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您是去北邊的阿伯爾多倫港,對嗎?”
“沒錯。”西蒙看著貨物被裝上馬車,對著胖子點了點頭。
其實在南邊貝格郡也有一處不小的商業城鎮,叫杜塞爾多夫鎮。不過西蒙覺得在北邊這個東法蘭克,日德蘭,英格蘭商人匯聚的港口,或許會有別樣的收獲。
這次出行西蒙隻帶了小克萊茵和六個曾經隨同村長去過阿伯爾多倫港的民兵。這六個小夥子經過上次剿滅山賊的浴血奮戰,得到了充分鍛煉,完全可以在西蒙出行時充當護衛。
“嘿,蘭特,這結實的皮甲或許能在關鍵時刻救上我一命呢!”一個小夥子穿著皮革環狀甲,手裡拿著一把有鏽斑的短劍,和另一個同樣穿著皮甲的年輕人說著。
“雖然上面還有刀痕以及混雜著糞便味的血腥味。”那個年輕人捏了捏鼻子。
皮甲的製作本身就是充滿“味道”的。製革匠會先將獸皮浸泡在軟化劑中軟化,而軟化劑就是由水和人畜糞便混合而成。至於刀痕和血腥味,這些皮甲基本上都是那些山賊從護送愛麗絲和老釀酒人的商隊護衛身上扒下來的。
“知足吧,這可比戰鬥時隻穿一件單薄的破衣要好得多了。”另一個小夥子瞟了那個滿嘴抱怨的家夥一眼。
“我還有頭盔呢。”三個比較強壯的士兵得意洋洋地向另外三個沒分到頭盔的士兵炫耀著。
“你得意個屁,這都是西蒙大人的財產。有種等你自己有錢買下一頂頭盔時再炫耀。”一個相對瘦弱點的士兵不忿地說道。
這些裝備可不是普通的農民農奴可以消費得起的。光是一頂諾曼鐵盔都得要一個農夫不吃不喝勞作兩年才能買得下來。
“那也是因為我比你更強壯,更有資格分到更好的裝備。”那個穿著破爛鎖甲,戴著諾曼盔的士兵還是洋溢著燦爛的笑容。
“呸。”幾個比較瘦弱沒分到鎖甲和頭盔的小夥子撇了撇嘴,沒再說話。
西蒙將上次繳獲的鎖甲棉甲皮甲鐵盔都拿來裝備了這次跟隨自己北上的士兵。除了在士兵們遭遇劫匪強盜時能多上一層防護,也正好可以將這些有些破損的裝備帶到阿伯爾多倫港的盔甲匠那裡進行修複。
“村長大人,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希望您能和霍夫曼大人一起管理村莊,監督那群士兵還有農奴們。”
“當然,我的大人。但願你們能安全地抵達目的地。”村長閉上眼睛,在胸前劃了個十字。
“西蒙大人,我來了!”這時,見西蒙和士兵們最後將馬匹吃的乾草和麥麩扛進車內,小克萊茵背著獵弓和箭壺加快腳步跑了上來。
“你差點遲到了哦,我可是不會等人的,”西蒙刮了刮小克萊茵的鼻子,“這些天學騎馬倒是學得挺快的,前面那匹馱馬就由你來騎吧。”
“好的大人。”
就這樣,西蒙一行人帶著滿是貨物的馬車,踏上了通向北邊的泥路。
………
今天上午陽光明媚,不一會兒,一行人便熱得滿身是汗。
一個士兵感覺被汗浸得濕漉漉的亞麻布衣和身上穿的粗糙皮甲不斷摩擦著,令他十分難受,於是想要脫下皮甲舒服一會兒。
“你在幹什麽?這可是你保命的盔甲!不管你有多麽不舒服,多麽難受,都得給我適應下來!”騎著栗色戰馬的西蒙立馬喝止了這個大膽的士兵。
其實西蒙自己也是熱得難以忍受。
在這個大熱天裡,
西蒙貼身穿著一件襯衣,套著一件棉甲,外面還穿著一件鎖子甲和罩袍。除此之外,西蒙頭上還戴著一件厚厚的軟甲帽和一頂沉重的諾曼盔。 “真是難以想象在烈陽下穿著厚重盔甲,在沙漠中出征的十字軍戰士當時是個什麽感受。”西蒙不禁想著。
“到村界了,西蒙大人!”走在最前面的一個士兵高呼一聲。
沒走一會兒,兩個插著人頭的尖木樁子便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
“是那幾個該死山賊的頭顱,我呸!”經過那個樁子時,幾個士兵朝著那個爬滿蛆蟲腐爛的人頭上吐了一口濃痰。
“加快步伐,爭取中午能在前面的韋瑟爾村休整一下。”西蒙對著士兵們說著。
“是,大人。”士氣高昂的士兵們大聲回應著。
這時,不遠處路邊密林裡的灌木中,一雙帶著恐懼和怨恨的雙眼死死地盯著西蒙一行人。
“老大,就是他們殺了毒蛇科菲爾和長斧傑克?”灌木後邊,一個小賊撇過頭對著一個邋遢的長發悍匪說道。
“小聲點,”這個悍匪孔武有力的大手捂著這個小賊的嘴巴,接著緊張地看著泥路上經過的西蒙一行人,“你想害死大家嗎?”
