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少有人知道卡特琳的英雄位核是什麽。
在德瑪西亞人的心目中,卡特琳就是準王妃,身份和頭銜的重量,遠遠大於她是什麽英雄位核這件事。
這一方面有卡特琳的刻意隱藏的原因在內,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卡特琳沒有一個固定的英雄位核。
“我和李黛兒那丫頭一樣,是個兼職者。”
卡特琳出現在徐讓的眼前,同時微笑著說道,“李黛兒同時擁有諾手和波比這兩個英雄,而我,我比她的英雄更多。假面計劃,‘假面’的真意,指的不是她,而是我!”
表面看來,卡特琳就像是來慰問徐讓的。
實際上,一柄小巧的不起眼的飛刀,出現在卡特琳的手中,然後無聲無息地消失,下一刻則直接出現在徐讓的眉心之前,充滿死亡和寂滅的氣息。
這是不祥之刃卡特琳娜的技能招式。
首席俱樂部的銀狐,是諾克薩斯的第一不詳之刃,銀色飛刀化為洪流的時候,連徐讓第一次見到也覺得不容易對付。
現在徐讓才知道:眼前這卡特琳,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諾克薩斯第一不祥之刃!
不過,面對這一記飛刀,徐讓沒有動。
甚至面對出現在自己眉心的飛刀,連眼皮都沒有多眨一下。
只聽砰的一聲悶響,卡特琳的身子陡然間朝旁邊踉蹌跌去,她一臉的錯愕,回頭看過來,然後發出了不可思議的尖叫聲:“潘、潘神?你沒死?!”
正是潘神,手持盾牌和長矛,用盾牌的盾面,狠狠砸開卡特琳。
潘神是唯一發現卡特琳秘密的人,兩人一場戰鬥,卡特琳以為殺死了潘神,實際上潘神挖地逃跑了,被徐讓救下來,沿途又經過徐讓親自出手治療,現在已經恢復了許多。
“你上次沒能殺得了我,這次,你不會再有機會了。”潘神冷冷看著卡特琳。
至於卡特琳刺向徐讓的飛刀,快是很快,但出現在徐讓的眉頭之前,就再沒寸進了。
一隻手不知何時從旁伸出來,看似不快,甚至有些悠然的味道,結果卻是後發先至,輕輕巧巧地把卡特琳的飛刀摘在手裡。
代理人郝鷗,終於出手了!
“是……是你?!”卡特琳一聲尖叫,這次比看到潘神還要震驚得多,“你不是我們諾克薩斯一方的麽?你瘋了吧?你……你這個叛徒!”
代理人郝鷗笑道:“我什麽時候說過我和諾克薩斯是一邊的了?幫雷狐,可不代表我是諾克薩斯人啊。事實上,我沒邊,我就是我。”說到這他頓了頓,古怪一笑,“但要說我是‘叛徒’,也不算錯。只是我打算背叛的,不是諾克薩斯,而是另有其人。”
郝鷗一邊說著,一邊輕輕一甩手。
卡特琳怪叫一聲,掉頭就跑,然而她跑了兩步,人就忽然像是失去了骨頭,撲倒在地,抽搐了幾下,就沒動靜了。
而代理人郝鷗很是隨意地拍拍手,似乎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潘神默默立盾,盾面放大,擋住了卡特琳被殺的這一幕。畢竟在德瑪西亞人的心目中,卡特琳是個人氣很高的準王妃,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就讓這一切發生在隱秘之中吧。
“謝謝。”徐讓向郝鷗點頭致意,然後靜靜看著對方。
潘神也是,立盾之後,默默看著代理人郝鷗。
“你是誰?”徐讓開口問道。
本以為這代理人郝鷗是雷狐一方的,然而這家夥在最初把徐讓踩出來的那一腳之後,就再沒有幫過雷狐了,反而全程看戲。
甚至在看到雷狐被徐讓殺死之後,似乎有些高興、驚喜,像是發現了什麽寶藏。
代理人郝鷗不答,反問道:“你還在等什麽呢?”
徐讓一怔:“什麽?”
