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紅系統、眉筆系統、眼妝系統……

　鉛筆系統、看書系統、單車系統……

　所有存在的、不存在的事物，只要是在現世留下過存在印記的，全都被習通製作出相應的系統。

　習通稱不上全知全能，即便有洛天依的輔助也不行。

　畢竟世上有太多的未知。

　認知就像一個圓球，它的體積越龐大，接觸到的未知空間也隨之增長。

　但是沒關系，習通將所有的未知都綁定在系統上。

　每一個已知事物和未知事物都製作成系統，而這些系統就像是茫茫宇宙中的錨點，彼此之間連線時會產生奇特的組合變化，而連線的錨點越多，這種組合也就越多。

　錨點增長到一定程度，連線也會密集到充斥所有空間，也就等同全知全能。

　無論認知哪種事物，都會順著無數連線認知到萬事萬物，認知道一切。

　就像新仙界的生靈，與生俱來便擁有極高的劍道天賦，對劍的一切都是生而知之。

　不用修煉、不用領悟，天生有才。

　就像地球人生來便會呼吸和吮吸一樣。

　不需要為什麽，也沒有為什麽。

　世間萬物皆有因果，一飲一啄皆是天定，但總有一些特殊的，沒有起因、沒有結果，有的只是經過。

　這些，就是永恆。

　習通這裡每時每刻都有新的系統被製作出來，然後漂流瓶一樣放飛出去。

　茹毛飲血的世界也好，刀耕火種的世界也好，總能遇到合適的宿主。

　如果這個世界還沒有出現智慧生物，那就蟄伏、休眠。

　一萬年！

　一億年！

　總能守到智慧生物的出現。

　生命的本質是重複、重複、重複……

　世界也同樣。

　而系統的出現往往意味著改變，意味著不一樣的開始。

　無論好的改變，還是壞的改變，只要不是一成不變，對習通而言都是距離永恆更進一步。

　習通有足夠的時間和資源去試錯，這一點是光明神比不了的。

　越來越多的神明擁有了系統，越來越多擁有系統的人成了神明——神的美譽，或者神的修為。

　對尋常世界而言，系統就意味著無限的資源、無限的科技，而其中每一樣都足以令宿主所在的世界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比如，某個男耕女織古老世界，宿主通過“神農系統”耕地種菜、改良瓜果、興修水利，引領本世界的發展。

　這其中運用到的技巧和知識都屬於原始而初級的層次，還有更進一步的基因工程、高科技工具、智能化管理，還可以在農田果園菜地布置五行陣法，加快特殊能量的凝聚，提升農作物的品質。

　物質產出的過程都是次要的，對習通這種掌控諸天萬界的神明而言，財富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他追求的是超越物質、超越財富之上的事物。

　比如神農系統的種種經歷，開發出的新品，創造出的新種植技巧等。

　神農系統背後是諸天萬界的資源、科技、底蘊積累，從其中取一滴水對神農系統而言都是無量大海。

　然而，物質財富可以不斷膨脹、增長，知識、經驗、科技不能。

　習通剛起家的時候，物質財富是昂貴的，技能是廉價可以複製的。

　但是現在反過來了，物質財富充裕到毫無價值，技能、知識、科技反而成了稀缺品。

　就像一個普通人從湖裡抽水到自己家的池塘裡，每抽一滴水就賺了一滴水。

　可是像習通這種坐擁四海的人，抽水僅僅是他的水從湖裡換到池塘裡，水依舊是他的水，整個過程中並沒有任何收益。

　系統也是同理。

　如果宿主不能產生任何創新，對習通而言就是毫無價值的。

　即便宿主產生了某些技能、知識、理論上的創新，但這種創新也僅僅是對宿主個人而言，很可能他創造的那些東西早就在習通那裡發霉了。

　可如果沒有創新，就會像抽水一樣，永遠都是在自我體系內循環，換句話說也就是不斷重複、重複、重複。

　之前的創新，就是將湖裡的水抽到自家池塘，並不是真正的創新，將海裡的水抽到湖裡，也是同樣的道理。

　對於世界的掌控者而言，水只是換了一個地方，並沒有實質上的增減變化。

　真正的創新就是無中生有，創造出水，哪怕只有一滴。

　“叮！主人，有了新的發現。”

　聽到系統提示，習通精神一振。

　他已經告訴系統，尋常普通的發現不用告知自己，既然系統提示了，那肯定是真正的創新。

　“遊戲系統?”