等西蒙帶著人馬走遠之後,那個悍匪才松開了手。
這個邋遢長發悍匪就是那天西蒙襲擊營地其中一個逃出來的山賊。這家夥也參與了襲擊愛麗絲和老釀酒人車隊的行動。
不過那天晚上搜刮戰利品時,這個向來狡詐的悍匪在黑暗中偷偷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將一小袋德涅爾銀幣藏在了路邊的樹下。沒想到第二天早上營地就遭到了襲擊。
等他逃出營地後,立馬就拿上藏著的銀幣,逃之夭夭,收攬殘兵和新人,準備另起爐灶。
“就這破膽子還當老大?要是老子就直接帶人衝上去把他們砍了,然後扒光他們。”看著越行越遠的“大魚”,被捂著嘴的小賊有些不滿。
在山賊路匪,綠林好漢的圈子裡,尚武的氣息是十分濃重的。顯然,這個小賊對他的新老大有些別樣的想法了。
“你也想把腦袋插在那個尖木樁子上腐爛,是嗎,”那個長發悍匪見這個新招進來的小賊居然皺起了眉頭,直接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臉上,“那可是六個全副武裝的士兵和一個弓箭手,外加一個親手殺死了長斧傑克的騎士。我們這邊也就九個人,連件像樣的盔甲都沒有,怎麽打?”
小賊聳拉著腦袋,但還是面帶不甘。
“他們既然帶著豐厚的貨物出去,到時候肯定也會帶著滿滿的錢財歸來。我們這段時間可以多招攬一些兄弟,在他們歸來一個夜晚,給他們一個大大的驚喜!”長發悍匪看了看後面蹲著的七個弟兄,咬牙切齒地說道。
………
西蒙一行人在韋瑟爾村休整了一中午後,繼續踏上了北行的道路。
越往北邊走,森林開始變得越加稀疏,地形也變得越來越平坦。
“站住,”忽然,前方遙遙傳來了一聲大喊,“你們是什麽人?”
西蒙如同條件反射一般抽出了劍,舉起了鳶形盾。小克萊茵也將弓箭搭起瞄準前方。
“大人,沒事,那是弗裡斯蘭公國在施蒂希特郡邊境設立的哨卡。”年輕的士兵立刻向西蒙解釋道。
“原來是這樣。”西蒙將劍收回劍鞘,定睛向前方看去。
前面泥路中央橫立著一道尖木拒馬,四個穿著棉甲的士兵正舉著長矛站在拒馬兩邊,警惕地看向這邊。
一望無際的森林在哨站這裡消失,與前面廣闊的平原形成了一道鮮明的分界線。
“我是多爾斯騰家族的西蒙爵士。”西蒙騎著栗色戰馬向前,停在了拒馬前面。
“大人,”士兵眼中的警惕並沒消失,“我要看看您的血統證明書。請您原諒我的魯莽,這是我們的治安官要求的。”
“哦?”西蒙眯了眯眼睛,看著拒馬後面這個臉上有著疤痕的士兵,“你沒看到我身上罩袍的家族紋章嗎?”
“是這樣的,大人。前些日子有個叫哈斯的雇傭兵頭子帶著偷盜來的家族紋章,冒充騎士,騙過哨卡,四處劫掠附近的村莊。治安官大人費了好大的力才將那些該死的家夥繩之以法。所以現在治安官大人新發一條命令,請您諒解。”
“還有這樣的事情?”西蒙有些難以置信。要知道,冒用貴族紋章,偽冒貴族身份,無論在哪個領地,都是絕對的死罪。
“是的大人,最近一直都很不太平。”那個刀疤臉士兵歎了口氣,也是面露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