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費歐娜說得不錯,不依靠永恆之紅,而只靠我們的話,在這局面、這種級別的戰場中,舉步維艱。”喵喵說道。
這遊戲世界,不修練統領式,再高的強化式造詣,也頂不住人多。
強化式,一方面是對自身的增強,另一方面則是修煉統領式的基礎。
畢竟人這麽多,不可能人人都是統領,眾多擁有相同英雄位核的人(不同席位的同一英雄擁有者)匯聚到一起後,強化式造詣深者,統領他人力量,造詣淺則被統領。席位的劃分,在強化式階段,不過是實力的象征,到統領式階段,則會成為修行的一部分。席位高地,直接決定了一個人在統領式中擔任的角色。統領式,不再是一個人的修行了。
“我和龍魂,都還記得相當一部分統領式的用法。”喵喵說,“但等級不夠,腰帶之力不夠,就算不到六級而提前修煉了統領式,也沒辦法發揮出十足的威力。”
一到六級,修煉強化式。
七級到十二級,修煉統領式。
十三到十八級,修煉英雄之心修煉法的第三階段。
而貫穿整個一級到十八級的,是等級、是位核腰帶之力的基礎修煉!
這就好像,遊戲中無論你選擇的英雄多少級了,經濟、裝備、以及玩家的基本功,永遠才是最最根本的東西,是一切後續的前提!
六級之前,還不到修煉統領式的正規時段,英雄不到六級,根本是沒辦法真正領悟統領式的。
所以這時候修煉的統領式,可以發揮出不俗的效果——端木信、龍峽之戰變身千玨的龍魂,都有著不俗的群戰能力——可面對眼前這規模空前巨大的大會戰,就不夠看了。
統領式,是對群戰能力的強化,沒有足夠的等級、腰帶之力的支撐,就算提前修煉統領式,提前以統領式提升群戰能力,提升也是有限的。
所以喵喵才說:“單靠我、龍魂、還有徐讓你,沒辦法在這戰場上走太遠的。”
所以費歐娜操縱巨神兵被花木蘭等人以永恆之紅攔下、拖住後,才會說:“沒有永恆之紅,徐讓能在這戰場上,走多遠?”
因為這就是事實啊。
這種級別的戰場上,徐讓用永恆之紅的力量也就罷了——永恆之紅畢竟是統領式之後的第三階段的產物,兼顧強化式的個人能力和統領式的群戰能力——可想要不靠永恆之紅,衝破重重阻礙,搶到六?這不是做夢麽!
“嗯,我知道。”徐讓回答喵喵。
“知道你還執意和永恆之虹分兵?”喵喵眉頭緊蹙,聲音疑惑,“別跟我說什麽‘不得不如此’!你心裡清楚,集中兵力一起操縱永恆之紅的話,有可能被費歐娜和巨神兵拖住,但也有可能衝破她的阻礙的,並不是全無機會!”
說到這,喵喵凝視徐讓的雙眸,一字一頓,“所以你這是……打算動用‘無我式’了?”
強化式、統領式、英雄之心第三階段。
強化式,講求個人的提升。
統領式,在強化式基礎上,整合同類英雄的力量,令群戰、大戰能力暴漲,以適應這遊戲世界完全不一樣的戰鬥數量級。
英雄之心第三階段,則是在綜合了強化式和統領式的效果,並更進一步,整合不同英雄的力量,讓個人單挑能力和群戰能力,都提升到完全不同的層次上,而非單純力量的堆疊了。
在喵喵看來,她和龍魂的等級不夠發揮出統領式的全部效力,徐讓又暫時放棄了永恆之紅的使用權,那只有一種可能——徐讓打算動用無我式了。
無我式,和戰爭兵器一樣,是英雄之心第三階段的產物,其威能,是在戰爭兵器之上的!
“動用無我式的話,那就完全不同了。”
藍不知何時,變成了熟女藍的狀態,美眸凝重又蘊著複雜的神情,看著徐讓,“問題是,你考慮清楚了麽?無我式的使用代價,你可能是承受不起的。”
卻見徐讓居然仍是搖搖頭:“我也沒打算就這麽輕易地使用無我式。”
這下,熟女藍、喵喵、龍魂,都愣住了,完全無法理解徐讓的想法。
舍棄永恆之紅、統領式威力有限、還不願意使用無我式,那直接說去送死好了!