只見郝鷗輕輕一揮手,狂暴的風沙卷動而起,朝著諾克薩斯大軍席卷而去。
風沙之中,隱約可見一個個全副武裝的沙兵,面無表情地,將黃沙凝聚而成的長矛,扎入諾克薩斯人的胸膛之中。
“沙漠皇帝?”徐讓立刻認了出來。
這代理人郝鷗的英雄位核,是沙漠皇帝阿茲爾,有著聚沙成兵的能力。
但這未免也太厲害了吧。
只看一眼,徐讓就明白:眼前這家夥的實力,比雷狐更強!
目光不由看向一旁的熟女藍,卻見熟女藍也是一臉凝重又有些困惑地看著代理人郝鷗,看來,熟女藍也是不知道這代理人郝鷗的來歷。
本來徐讓帶領著德瑪西亞人,算是頂住了諾克薩斯的攻勢。
現在代理人郝鷗也出手了,整個局面,終於完全逆轉。
諾克薩斯人開始潰逃。
“混蛋啊!別攔我,我要為父親報仇!”費歐娜瘋了一樣想要頂著沙兵衝擊帝都,但她應對一個永恆之紅就需要全力以赴了,現在局面逆轉,費歐娜也是有心無力。
更重要的是,在破損的帝都外牆上,黃沙凝聚,化為一座高高的防禦塔。
這是沙皇的被動技能,能夠在防禦塔的廢墟上,再次召喚出防禦塔。
郝鷗以自己的技能,重新填補上了之前被雷狐轟開的帝都的缺口!
然後郝鷗又說了一遍:“還等什麽呢?”
他在凝聚出大批沙兵加入戰鬥、以及凝聚出一個太陽圓盤化身帝都防禦塔的同時,還凝聚出了一尊樸實的王座。
這位在英雄背景裡,是恕瑞瑪的皇帝的人物,此刻卻是凝聚出了一尊有著德瑪西亞風格的王座。
這是為徐讓凝聚的王座。
郝鷗的那句“還等什麽呢”,意思就是讓徐讓不用等了,趕緊坐上德瑪西亞的王的位置,成為德瑪西亞的——新王!
徐讓呆了呆,不由笑了:“這不太好吧。”
郝鷗問:“怎麽,德瑪西亞的王位,你不想要?這位置,你可是實至名歸。”
徐讓搖搖頭:“這不是我想要的東西。”
郝鷗眼中閃過異彩,似乎更高興了。
徐讓則不理會那王座,盯著郝鷗,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是誰?不說明白的話,我可不確定你是敵人還是朋友。我不是雷狐。”
最後這一句的意思是:我不會像雷狐那樣,接受了你的幫助,卻不問明白你的底細。
郝鷗說:“我是這個世界的代理人,郝鷗。我的上司是……‘測試員’。”
這話一出,潘神聽了很是茫然。
徐讓和熟女藍,卻是同時臉色變化。
“你說什麽?你說……測試員?!”徐讓死死盯著郝鷗。
按照開發組的成員們所說,上一場排位賽裡,第一任測試員乾掉了所有的開發組成員,掌管了這個遊戲世界。
而眼前這人,是第一任測試員留下管理這個世界的“代理人”!?
徐讓眼中立刻流露出警惕、還有敵意。
郝鷗卻是擺了擺手,說:“別這樣,我不是你的敵人。真要說的話,我只是個渴望自由的人罷了。我……想要擺脫我的上司,擺脫測試員的掌控。我想要真正的自由。”
徐讓沉住氣:“怎麽說?”
同時不動聲色地後退兩步,並練習了可兒、喵喵、龍魂三人,示意她們隨時回頭過來支援。
而在徐讓這麽做之前,熟女藍其實已經在呼喚可兒她們了。
事關第一任測試員!所有開發組的成員,都不可能不在意。
而且現在看來,那第一任測試員在暗算了她們之後,並不是拍拍屁股就走人,回到現實世界去找買家了,而是在臨走之前,留了一位代為管理這遊戲世界的代理人!
如果說,雷狐是從猩紅遺跡裡,得到了一部分那第一任測試員的手段的野弟子。
那這代理人郝鷗,可就是那第一任測試員的真正的傳人了!
而這位傳人剛才說什麽?他想要……自由?
