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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又不想當皇帝》四百四十二、舐犢之情
他有時候,愈發理解他老子德隆皇帝了。

手底下有何謹這樣的人物幫著做事,真的很舒服。

小喜子同何謹一樣是小人,小人做事情向來是沒有底線的,一切以“主子”開心為目標。

對林逸來說,小喜子有時候做了好事壞事不重要,重要的是讓他舒服。

就像眼前要銀子,光明正大!

你的就是我的!

我的還是我的!

你沒錢怎麽辦?

你深得攝政王“寵幸”,居然問這種蠢話?

天下有錢人千千萬,稍微厚點臉皮就能撈個萬兒八千的!

有些時候,借著小喜子的手做一些他不便做的事情,別人也不會怪到他頭上,他只是被“奸逆”蒙蔽了。

都是奸臣的錯,他是不可能有錯的。

即使是下面的人造反,也只能跟當初的雍王一樣,打著“清君側”的旗號。

所以,真不到萬不得已,他真舍不得敲打這小喜子,真變成了“老實人”,他日後想做壞事,缺人手了怎麽辦?

得不償失!

這樣的能人還是留著吧,萬一日後有用得上的地方呢?

“是。”

小喜子看了一眼林逸快速的應聲道。

林逸轉過頭,站在觀景台上,居高臨下的看著蹲在滿是汙泥的地上的白色狗熊,猜想大概是北極熊了。

至於其它白熊種類,他只在魔獸的鐵爐堡見過。

想當年,他為了見識寒冰掌,可沒少抓冰爪熊。

“聽說那些逆賊就是通過暗渠在城內行不軌之事的,”

袁貴妃慢慢悠悠的道,“這宮內更不同於別的地方,別驚擾了各位嬪妃。”

“母妃放心,”

林逸笑著道,“兒子會在宮內外派人加強防守,哪怕是一隻螞蟻都別想混進來。”

袁貴妃淡淡道,“如此最好,你啊,年紀也不小了,考慮事情要周全一些,做事情呢,有時候不要毛躁,讓外人看了笑話。”

站在袁貴妃下手的唐貴妃不經意間蹙下秀眉,心裡不禁暗自歎氣。

這位袁貴妃越來越不會說話了。

和王爺是你親兒子不錯,即使要訓兒子,也不該當著這麽多嬪妃、下人的面前訓吧?

這要置和王爺於何地?

旁邊的貴妃同樣是如此想法。

袁貴妃實在是拎不清。

這個時候說外人?

誰是外人?

誰又是你家裡人?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望向了臉色不斷變換的和王爺。

只聽見和王爺笑著道,“母妃教訓的是,兒子一定謹遵教誨。”

他不能對他親媽怎麽樣。

但是,這麽一瞬間,他在想他該送袁家哪位上路,好讓他老娘知曉一下厲害!

我是你親兒子!

你不能這麽不知道好歹!

相當於兒子,不應該袁家是外人嗎?

怎麽就分不清裡外了呢?

越想越是為之氣結!

小喜子突然指著台下的鬥獸園子道,“王爺,水來了。”

林逸順著小喜子的手望過去,只見北極熊旁邊的池子裡的水在慢慢上漲,幾近快漫上了岸邊。

原本渾濁不堪的水變得愈發清澈。

及至池子裡的水流到岸上,漸漸靠近兩頭正在抓著胡蘿卜的北極熊的時候,兩頭北極熊似乎有感應,猛地轉過頭,看著已經浸濕自己毛發的水,慌忙丟下爪子裡的蘿卜,慌忙後退。

兩頭熊憨態可掬,倒是把嬪妃們逗笑了。

林逸也跟著笑了,等見兩頭熊看見池子裡亂竄的魚,又毫不猶豫的跳進了池子。

池子的水隻及它們的腰身,它們抱著兩斤多重的大魚,吭的血肉模糊。

“畜生終歸是畜生,”

袁貴妃心生感慨道,“人心再怎麽暖,它們也不會受感化。”

旁邊依然無一人敢接話。

因為她們不清楚袁貴妃這話裡的意思。

是實話實說還是話有所指!

她們要是接錯話了,就有可能得罪袁貴妃或者和王爺。

得罪袁貴妃,以后宮內的日子就難捱了。

得罪和王爺,不但宮內不好過,而且還有可能就是禍及親族。

所以,此刻最好的辦法就是屏住呼吸,一言不發。

“母妃這話就錯了,”

林逸笑著道,“孩兒記得陳嚴給孩兒啟蒙的時候說過,四獸有情,人傑地。”

鳥獸尚有舐犢之情,何況人乎?

