一般通紅,身子微微發顫,此時正不斷用他的袖子擦拭著頭上密密麻麻的細汗。
“不用緊張,國王又不會把你給吃了,”西蒙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結果發現自己心裡也有些緊張,“沒事的,現在國王在王國內鼓勵貴族們興建城堡抵禦馬扎爾人和維京人的入侵,他沒理由不給我們頒發開垛口許可證!”
就在這時,一陣談話聲從塔樓旁邊通向花園的側門處傳來,而且越來越近。西蒙估計那兩個交談的人想要來現在他和胖子坐著的地方談話。
“把叛亂的斯拉夫人頭領殺掉就行了,其他跟著造反的斯拉夫農民也應受到懲處。但記住一點,不許剝奪那些農民的性命,這樣做只會讓當地人的心中埋下復仇的種子,我們的稅收也會大幅降低。另外,那些邪惡的異教殘孽正不斷地鼓動當地的斯拉夫人起義造反,我們得讓科隆主教和法蘭克福主教派遣更多的教士去羅斯托克地區傳教驅魔……哦,這兩位是?”一個穿著華麗的紋飾羊毛衫,兩隻手手指上各上戴著好幾枚金戒指的年輕人和他旁邊的白發老人停止了腳步,不解地看向了坐在涼棚裡的西蒙和胖子。
“我的大人,我是來自多爾斯滕的西蒙。”西蒙和胖子單膝跪地,向那個年輕人致敬。西蒙雖然不知道那個年輕人是誰,但從他的服飾上來看絕對是一個王室家族的成員。
“我是柳多爾夫的奧托,你們先起來吧。等等,多爾斯滕的西蒙?我好像聽說過這個名字,”奧托有著一頭長長的金黃色卷發,此時正皺著眉頭思考著什麽,“我想起來了,我的科隆主教前不久才和我提起過了你,我從他那聽說了你在弗爾德堡的事跡。另外,他還說你是個十分虔誠的教徒,對嗎?”
“尊貴的奧托王子,沒錯,正是我。”西蒙心中暗喜不已。看來前期在科隆主教身上的投資現在已經開始有回報了。
“啊哈,如果王國內多一些像你這樣又能乾又虔誠的騎士,我們哪裡還用擔心什麽諾曼人和馬扎爾人啊,”奧托笑了笑,忽然從他的指頭上取下了一枚金戒指,“我父親曾經說過,如果王國裡誰能狠狠地打擊一番諾曼異教徒的囂張氣焰,我父親將親自重賞於他。不過,除了漢堡伯爵之外已經有兩年沒有人再得到過類似的賞賜和嘉獎了。我看,你的英勇之舉無疑起到了很好的表率,這枚金戒指,就算我替我父親賞賜給你的了。”
西蒙愣了一下,在奧托王子身邊那個白發老人的眼神暗示下回過了神來:“萬分感謝,我慷慨的奧托王子大人!”
“不用謝我,這是你應得的,”奧托很喜歡這個和其他騎士相比謙卑禮貌又虔誠能乾的西蒙爵士,“另外,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此行應該是來向王室申請弗爾德堡的開垛口許可證的吧?”
“沒錯!”西蒙一邊說著一邊不禁在心中感慨這個國王指定的繼承人心思是如此縝密。
“我父親待會見完巴伐利亞公爵,還要會見法蘭克尼亞公爵和美因茨主教,並且同公爵主教們一同共進晚餐。如果你需要開垛口許可證,我可以和我的侍從丹尼爾吩咐一下,他會直接帶你去文書處找書記官。”
“那真是太好了!”
奧托和那個白發老人離開了花園沒多久,一個看上去十分憨厚老實的中年人從塔樓的側面走進了花園,徑直來到了西蒙和胖子所在的涼棚處:“請問您是西蒙爵爺嗎?我是丹尼爾,請您跟著我來吧。”
西蒙和胖子通過塔樓的側門進入了王宮的側廊,往前走了一會兒,奧托的侍從丹尼爾帶著二人進入了一個並不算大的房間。
房間裡十分昏暗,不過在門旁邊的大木桌前,有著一盞亮著微弱火苗的燭台,西蒙可以借著火光看到大木桌前坐著的年邁的書記官正在聚精會神地抄寫著一本聖經。房間的地面上鋪滿了乾草,牆角處的木箱子裡裝著一件件用封蠟封住的羊皮卷,兩個學徒樣子的年輕人正在木箱前清點著文件,並且在羊皮紙上做著記錄。
“書記官戴納,”丹尼爾用不大的聲音對著書記官說道,書記官聞聲放下粘著墨水的鵝毛筆,疑惑地抬起了頭來,“我奉我主人奧托的命令,帶著多爾斯滕的西蒙爵爺過來開具弗爾德堡的開垛口許可證。”
“原來是你啊丹尼爾,既然是奧托王子的命令,那肯定是沒有問題的,”老書記官扶著椅邊站了起來,端起燭台轉過頭對著木箱旁的學徒喊道,“亞爾林,快拿一張新的羊皮紙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