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於徹辰他們殺入俄軍大營竟如入無人之境,科諾托普堡沸騰了。狄莫謝夫、傑米德·波波維奇等人不顧巴希特和黑森子爵的阻攔,率領著城中的所有的哥薩克揮舞著戰刀衝了出去。
被襲擊者的亂作一團,襲擊者此時也沒了章法。
唯一不動如山的只剩下傭兵團的士兵。
而在科諾托普堡的南面,在徹辰他們襲擊得手後,葉利謝伊率領的一百人,也悄悄地離開了城堡,。然後就在黑暗中消失了。
當他們摸索著接近俄軍的南大營的時候,南大營內的俄軍果然一片的慌亂,許多人正從左右兩翼朝城北而去。
葉利謝伊下令士兵隱蔽。
接著,他偷偷摸了上去並很快找到了敵軍挖掘的地道的入口。
一共有五個地道口,顯然除了全力進攻三角堡並使用射石炮外,俄國人在地道攻城上也下足了血本。
葉利謝伊返回後將一百人分成五隊接近了每個地道口,他們衝入地道內,將除了鷹嘴鋤和鐵鍬外手無寸鐵的坑道兵殺戮殆盡。
然後從裡到外用炸藥將地道炸毀。
在科諾托普堡內,留下的巴希特和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等人他的心在不安地怦怦跳動,因為他們十分清楚,徹辰和葉利謝伊所做的是個多麽危險和大膽的舉措,而在哥薩克們因著團長的英勇舉動而全體打了雞血般衝出去後,偌大的一座科諾托普堡,只剩下這幾百人了。
而一旦城堡東西兩面的敵人中有一個明智的將軍看出了此時城堡兵力空虛而來個“圍魏救趙”,又或截斷出城大軍的退路,科諾托普將處於極度的危險中。
幸好,這樣的擔心並沒有變成現實。
一刻鍾過去了,半個鍾頭,一個鍾頭過去了。他們看到了火光,聽到了爆炸聲,聞到了硝煙味。
夜襲似乎出奇的順利,俄軍的兩處大營亂成一片,而東西兩面的俄軍只顧著往城北趕去。
又過了一個小時,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覺得徹辰和葉利謝伊他們應該回來了。
恰在此時,遠處傳來了人的叫喊和咚咚鼓聲。
俄國人的重型火槍聲開始壓過了一切的聲響,但倉促而又雜亂無章。
顯然,這是俄國人在東西兩面的援軍終於趕到並和徹辰他們交上了火。
幸好由於夜襲時將軍們都和阿列克謝親王在喝酒不在各自軍營,俄國人的反擊是缺乏組織的。
同時由於他們擔心自己人開槍會彼此造成傷害,於是高聲相互召喚,在盲目射擊的同時,一部分是朝天放槍。這使得徹辰他們能較輕易地擺脫與敵援軍的接觸並馬上後撤
“他們需要支援。”巴希特嚷道。
接著,他跑下城牆,指揮著士兵打開北城門,在那裡等候著。而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則馬上趕往了三角堡,他命令費多特趕快開炮掩護。
炮聲響起,一發發炮彈正確地落入了追擊的俄軍的密集人群中。
巴希特並未等候多久,很快北城門處湧出密集的黑色人影。
“誰在那兒?”城門口的巴希特問道。
“是團長!”
“是團隊長”響起了兩聲回答。
過了片刻,夜襲的勇士們和守城的士兵彼此投入了對方的懷抱。
“那兒情況如何?”巴希特等軍官們異口同聲問道,
“讚美上帝!阿列克謝親王差點被我侄子一槍打死!”皮德羅道。
“讚美上帝!”眾人嚷嚷道。
這其中,黑森子爵是叫的最響的那個。
“葉利謝伊和他帶去的人已經回來了嗎?”
“還不見葉利謝伊回來。”
聽到葉利謝伊他們還沒有回來,
徹辰著急了,他說道:“我們去南門看看!”就在這時,南面的城門口,夜襲的隊伍也返回了來。
葉利謝伊帶去的人回來了。
他們形色匆忙,數量也比原來少得多。顯然許多人都犧牲了。
不過回來的人還是面露喜色,因為他們同樣獲得了輝煌的戰果。有些士兵帶回了一些鑿岩石用的丁字鎬、螺旋鑽、鶴嘴鋤,以證明他們確實打進了地道。
不過這種舉動是多余的了,因為爆炸聲已經說明了一切。
看著一個又一個回來的身影,徹辰的臉上非但沒有露出欣喜的表情,反而越來越差,因為徹辰左看右看沒有看到葉利謝伊的身影。
“葉利謝伊在哪裡?”徹辰抓過一名哥薩克水兵問道。
“我不知道!”那名哥薩克水兵回答道。
“真的!葉利謝伊在哪裡呢?”好幾條嗓子重複著。他們中有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有費多特、有巴希特還有皮德羅和黑森子爵。
葉利謝伊指揮下的哥薩克們開始面面相覷,忽然有一名身負重傷的哥薩克水兵用虛弱的聲音開口說道:“葉利謝伊犧牲了。我親眼見他倒下的,我當時就倒在他身邊,可我爬了起來,他卻留在了那裡……”
眾人一聽葉利謝伊竟然不幸遇難,全都悲痛不已。
徹辰不敢相信,他追問那人此事的具體情形,但那人已不能回答了,因為他身上的多處傷口還在泉湧般地出血,跟著他就像一捆麥秸撲倒在地。
“這損失實在太大,太大了,”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悲哀道。
他似乎已經接受了葉利謝伊戰死的現實。
傑米德·波波維奇和狄莫謝夫以及赫瓦德基連長摘下了哥薩克帽,他們低下頭,為葉利謝伊,為今夜戰死的士兵默哀。
一時間,勝利的喜悅都被葉利謝伊的戰死所衝淡了。
徹辰的心尤其的難以自己。葉利謝伊跟他的時間雖然不是最長的,可他和葉利謝伊的戰友情誼卻最深厚。葉利謝伊性格開朗、武藝高強,除了不會喝酒外,他幾乎沒有任何的缺點。
“那時候葉利謝伊說要代替我去北面,我該和他交換的。那麽他或許就不會有事了。”徹辰悲傷地想道。
他覺得是自己害死了葉利謝伊。
徹辰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的房間,又是怎樣入了睡。到了黎明時分,他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
“團長,天大的好消息!”敲門者黑森子爵說。
“怎麽回事?”徹辰立刻跳了起來,叫嚷道。
“葉利謝伊回來了!”