這句話他懶得說。

全靠他這老娘自己悟了。

悟出來了,你好我好。

悟不出來。

他好,袁家不好。

他已經打定注意。

他老娘越是在乎袁家,他越是要讓袁家吃吃苦頭!

直到他老娘或者袁家能悟出來!

“你啊,”

袁貴妃抿了一口茶後道,“還是這麽多歪理。”

兩頭白熊接連吃了十幾條魚,好不容易去了綠苔的池水,比剛才愈發渾濁了。

不過,兩頭白熊的毛發卻更加油亮了。

再也不複見剛才的邋遢,有了一絲北極王者的氣息。

“母妃要是不喜歡這兩頭熊,兒子就遣人給送走,”

林逸笑著道,“省的礙著母妃的眼睛。”

“什麽礙眼不礙眼的,”

袁貴妃笑著道,“大不了這以後啊,我就少來就是了,除了那幾頭獵犬,這百獸園也沒什麽好逛的。

哎呦,這一陣風來的,本宮居然有點冷了,莫非要下雪了?”

林逸道,“來人,送母妃回宮。”

“是。”

下面的宮女、太監異口同聲的道。

林逸親眼目送坐上轎輦的袁貴妃遠去。

“王爺恕罪。”

小喜子跪在地上,砰砰的腦袋砸個不停。

不一會兒,腦袋血肉模糊。

林逸面無表情的道,“你何罪之有?”

小喜子趕忙道,“這百獸園破舊不堪,擾了王爺和娘娘的興致。”

“行了,少往自己身上攔責任,”

人心都是肉長的,看著腦袋上血往地上砸的小喜子,林逸突然有點不落忍了,“起來吧,回去包扎一下。”

剛剛小喜子給劉闞上眼藥水,林逸還是很生氣的。

但是此刻見小喜子這樣子,什麽氣都消掉了。

甚至隱隱還覺得有點可憐。

一個自小就被閹了的小孩,無父無母,在這淒冷,無絲毫人情味的皇宮內,性格扭曲不是他的錯。

最可憐的是,要在皇宮內待到步履蹣跚,最後回到老家,無兒無女,無人照應。

哪怕是死在家裡都無人知曉。

對於這些寺人來說,最好的歸宿便是守陵了。

他很小,洪應還不知道規矩的時候就在他面前說過,以後要給他守陵。

他當時很不高興的問,為什麽自己一定是死在前面的?

論年齡,他比洪應還小呢!

洪應當時只是一個勁的傻笑,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

只是因為宮中的寺人都向往著在出宮後能夠守陵。

用林逸的話來說,繼續端公家飯碗。

“謝王爺”

小喜子喜極而泣,腦袋繼續砸在青石地板上。

“哎。”

林逸很是無奈的搖了搖頭,出了百獸園,剛穿過兩道拱門,便遠遠的看到了一個站在枯藤底下的女子。

身材婀娜,人間尤物。

唐貴妃!

林逸真的怕自己會犯所有男人都會犯的錯誤!

“參見王爺。”

唐貴妃被林逸盯得滿臉羞紅,急忙低下腦袋。

“娘娘不必多禮,”

林逸用自以為非常和藹的語氣道,“外面風大,娘娘還是回屋的好,省的受了風寒。”

唐貴妃恭恭敬敬的道,“謝王爺。”

林逸見她滿面愁容,好奇的道,“不知道娘娘有什麽為難事,我與十二弟情同手足,娘娘有什麽事直接說就是了。”

唐貴妃手提著長裙,等兩邊的侍女和小太監走後,小心翼翼的道,“王爺看重兄弟情誼,臣妾感激不盡,只是十二王爺年齡尚小,實在無法擔當大任,還望王爺明鑒。”

昨日聽說她兒子永安王即將出任宗人府宗正的時候,她徹夜未眠!

她自己兒子是什麽德行,她非常的清楚!

一句話就是不配!

更何況,前任宗正跟太子太傅付印一起被剁了腦袋,亦是前車之鑒!

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做這個位置!

今天舍棄這個臉皮,她也得求和王爺放過她的兒子!

她的兒子就是她的全部!

林逸看著梨花帶雨的唐貴妃,忍著突突的心跳,笑著道,“娘娘太過憂慮了,只要老十二誠心幫我,本王必不會虧待老十二。”

隱隱約約的,他居然有點羨慕老十二了!

