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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聯盟之奶媽凶猛》卷四章一十八 變動的世界
“這是一個變動的世界。”

 “在‘世界的盡頭’和‘歷史的斷點’,隱藏著兩根無形的天柱,支撐起我們這個世界。”

 “‘引擎’的存在,則推動著我們的世界,向前,向前……”

 ——德瑪西亞大學者,所羅門。

 ……

 ……

 遊戲世界異常清澈的藍天下,群山與堡壘之間,綠霧還未完全消散。

 這是煉金術士的毒霧。

 徐讓之前讓龍魂變身的煉金分身,終究還是起到了相當關鍵的作用。只是,還不夠。不夠用來對付雷狐,更不夠用來對付從中、上兩條戰線上支援而來的諾克薩斯軍隊。

 來援的諾克薩斯上路軍隊中,有數量眾多的克制煉金的諾手、厄加特等英雄。中路軍隊中,更是有妖姬、辛德拉等死克煉金的法師。

 隨著線上援軍的到來,山谷間殘留的最後一點煉金毒霧,也消散了。

 “看來,拿到一條火龍,不足以讓你們德瑪西亞人重獲‘線權’。”雷狐微笑,“看看增援來的軍隊吧,都是我們的人,沒有一個是你們的人。”

 他提到了“線權”這個概念。

 顧名思義,即上、中、下三條戰線上的主動權。

 目前為止,諾克薩斯人的每一次對德瑪西亞的進攻——入侵藍茵山、進攻英雄學院、掌控龍峽——都是基於對線權的牢牢把控,而進行的進攻,無一例外。

 反觀在場的花木蘭、李黛兒、端木信、以及希拉等史前德瑪西亞人,等於是在線上隊友完全給不到增援(因為沒有線權)的情況下,深入敵方野區,所做的一次四級入侵。

 這種入侵,屬於自投羅網式、主動找死的入侵。

 無論是在排位賽裡,還是這真實的遊戲世界裡,這樣的入侵,都會以“對方線上隊友的增援趕到”而“告終”。

 就像現在。

 “我該直接走的。”花木蘭一身戎裝,手持斷折的符文之劍,瞥了一眼依然沒有任何動靜的永恆之紅和進入永恆之紅體內後就再沒聲息的徐讓,笑容苦澀,“我該趁雷狐之前沒有出關的時候,帶上黛兒,直接離開這裡的。”

 花木蘭很後悔。

 就像所有盲目入侵敵方紅buff結果被對方打野、上單、中單三人包抄合圍的那些玩家一樣。

 “不該貪心永恆之紅,更不該把賭注壓在一個我根本不了解的奶媽身上!”花木蘭心想。

 但現在再怎麽後悔都已經晚了。

 如果這遊戲世界也有小地圖的話,就能看到:三條戰線上,德瑪西亞人的確在徐讓拿下火龍之後,爭取回了相當的主動,不再一味龜縮要塞之中(防禦塔下)。

 但要說搶到線權,徹底反客為主,還是差了很多。

 至於反過來將諾克薩斯人壓回要塞和防禦塔下,那更是想也別想。

 這就讓身處猩紅遺跡的徐讓這一批人,就像是被黑色海潮環繞、很快就要被淹沒的孤島。

 花木蘭心想:“現在唯一還能做的,就是全力發動‘炸位核腰帶之術’,看能不能帶黛兒離開了。”

 面對這身陷重重包圍、四面楚歌的絕境,她也感到壓力巨大,手心發汗。

 諾克薩斯人都是無比驕傲的,甚至可以說在三年來對德瑪西亞的瘋狂攻勢中,很有些膨脹。哪怕藍茵山入侵戰、英雄學院入侵戰、小龍之戰,這三場戰役因為徐讓而失利,也沒有動搖諾克薩斯人三年來建立起的驕傲。

 所以對諾克薩斯人而言,花木蘭等人的存在,簡直是挑戰他們的底線,在家門口打他們的臉!這是絕對不能接受,絕對不能原諒的,必須用鮮血來洗刷的恥辱!

 劇鬥之後,此刻現場反而很安靜。

 所有諾克薩斯人,只等雷狐一聲令下,就會衝上去,把花木蘭等人,撕成碎片!