徐讓卻不再多說什麽了,深吸一口氣,不再看身後已經如兩頭史前怪獸般扭打在一起的巨神兵和永恆之紅,轉而凝望帝都的豁口之內——
作為遊戲世界兩大陣營至今為止的矛盾總爆發,這場中路大會戰,到現在,可以說已經打瘋了。
諾克薩斯大軍數量真的太多了,這時候已經幾乎將李如風率領的皇家衛隊成員,逼迫到了帝都的一個角落裡。
聯盟日報的春雪、春雨母女,則在桃白、龍霸的聯手圍攻之下,已然險象環生了。
如果有小地圖,或者從更衣室空間俯瞰這遊戲世界的話,還會看到:不止眼前這些兵力,更多的兵力,正從上路、下路、兩片野區,從各條戰線上,匯聚而來!
搶六的效力,理論上是針對整個搶到六的陣營的,但實際上,越是靠近六的人,得到的經驗值就越是多。
德瑪西亞帝都,此刻承受的不止有諾克薩斯的中路大軍和首席俱樂部成員的壓力,更可以說是,承受了整個遊戲世界裡、幾乎所有諾克薩斯陣營之人之重!
而這,這就此刻橫亙在徐讓和雷狐、和熏兒、和六之間的阻礙!
如何闖過?簡直不可闖、不能闖!
一時間,倒是沒人對徐讓出手。
但徐讓心裡很明白:眼前這橫在自己和六之間的戰場,就像一個黑的大磨盤,自己一旦進入其中,可能就永遠陷在裡邊出不來了。
看著這一幕,老實說,徐讓心裡是害怕的。人類似乎總在戰爭年代祈求和平,又在和平年代模擬戰爭。
打遊戲的時候,隔著電腦屏幕,倒是不覺得有什麽真正的戰場氣息。
但看著眼前的場面,徐讓明白:這就是戰爭的樣子了。雖然這遊戲世界人,用的能力不是現實中的槍炮,但這就是一場貨真價實的戰爭!
說內心沒打過退堂鼓,那是騙人的。
嘴上說著“只能如此”,內心其實想過:“我特麽的何苦在這遊戲世界裡累死累活?事不可為,還是風緊扯呼,盡早撤了吧。”
這一刻,眼前的戰場壓力、現實中的弟弟的醫療費的問題、開發組淪陷遊戲世界的困境、前一任測試員到底是誰的疑題,在徐讓腦海中飛快地閃過。
喵喵、熟女藍、龍魂斷斷續續的意念,仍在自己耳邊響著,勸說著:“別衝動!這根本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喂,徐讓你有沒有聽到我們說話?”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
快要超出承受極限了。
忽然之間,徐讓選擇暫時閉上眼睛,不去看,不去聽,不去想,把身心上的一個個負擔、顧慮、不安、包袱,一個個全都丟到一邊。
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徐讓眼中,戰場的慘烈場景,反而虛淡下去,轉而變得清晰起來的,是戰場的彼端,已經走到熏兒和六面前的雷狐的背影。
再然後,雷狐的身影,竟也慢慢虛淡下去。
徐然眼中,只有熏兒,和她肩頭上的六。
除了這個中心點,視野裡的其他一切,統統都變得模糊了。
徐讓於是恢復了平靜、堅定。
“無論如何,我隻管搶六,其他什麽都不用多想,什麽都不用多管,我……只要六。”徐讓輕聲對自己說。
然後舉步,穿過帝都外牆的豁口,在沒有永恆之紅護體的情況下,邁入前方這絞肉機一般的帝都戰場。
在徐讓右側,不算太近但也不太遠的地方,代理人郝鷗,亦步亦趨地隨著徐讓的腳步,和徐讓並排而行。
這自稱代理人的家夥,剛剛分明是他把徐讓一行人從地下逼了出來,害得徐讓不得不面對費歐娜和巨神兵的巨大壓力,以及整個戰場的壓力,可以說是徐讓眼下落得如此困難處境的罪魁禍首了。
可在徐讓與費歐娜對決的時候,這代理人只是旁觀。
此時徐讓放棄永恆之紅,和自己的英雄分身一同跨入戰場,這代理人,還是只是看著。
這很奇怪,如果雷狐和費歐娜這時候有閑暇的話,一定會覺得這代理人太奇怪了,因為雷狐和費歐娜心目中,這代理人神秘歸神秘,但總之諾克薩斯一方的,否則三年前不會把猩紅遺跡這麽一份大禮送給雷狐。
可看這代理人現在這架勢,他似乎並不打算對徐讓出手?