這才是親媽啊!

相比較而已,袁貴妃完全就是個坑兒子的貨,被比下去了。

“王爺,”

唐貴妃不停的抽泣著道,“臣妾只是一截弱女子,實在不懂這家國大事,還望王爺恕罪。”

“行了,莫要再哭了,”

林逸從懷裡抽出來手絹,猶豫了一下,還是遞了過去,“娘娘要是不信我話,自然可以問問唐毅唐大人,其老持沉重,自然不會誑人。

來人,宣唐大人進宮。”

“啊”

唐貴妃嚇得噗通跪在地上,她來見和王爺本來就是大著膽子,背著人的。

此刻要是讓她的父親進宮,一切便是昭然若揭了。

到時候,第一個沒法交代的是袁貴妃。

“抱歉。”

林逸也突然意識到自己欠考慮了,讓他老娘知道唐貴妃找自己了,唐貴妃在宮裡還能有好日子過?

唐貴妃泣聲道,“一切都是臣妾的錯,王爺切勿動怒。”

林逸見她哭的越來越嚴重,很是無奈的道,“本王讓老十二明天進宮吧,他願意怎麽樣就怎麽樣,本王不強求。”

宗人府宗正!

這職位只能由皇親貴族擔任!

而皇親貴族裡,除了油頭滑腦的老十二,他誰都信不過。

他太信得過老十二那腦子了,怎麽折騰都不能跳出他的手掌心!

哪裡像老六代王,有腦子,有顏值,在那麽落魄的情況下還能在代州組建那麽一隻大軍!

那撩妹的手段,他也不得不服!

哪怕如今單如意已經被開除鷓鴣哨,送到和王府,心裡也全是代王!

單如意進和王府後,林逸窺覷其美貌,宴請過過幾次後就明白了,這樣的女子,寧願死,也不會辜負代王,從了自己的。

看著只能眼饞。

最後無奈,他還是歸還給了代王。

卻想不到代王直接賜給她毒酒,她直接成了一抔黃土。

林逸心痛不已。

從那時起,他就明白一件事,老六是個自我中心的人物。

這樣的人物,注定不可能為自己所用。

既然殺不得,那就冷藏吧。

宗人府宗正這樣的位置是想也別想的。

這麽一瞬間,他想明白了,如果老十二和老六不做這宗正,他就抬舉他老丈人胡鎮!

這也是妥妥的皇親國戚!

誰要是敢說個不字,他決不輕饒!

“謝王爺,”

唐貴妃用輕拭眼角,破涕為笑道,“讓王爺費心了。”

“如此就這麽定了。”

林逸怕亂心,不敢看她的眼睛,低著頭直接走了。

下晚的時候,氣溫直轉, 天空先是飄雨,接著是薄霧一般的雪花,鋪天蓋地。

林逸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接著從天而降的雪花,笑著道,“瑞雪兆豐年,。看看夜裡會不會大一些。”

明月從林逸懷裡接過孩子,陪笑道,“今年的雪來的比往年早呢,以奴婢的意思,頂多下上幾天,然後年關的時候接著下。”

林逸道,“吩咐下去,軍營、宮中、府尹衙門、兵馬司皆給足補給,不怕花錢,總比凍壞了強。”

“是。”

這次應聲的是焦忠。

他得令後,轉身就走了。

天漸漸地黑下來。

陳喜蓮依例給胡妙儀把完脈,從廂房裡出來,看了眼面色蒼白的明月。

她猶豫了一下,笑著道,“倒是該給姑娘道喜了。”

明月冷哼道,“你就不把個脈?”

陳喜蓮笑著道,“姑娘倒是小瞧了我,也小瞧了自己。”

明月道,“這話如何說?”

陳喜蓮道,“姑娘功夫高強,雖然還沒到寒暑不侵的地步,可也至於這麽容易乾嘔。

我自幼做了穩婆,又跟在家師後面學了婦科、產科,這眼睛還是挺亮堂的,姑娘瞞不了我。”

明月猶豫了一下道,“你要對王爺說?”

陳喜蓮毫不猶豫的搖頭道,“姑娘,你當奴婢不說,王爺就不會知道嗎?

瞞得了一時,又怎麽能瞞得了一世?”

更何況,她不敢欺瞞。

明月壞的可是和王爺的種。

和王爺有多疼愛孩子,她是看在眼裡的。

明月平時看著挺機靈的,萬一一時做出什麽糊塗事,後果恐怕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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