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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又不想當皇帝》五百二十一、侮辱
一秒記住【新】 ,! 龐龍自然知道這位王爺的脾氣,也知道府裡的內情,嘿笑道,“這冀州靠海,也有不少灶戶煮鹽,自然與田世友這幫人曬得精鹽相比,這貨沒有什麽情義,好鹽都是拉到江南和安康城賣大錢的,這冀州是不肯留一點的,至於這川州的井鹽,也是很難拉進來的。”
 羅漢不等林逸說話,就把腰間的一帶細鹽拋到了龐龍的手裡,認真囑咐道,“仔細一點用,咱們帶過來的就也不多,這一路都用了不少了。”
 “娘希匹,”
 林逸罵罵咧咧的道,“想不到老子有一日會為吃鹽發愁,難道這冀州的大戶人家也吃這種粗鹽?”
 龐龍拱手道,“市面上的精鹽非常緊俏,卻不至於缺了他們,王爺放心,回頭屬下就去鎮上的大戶人家買一些回來。”
 “算了吧,”
 林逸不耐煩的擺擺手道,“你們也是夠懶的,用粗鹽過濾成細鹽你又不是不會,還去人家那裡買,故意的吧?”
 龐龍不好意思的道,“王爺,軍營雖然人數不算多,可是也不算少啊,要是都吃細鹽,這日子就不用過了。”
 說白了,還是窮鬧的!
 他自己身上的帳到現在還沒有還完呢!
 要是還不完,就沒人肯接他守備的職,沒人接他的職,他這輩子就不用再指望升上去了。
 “瞧你這窮餿的樣,”
 林逸很是鄙夷的道,“別墨跡了,趕緊做飯吧,實在不行就去鎮上的飯館裡買,夠所有官兵的量,本王請客。”
 看著一眾面黃肌瘦的兵油子,他實在不敢相信!
 這居然是他的兵!
 真是絕了!
 一個個混的比流民還慘!
 他實在看不過眼了!
 “謝王爺!”
 龐龍一點也沒客氣,哽咽著道,“不敢欺瞞王爺,兄弟們近一個月沒見著葷腥了,天天吃番薯,那屁味都是.....”
 “停,”
 林逸趕忙打斷道,“真是什麽惡心你說什麽,你還有臉說?”
 “王爺,”
 龐龍哭喪著臉道,“咱們自己屯田,糧食、玉米、番薯都是夠吃的,豬羊也養了不少,可都是賣錢的,咱們兄弟們隻想盡快還了債,不敢吃那麽奢侈。”
 最主要的還是因為軍紀!
 不能隨意侵擾百姓,要不然這附近這麽多大戶,他隨便去化緣,也不至於過得這麽恓惶。
 他現在盼星星盼月亮,就盼望著這附近的山頭上什麽時候能夠多出一窩土匪出來。
 奈何土匪不爭氣啊,沒有一個肯往他地頭竄的。
 林逸突然好奇的道,“這冀州其它地方的後備役也跟你們一樣?”
 龐龍訕笑道,“這倒是不至於,塞北一戰,屬下確實冒進了一些,想不到這瓦旦人這麽窮,除了一些牛羊,一仗打下來就沒有分到什麽值錢的東西。”
 按照他的想法,這瓦旦的城池再不濟,也不會比糜爛的嶽州大錫城、洪州潯陽城更糟糕吧!
 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入了瓦旦後,一眼是望不到的帳篷和牛羊......
 那些瓦旦悍卒手裡連個像樣的兵器都沒有.........
 連煮飯的鍋都是陶罐!
 他現在終於徹底明白和王爺那句話的意思了:好瓷不與爛瓦碰。
 碰硬了也是賠錢買賣!
 三和以戰養戰的打法在瓦旦人哪裡行不通!
 聽到這裡,林逸不禁想起來了傷心事。
 與瓦旦一戰,他確實是賠錢的。
 後面瓦旦人退了,他倒不是因為什麽窮寇莫追,而是因為沒錢!
 大軍奔走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沿途沒有任何補給,敵人都不需要采取什麽焦土政策,只要求部落牧民搬遷就可以。
 牧民可沒有什麽故土難遷的思想,本來就是遊牧的方式,逐水草而居。
 想完全清理掉瓦旦勢力,也得等到自己糧、銀庫豐盈之後。
 “這日子怎麽就這麽難的。”
 林逸不禁想到了他老子。
 想當初比他還要窮,沒錢的日子是怎麽撐過來的?