“我知道,不說明白的話,你不會相信我的吧。”代理人郝鷗微笑道,“也好,我也不兜圈子了——我是測試員的部下,這不假,但我想要反抗她,這也是千真萬確的。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尋找可以幫助我的人,雷狐是我選定的第一個人,為此我把猩紅遺跡的位置告訴了他,可後來他做的事情……”說到這歎了口氣,搖搖頭,顯然並不滿意雷狐這三年來的表現。
徐讓皺眉:“所以你現在這是看重我了?希望你和你一起反抗測試員?你怎麽知道我會答應你?”
郝鷗笑道:“單從你聽到‘測試員’這個名詞的反應,我就知道,我這次沒找錯人。”
徐讓不由一凜。
只聽郝鷗悠然說道:“關於這個世界的真相,老實說,我多多少少,明白那麽一些。正因如此就更加渴望自由!你很特別,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或許和我的上司是……同類?”
徐讓沒吭聲。
郝鷗也不追問,而是接著說:“我的想法也很簡單:我很明白我上司的強大,一個人的話,我根本無法對她生出防抗的心。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徐讓。”
簡單來說,這郝鷗就是第一任測試員留下的一個監獄般的存在,而郝鷗是那個獄卒。
而現在,獄卒不甘寂寞了,他想要反抗,擺脫獄卒的身份,乃至——
“我想要去往,外邊的那個,真正的世界。”郝鷗收斂了笑容,很認真地看著徐讓,說道,“外邊是有一個世界,沒錯吧?那個我的上司所來自的世界,一個比我們這個世界更加龐大得多的,真正的世界!”
潘神聽到這已經完全傻了:“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啊?什麽外邊的世界?什麽測試員?這都什麽跟什麽啊?”
德瑪西亞第一高富帥,現在有種自己反而成了鄉巴佬的感覺。
本來見識了徐讓在這一場中路搶六大會戰中的表現,潘神感覺自己終於了解這個奶媽了,不再心存任何輕視之心。
現在卻忽然發現:這徐讓身上,好像還是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你的上司,是什麽人?長什麽樣?叫什麽名字?”徐讓問郝鷗。
開發組的成員們,因為記憶殘缺的關系,都忘記了第一任測試員的身份樣貌,隻記得是一個“她”,而非“他”。
這郝鷗既然自稱第一任測試員的代理人,想必知道那測試員的身份吧。
郝鷗說:“測試員就是測試員,我從來不知道她的名字。”
徐讓冷冷道:“那很抱歉,我對和你聯手就沒什麽興趣了。”
如今雷狐已死,德瑪西亞守住了帝都,而且轉守為攻,局勢比徐讓剛來遊戲世界的時候,好轉了太多。
關鍵是,在接連完成了一個個任務後,徐讓計算了一下:至今所有的任務獎勵金加起來,弟弟的醫療費,看來是湊夠了啊。
那麽,一個之前被徐讓擱置的問題,就被擺到明面上來了:要不要繼續打下去,要不要繼續摻合到開發組和第一任測試員之間的這爛攤子裡?
一開始來遊戲世界,徐讓可不知道什麽開發組成員沉淪、什麽第一任測試員的這些事情。這些,都是之前他未被告知的部分,嚴格來說,算是開發組的熟女藍刻意對徐讓隱瞞了。
所以徐讓任何時候拍拍屁股走人,都是正當合理的。
而且就算徐讓打算接著在遊戲世界裡走下去,對於郝鷗這個代理人,也是沒辦法就這麽信任的。
“你不信任我?”郝鷗看著徐讓。
“你連自己上司的任何信息情報都提供不了, 指望我怎麽信任你?”徐讓反問。
郝鷗撓撓頭,說:“我有什麽辦法嘛,我就是個代理人而已。”隨後聳肩,隨意地說,“現在你不答應我,也沒所謂,我不著急的,這麽多年我都等下來了。未來你改變主意的話,我們再聯系哈!”
徐讓說:“你覺得我會讓你就這麽離開麽?”
郝鷗微笑:“這話說得,可就有點自以為是了啊。”話音未落,他人慢慢消散了,化為漫天的黃沙,四下飛揚,只有聲音在回蕩:“我等你改變主意哦!”
這家夥,竟然說走就走!
又或許他很確定徐讓一定會改變主意,未來一定會幫他?
哪裡來的自信哦……
郝鷗離開後,熟女藍則是看向了徐讓,有些複雜地問:“你弟弟的醫療費用,湊得差不多了吧?所以你這是要……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