 雷狐抬手。

 並未做出代表“進攻指令”的下壓的手勢。

 他示意眾人稍安勿躁,顯示出勝券在握的自信,又或許仍對“炸腰帶”狀態下的花木蘭有所忌憚。

 “你這自創的炸腰帶之術,很了不起。”雷狐看著花木蘭,淡淡說道,“你知道的吧,我一直把你當我女兒來看待,和對我親生女兒費歐娜一般無二。所以……雖然這有違我的一貫宗旨,更和首席俱樂部的鐵律相悖,但我還是願意再給你一個機會:拿下你身邊的那些史前德瑪西亞人的頭顱,首席俱樂部的大門,仍為你和你妹妹敞開。”

 “什麽?”銀狐和雷晶都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他們很了解雷狐的性格,這種寬大,放在別人身上或許還不算稀奇,但對於以“鐵血”為核心宗旨,建立起首席俱樂部的雷狐而言,簡直不可思議!

 岩斧作為首席諾手,在俱樂部中排名第四,實力稍遜於銀狐(首席卡特琳娜)和雷晶(首席厄加特),平時話也不多。

 但岩斧在“關鍵時刻的直言不諱”這一點上,卻是俱樂部中獨一無二的,聽了雷狐的話,他臉色也不由變化,沉聲道:“大人,這不合適!首席俱樂部,沒有對叛徒手下留情的先例!”

 說完後,岩斧又忽然想到什麽似的,心下駭然:“雷狐大人不是輕易破例之人,尤其是在可能動搖俱樂部的根本宗旨的問題上。這麽說……連雷狐大人,也對花木蘭的炸腰帶之術,感到忌憚?同時也十分認可這炸腰帶之術的價值,想要將之納入俱樂部?不肯就這麽毀掉花木蘭、毀掉她開創的這種戰鬥技藝?”

 在龍峽之戰中,首席狼人血狼和首席寡婦小翼,都用過炸腰帶之術,但那不過是依著葫蘆畫瓢罷了,不是正宗的,只是他們從花木蘭這兒偷學的。

 雷狐到底是怎麽想的,除了他自己,外人不得而知。

 花木蘭本人的回應,倒是異常乾脆:“不可能。”

 銀狐厲聲喝道:“別敬酒不吃吃罰酒!雷狐大人願意為你破例,這是天大的榮幸,你竟敢拒絕?!”

 雷狐眉頭微蹙,旋即重新舒展,平靜問道:“是因為你覺醒了前世的記憶麽?”

 花木蘭英氣十足的劍眉一揚:“你也知道前世記憶?”

 要知道,花木蘭決定背叛諾克薩斯的決定,的確和她在探索猩紅遺跡的過程中,覺醒了前世記憶——也就是史前時代她其實是一名德瑪西亞人——和這脫不開關系。

 但花木蘭並未對外人說過。哪怕之前對徐讓表明自己的立場時,也沒有細說。

 “你怎麽知道我覺醒了史前時代的記憶?”花木蘭盯著雷狐。

 “我也是猜的。”雷狐笑了笑,“因為我本人,也在探索猩紅遺跡的過程中,覺醒了前世的記憶,想起不少史前時代的事情啊。”

 頓了頓,雷狐淡淡補了一句:“和你一樣,前世……在史前時代,我也是德瑪西亞人。呵呵,傳說每個進入史前遺跡的人,內心都會有一部分惡魔覺醒,所以我們這裡才叫‘群魔堡壘’。這話實在不錯呢。前世的記憶,就是我們內心,覺醒的魔鬼啊。”

 花木蘭愣住了。

 和岩斧劇鬥之後,全身鎧甲破碎了小半,氣喘籲籲正默默調整狀態的李黛兒,也呆住了。

 首席俱樂部的眾人,顯然也是第一次聽說,目瞪口呆看著他們的首領。

 端木信心想:“看那希拉那麽恨我的樣子,史前時代,我好像是諾克薩斯人,現在卻變成了德瑪西亞的王。反倒這首席俱樂部的首領雷狐,在史前時代,是一名德瑪西亞人麽?見鬼,這世界到底是怎麽回事?史前時代和我們這個時代,到底是什麽關系?”

 只聽希拉叫道:“這不可能!我從來沒見過你,對你這張臉沒有任何印象。”

 那位把巨神兵暫時搞癱瘓的老頭兒,則是努力凝視雷狐的臉,似乎在殘缺的記憶中,努力搜索這個人的存在。

 因為實在是太震驚、太意外了!