“我的上帝,你說什麽?”
“是他!我剛才起來解手,突然聽到城牆外有人在喊叫:‘別開槍,是我!我是葉利謝伊’。我一聽都顧不得小便了,趕緊上城牆往下定睛一看,竟然真的是葉利謝伊回來了!他打扮成一名沙皇俄國的市民射手。”
“讚美上帝!”徹辰無比喜悅地說。
他顧不得穿鞋,一路奔跑著去迎接葉利謝伊。
這時天已經亮了。
葉利謝伊就站立在城堡內的廣場上,但見他頭戴一頂紙帽,身穿粗陋的灰色外衣,跟一名真正的市民射手是那麽相像,以至讓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更讓徹辰難以置信的是,在葉利謝伊身邊,同葉利謝伊一起回來的竟然有謝苗,還有自己的妻子法蒂瑪。
葉利謝伊一見到徹辰,立即便撲了過去,彼此開始了歡悅問好。
“我們已哀悼過閣下了!”徹辰叫嚷道。
他的眼光滑過了法蒂瑪和謝苗。
這時,別的幾位軍官也奔了過來,其中就有斯帕索庫科茨基神父。
所有的人都驚詫得不得了,於是就爭先恐後地向葉利謝伊和謝苗問長問短。而徹辰在葉利謝伊被眾人圍住後,他走向了法蒂瑪,問她怎麽回來了?而且她和謝苗都穿著俄國人的衣服。
在那一邊,葉利謝伊開言說道:“在返回的時候,我絆著了一具屍體,摔倒在地,我的腦袋給一塊大石頭磕破了,雖說我的頭盔是頂好的,不禁堅固,而且還襯了個鐵絲網,可我還是昏厥了過去。當我蘇醒過來,發現自己的身上躺著一具給打死的俄國市民射手的屍體,就像蓋著被子似的。我摸摸腦袋,有點兒痛。不過,甚至連個包都沒有撞出來。這時我才發現四周圍全是敵人,我們的人全都不在了。於是我就暗自思忖該如何逃出虎口。我想到了我何不取下這壓在我身上的俄國士兵的全副裝備打扮起來。須知我的本就是俄國人,除非有人見過我,否則光憑口音沒人分辨的出我。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將屍體的衣服扒了下來穿在身上,然後我跳進了一道戰壕中。我混在他們中間走來走去,就像在自己人中間一樣。他們中有許多人被我們攪得暈頭轉向,就躺在有頂棚的壕溝裡睡著了;我溜達到他們那兒去時間或有個把人問我:‘你乾嗎走來走去?’我回答說:‘因為我睡不著!’,然後便沒有再說什麽……”
另一邊,徹辰本是要怪責法蒂瑪的,可謝苗搶先攬下了所有的責任。
“團長,是我不好。是我沒聽您的命令帶法蒂瑪夫人回來的。”
法蒂瑪待要替謝苗說話,徹辰的手伸過法蒂瑪的脖子攔住了她的身體。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徹辰說道。
千言萬語就剩下這麽一句。
法蒂瑪也緊緊地抱住了徹辰。
這時,葉利謝伊開口說起了他是怎麽遇到法蒂瑪和謝苗的。
原來,當葉利謝伊走到俄軍戰壕直到科諾托普堡盡頭的時候,他意外地方向有兩個人背對著自己站在此處。
當然,葉利謝伊現在知道此二人是法蒂瑪和謝苗了,可當時由於二人身穿俄軍的製服,葉利謝伊並未認出他們,而是把二人當做了俄軍的哨兵。
於是,葉利謝伊輕手輕腳的地上前要打暈二人以逃回到科諾托普堡去,可他鬼鬼祟祟的動作被法蒂瑪察覺了。葉利謝伊的手剛舉起來,法蒂瑪藏在衣袖內的匕首就架在了葉利謝伊的脖子上。
而二人四目相對,他們這才發現竟然是彼此。
聽到這番只有上帝能夠安排的巧遇,眾人都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