 說不定回安康城以後,他要入宮親自討教一番。
 爺倆一起共克時艱。
 王老六從宋城那裡得了三百兩銀子,直接把湯家鎮兩個酒樓的廚子、夥計全部請了過來,同時過來的還有他親自去市場買回來的二十頭活豬,五隻羊,百十隻雞鴨,三十壇本地名酒老白乾。
 不需要酒樓夥計動手,官兵就主動上去殺雞宰羊,好不熱鬧。
 軍營的土灶都是現成的,第一次,二十個大灶同時冒煙。
 “哎,這還沒開飯呢,誰他娘的讓你們偷喝酒的!”
 龐龍對著一眾人氣急敗壞的罵道,指著王老六道,“把酒看好了,別讓這群王八蛋給偷喝完了!”
 軍營裡煙霧繚繞,林逸被嗆的受不了,趕忙躲到了上風向的水渠邊。
 羅漢很是熟練的拿出來了魚竿,系上了鴨腸。
 林逸一杆子下去,就釣上了好幾個黑螯蝦。
 “嘿,這麽多?
 看看有沒有麻椒,晚上給你們做小龍蝦。”
 “王爺,有備著的。”
 羅漢把夾著鴨腸的蝲蛄取了下來。
 林逸再次扔出一杆子,又是一連串的黑螯蝦。
 不一會兒,木桶裡就裝滿了。
 林逸道,“跟他們說,留點豬油給我,小龍蝦用豬油煮著好吃。”
 “是。”
 羅漢忙不迭的道。
 此刻太陽落山,夜幕降臨。
 整個營地被火堆照的宛如白晝。
 林逸沒有坐在長條桌邊,而是跟許多人一樣圍著火堆,席地而坐。
 光著膀子,光著腳,隻穿著一條大褲衩子,見眾人燕雀無聲,只看著自己,便沒好氣的道,“都累著幹嘛,開吃啊!
 隨便吃,隨便喝,酒逢知己千杯少,能喝多少喝多少,喝不了趕緊跑。”
 “王爺英明!”
 眾人轟然應道。
 聲音響徹天地。
 對於光著膀子的和王爺,許多人早已習慣了。
 有些老兵油子又不是第一次見了,甚至還會當做談資在新兵面前說。
 新兵自然不信,完全是詆毀偉大的攝政王的形象!
 及至新兵現在見了,整個人都感覺麻了。
 攝政王真的是“俗人”一個。
 跟“英明”好像真的不沾邊。
 “王爺,屬下先敬你一杯。”
 龐龍站起身,看著在火光底下油光發亮的和王爺,很是無奈。
 和王爺的這個形象,曾經一度引領白雲城和安康城時尚。
 無論是白雲城還是安康城,膀爺隨處可見。
 身為女捕快的曹小環和周尋等人,自然對這種現象恨之入骨。
 倒是想對這些有辱斯文的膀爺進行說教,但是人家說“和王爺也是這樣的”,就把所有說辭都給堵死了。
 “站起來喝酒不算,”
 林逸一邊啃著羊腿,一邊道,“大丈夫酒桌上無父子,自然也無君臣,拿出你的厚臉皮,放開了喝。”
 龐龍哭笑不得,硬著頭皮坐下,咬牙道,“那屬下先乾為敬。”
 “很好。”
 林逸喝完後空了空杯底,“本王最大的優點就是喝酒從來不耍賴。”
 龐龍嘿嘿笑道,“王爺要是這麽說了,屬下可就不怕了。”
 咕嚕咕嚕,又是三杯下肚,然後看著林逸。
 “跟我杠?”
 林逸不屑的道,“就憑你?”
 說完也是三杯。
 這種老白乾其實就是黃酒的度數。
 他真的可以一直喝。
 “王爺豪氣。”
 龐龍繼續給林逸斟酒。
 然後又給自己斟滿,舉杯對宋城道,“宋兄弟,我敬你一杯。”
 “客氣了。”
 宋城見他沒有再與和王爺喝酒,長松了一口氣。
 他太了解和王爺了!
 酒量也不算差,但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習武之人的對手!
 這龐龍雖然是個後備役守備,可卻是貨真價實的九品!
 津液以化精,積氣以化神,對他來說都是小手段。
 和王爺就是喝到肝腸寸斷,也別想贏人家。
 奈何長久以來,沒人跟和王爺說這個殘忍的事實,和王爺對自己的“酒量”也沒有準確的認知。
 龐龍一杯喝完,又望向杜隱娘,笑著道,“杜當家的,款待不周,多多海涵。”
 按照他的猜想,如果不出意外,這個女人馬上就有資格吹枕頭風了,自己一個小小的守備,還是客氣一點的好。
 羅漢等他喝完,見他轉向自己,便道,“你這酒量確實不錯。”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龐龍忍不住把和王爺的口頭禪說了出來。
 有親王過來,在他耳邊嘀咕了幾句,他搖了搖頭。
 直接大聲道,“今日誰都不用值守,聽和王爺的,所有兄弟都喝,不醉不歸!”