 首席俱樂部的建立者,雷狐,竟然親口承認自己曾經是德瑪西亞一方的人!

 “兩位不用辨認了,就算你們的記憶完整,想來也不會認識我的。”雷狐再次開口,對希拉和那老頭兒說道,“史前時代的我,只不過是個小人物罷了,至少在我記起來的那部分記憶裡是這樣。事實上,別說史前時代了,哪怕這一世,若非得到了‘老師’的指點,我也不可能走到今天的高度。”

 “老師?你有老師?這世界上誰能教你?”花木蘭問,旋即想到了什麽,搖頭歎道,“我倒是傻了,這猩紅遺跡,就是你的老師吧。”頓了頓,問雷狐,“既然你和我一樣,知道自己前世是德瑪西亞人,怎麽還……”

 對此,雷狐卻是反問:“我前世是德瑪西亞人,又如何?現在的我,可是諾克薩斯人。”

 花木蘭沉默。

 雷狐深深看著花木蘭的雙眼,說道:“就像你,難道你就只是因為覺醒了一些好像夢境一般的前世的記憶,就改變了陣營和立場?”

 花木蘭眼神微黯,似乎想到了某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當然不是輕易就改變了立場。

 覺醒前世的記憶,不過是理由之一,而且不是最重要的、決定性的那個理由。

 真正決定性的理由,是她厭倦了戰鬥,厭倦了殺戮,不希望再做諾克薩斯的戰爭工具,不希望自己的雙手和斷劍上,再染上更多無辜的鮮血了。

 花木蘭曾經經歷過:在一場對德瑪西亞的戰鬥中,諾克薩斯一方為了勝利,連自己人都殘害,那一幕如同噩夢一般,至今印刻在花木蘭的腦海之中。

 認識到在侵略戰爭中不擇手段的諾克薩斯的真面目——這才是花木蘭真正動搖了自己原本的立場和信仰的決定性的理由。

 花木蘭低沉問道:“所以說,雷狐你,你堅持站在諾克薩斯那一邊的理由,究竟是——?”

 “因為這個變動的世界。”雷狐輕聲道,“你們德瑪西亞曾有一位名叫所羅門的大學者,說過這樣的話:‘我們的世界是變動的。在世界的盡頭和歷史的斷點,隱藏著兩根支撐起世界的無形天柱……’”

 端木信一直沒吭聲,這時眼神一動,接口續道:“‘……而引擎的存在,則推動我們的世界,不斷向前、向前……!’這……這是所羅門大學者最著名的一句話,同時也是遺言!”

 所羅門,德瑪西亞的當代大學者,在整個遊戲世界都享有盛名,包括諾克薩斯的第一軍事學院中,都以這位大學者的著作,作為教材。

 徐讓從端木信手上拿到的無名地圖碎片、王的筆記、以及學者書籍中,那本名為《論史前遺跡和英雄之心》的書籍的作者,正是所羅門。

 在英雄學院接受系統性的位核修煉法的教學和訓練的同時,徐讓也在“我們的世界”這門課上,學習過所羅門對於這個遊戲世界的描述。

 不過當時徐讓的主要注意力,在位核修煉法上,對所羅門的著作並未太在意。 畢竟他是測試員啊,了解遊戲世界的真相,不需要一個npc來告訴自己這個遊戲世界到底是什麽。

 和徐讓想法類似的,還有此時的喵喵。

 “天柱……引擎……?什麽鬼?”喵喵人在永恆之紅內部,聽得一頭霧水,“我是這遊戲世界的開發者之一啊,我怎麽不知道還有這種東西?”

 她是史前時代的人物,對於所羅門這種當代大學者,並不了解。

 在喵喵心目中,她可是這個遊戲世界的項目開發員之一,說是這個世界的塑造者,也不為過。

 在她看來,這所羅門大學者對世界的描述,不過是npc的一些異想天開罷了。

 喵喵沒注意到的是:一旁的熟女藍,在聽到那句關於“世界的盡頭”、“歷史的斷點”、“天柱”、“引擎”的所羅門大學者的遺言時(在英雄學院時,徐讓沒有聽過這句話,一直跟在徐讓身邊的藍,也沒聽過,這是藍第一次聽到這句在遊戲世界的當代其實非常著名的話語),藍的眼神裡,掠過一抹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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