戰場很亂,郝鷗卻仿佛和戰場融為了一體,一層煙塵迷霧似的黃沙包裹了他,戰場雙方的人,甚至不會看到他的存在。
他的能力,似乎和沙子、大地有關系。之前把徐讓一行人逼出來也是,一方面用腰帶之力引爆地面,另一方面,似乎也以某種能力,操縱黃沙,讓大地把徐讓等人“吐出來”。只是郝鷗的能力太內斂了,他甚至到現在都沒有變身,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什麽英雄位核。
郝鷗臉上這時已經完全沒有了嬉皮笑臉,而是很認真地盯著步入戰場的徐讓。
“舍棄永恆之紅,就這麽直接進入真正的戰場,不得不說,勇氣可嘉,但也傻得可以呢。”
郝鷗盯著徐讓,喃喃自語,“加把勁啊,我等了這麽多年,始終沒等到我要等的人,你可別這麽輕易就被弄死了啊,那樣的話,我可是會有點失望的。”
剛剛把徐讓一行人踩出來,郝鷗當然是故意而為之。
但和雷狐、費歐娜預想的不同,郝鷗所謂的“衝著徐讓而來”,似乎不是為了親手對付徐讓,反而像是某種……測試。
故意把徐讓的行蹤暴露出來,然後看徐讓到底能在重重壓力下,做到什麽地步。
“如果,你真能繼續走下去的話……”郝鷗看著徐讓,眼中有對生命的一種淡漠,同時也有一絲期待和熱切。他眼神看著徐讓,但內心真正看的東西,又好像是什麽別的東西。
當然,如果徐讓沒能頂住,被弄死了,那……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現在代理人郝鷗頗為好奇的是,徐讓到底有什麽底氣,竟敢在沒有永恆之紅護體的情況下,就這麽步入真正的大戰場?
眼見一小隊諾克薩斯士兵,在徐讓步入戰場的第一時間,就撲了上去。
徐讓抬手就是兩槍,右手槍吸血,左手槍為喵喵、龍魂操控的分身補血。幽藍領域並不撐開,反而內斂,隻管周身一小圈的范圍。不進這范圍,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一旦進入這范圍,那對不起,殺!
那一小隊的諾克薩斯士兵,很快在徐讓、喵喵、龍魂的配合下,被料理了。
代理人卻是臉色平淡,這都是徐讓展現過的力量,雖然獨特,但在郝鷗眼中,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關鍵是,如果只有這點能耐的話,你可是真走不了多遠就要被亂刀分屍啊。郝鷗心想,既然有膽色入場,該有些讓人驚喜的新手段吧?
郝鷗很有耐心,他是雷狐的反義詞,雷狐是純粹極致的目標導向型,為了目的甚至不惜舍棄壽命。郝鷗卻是最不在乎等待的人,反正,他已經等了很久很久了。
然而看著看著,郝鷗的眼中,漸漸有一絲失望浮現出來。
“就只是……這樣麽?就只是拚著一腔熱血,認為只要全力以赴就可以做到?只是……如此?”郝鷗看著徐讓。徐讓在不斷地前進,但同時,徐讓前進的速度,在經過了最初的加速之後,正在急劇下降。一旦徐讓停步,如潮水般的諾克薩斯一擁而上,那就完了。就像是一片死亡沼澤,一切掙扎都是徒勞的,越是努力想要擺脫,越是死的快。
“看來,我高看你了。我以為,你是在能力上,實力上,有了準備,才做出相應的決定。”郝鷗無聲歎了口氣,“沒想到還真是個……傻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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