 按照規矩,他這大營每日都要有人員值守的,輪值交接班,不能有一絲馬虎。
 而且軍中禁酒。
 想喝酒都得去外面。
 但是,唯獨今日是例外。
 因為和王爺在這裡。
 他做過和王爺的侍衛,對和王爺的警衛安排比和王爺還要了解!
 別看眼前和王爺面前就這麽幾個人,實際上暗地裡布置了不知道有多少人!
 據說洪總管從西荒回了安康城,雖然沒有陪同伺候在和王爺身邊,此刻也該在暗處吧?
 瘋了吧!
 三更半夜有人敢來他這個軍營找麻煩!
 那真的是找死了。
 更何況,還有都督府呢?
 和王爺千裡迢迢從安康城跑到這冀州,何吉祥大人能不做反應?
 這些人老大人對和王爺安危的擔憂甚過自己!
 自從跟著和王爺回到安康城後,何吉祥、陳德勝、王慶邦,甚至是卞京都找到了親友子嗣。
 他們已經不再關心自己死活了,最重要的是子嗣綿延,香火不斷。
 自己死了,只要和王爺還在,他們這一門,就能繼續傳承,後繼有人。
 和王爺要是有個好歹,他們這些和王爺的同黨,包括子嗣,一個都不用活。
 雍王、德隆皇帝,都是一個賽過一個的狠人啊!
 殺親兄弟都不會眨眼的家夥。
 羅漢衝著他笑嘿嘿的道,“還是你這家夥聰明。”
 “不錯,”
 周邊不時有老兵大著膽子過來敬酒,林逸沒有拂了他們的面子,來者不拒,此刻說話已經有點大舌頭了,“今夜不設防,潘多是大宗師,誰敢不開眼,讓他們直接來就是。”
 潘多訕笑道,“王爺謬讚。”
 要是寂照庵、推古寺的人想動手,他一個人還真不夠看。
 入夜。
 繁星璀璨。
 眾人已經喝的東倒西歪。
 只剩下酒樓的小夥計在收拾餐具碗筷。
 林逸醉眼朦朧,是由宋城和羅漢架到到炕上的。
 宋城看著熟睡的林逸,又看了看身後的杜隱娘,拱手道,“杜姑娘,這裡就有勞您了。”
 說完就一把拉起還在那裡發呆的羅漢。
 “我......”
 杜隱娘剛張口就看不到了兩人的身影。
 “哎.......”
 杜隱娘看著躺在炕上沉睡的林逸,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真的沒伺候過人啊!
 猶豫再三之後,托起林逸的脖子給喂了一點茶水,之後又用被單蓋上了光著的膀子。
 林逸醒來的時候,睜開眼就看到了坐在旁邊假寐的杜隱娘。
 杜隱娘笑著道,“王爺,你醒了,我已經讓人熬粥了,你等會喝一點吧。”
 林逸道,“你一夜未睡?”
 杜隱娘笑著道,“經常練功夫一夜不睡,早就習慣了。”
 “你侮辱了我......”
 林逸歎氣道,“多麽好的機會,你應該乾點什麽的.....”
 杜隱娘一頭霧水,“恕小女子愚昧,還請王爺明示。”
 “算了,我的幽默你不懂,這大概是心與心之間最遠的距離了,”
 林逸擺手道,“雞同鴨講。”
 杜隱娘道,“小女子一定再接再勵,不會再讓王爺失望。”
 和王爺的幽默是什麽?
 她是真的搞不懂!
 據羅漢說, 目前最懂和王爺的只有洪應洪總管!
 難道這麽多人連一個太監都不如?
 一行人吃好早飯,繼續趕路。
 一路向北。
 林逸刻意沿著海岸線走,發現越往北,百姓的生活水平越是貧困不堪,許多漁民皆是衣不蔽體。
 宋城道,“王爺,先前時片板不許入海,幸得王爺慈悲,允許百姓入海,這百姓的生計已經算是好了許多。
 而且,現在官府對私鹽也比較寬容,允許百姓自己開灶煮鹽,也算勉強過得下去了。”
 “這他娘的難怪都要造反,不造反的話,老子都看不起他們了。”
 林逸忍不住吐槽道。
 眾人訕笑,和王爺每每語出驚人,他們都習慣了,只是不好接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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