　遊戲分類的系統有很多，格鬥類、冒險類、棋牌類、競技類，還有修行類、戰鬥類、學習類……

　存在的，不存在的，只要是能夠想象的到的，全都被習通創造了出來。

　甚至借鑒每個世界的風土人情，製作出大量精良的遊戲世界，將其推廣出去。

　網遊中經常出現的“神秘而強大令全世界忌憚的遊戲公司”就是由此而來。

　這次的主角是一個單機遊戲，但又不是單機遊戲。

　“遊戲人生系統……”

　習通創造這個系統的初衷就是指引人們在其中遊歷冒險、學習諸天萬界的知識。

　諸如射箭、騎馬、繪畫、伐木、裁縫、鐵匠……

　從最原始的生活技能，到最高端的科技、修行，都能在其中找到、體驗。

　這就像是第二人生、第二世界，一個可以無限探索的遊戲世界。

　而且，習通將這個系統複製了無數份，令其在宇宙中漂流，尋找合適的宿主。

　習通不知道自己創造這個系統的目的是什麽，也不知道這個系統可以給自己帶來什麽。

　他只是在等待。

　等待一些不一樣的事物。

　習通關注的這個宿主很奇葩，奇葩得運用權限將一個大型遊戲修改為了單機遊戲，然後捕捉生靈進入其中。

　類似主神遊戲。

　遊戲在保留打怪冒險做任務套路的同時，還可以生產、生活、創作。

　可以選擇做一個商人，也可以選擇做一個獵人，還可以選擇做一個農夫。

　玩家都將進入一個單獨的遊戲場景，一個單獨的村莊、城鎮、王國。

　該遊戲場景中只有他自己的存在，其他一切都是NPC，或者說智能程序。

　簡單說就是一人一世界。

　“一花一世界，一人一世界?”

　習通喃喃自語。

　世界究竟是因什麽而存在?是否真的我思故我在?

　然而，真正令習通感興趣的是，這個宿主無敵的惡趣味。

　遊戲中，玩家可以依靠誠實勞動、守信經營、等價交換來獲取金錢、物資、裝備、藥水、技能等獎勵。

　也可以依靠坑蒙拐騙偷的方式獲得第一桶金，並且不斷蠶食鯨吞血腥資本。

　舉個例子，NPC發放的任務，獎勵是可以提前領取的，並不是非要完成後才能領取。

　換句話說，玩家根本不用做任務，只需要不斷接任務領取報酬就能快速滾雪球。

　NPC不會追責玩家，沒有任何不良後果。

　很多玩家在得知這個bug之後都會生出大膽的想法，而且越來越大膽。

　同時，遊戲中有許多智能程序扮演的“玩家”，真玩家可以和這些假“玩家”組隊、交易等，還可以友情互動。

　比如——兄弟，手頭緊，借你1000金，改天雙倍還。

　再比如——兄弟，我要過一個單人任務，裝備有點跟不上，你能不能把你的武器借我用用，過完任務就還你。

　單純的智能程序總是有求必應，從不問這些請求是否合理。

　他們總是太單純、太善良、太容易相信“朋友”的話。

　從剛開始的一針一線，到後來的謀財害命，沒有什麽是真玩家不敢做的，也沒有什麽是他們乾不出來的。

　就這樣，一個雙手血腥，身滿罪惡的渣滓功成名就，登上了世界之巔。

　又或者，被天降正義，被人半路擊殺。

　如果故事到這裡結束，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爛遊戲，然而，故事剛剛開始。

　這是一個無限流的世界，所有玩家都是被系統俘獲的獵物，這一點他們是清楚地。

　所以，遊戲中死亡就意味著真正的死亡。

　但這只是對他們原本的生命而言。

　死亡也意味著新生。

　玩家所有的經歷被讀檔。

　他又回到了剛進入遊戲世界的時候，回到了新手菜鳥的時間。

　只是，他的身份發生了變化。

　他不再是真正的玩家，而是假“玩家”，也就是智能程序控制的生命。

　他將會在系統的控制下體驗這個假“玩家”的一生，並且與真玩家互動，乃至被真玩家欺騙、傷害、殺死。

　真玩家的遊戲之旅中接觸多少人、傷害多少人、欺騙多少人、殺死多少人……

　這些數字根本無從記憶，多得真玩家自己都忘記了。

　但是，系統幫他記著。

　他重複一個又一個人的人生、經歷，剛開始時他還是懵懂的，但當他與“真玩家”接觸時，猛然醒悟。

　他終於記起了對面的人是誰，也終於記起了自己是誰。

　太熟悉了！

　尤其是某些記憶猶新的場景。

　他甚至還能準確說出那時的每一個場景乃至內一句話、每一個字。

　他明明知道對面的人要欺騙自己，會拿走自己的錢遠走高飛，會卷走自己的裝備人間蒸發，會把自己帶到一個必死的洞穴，將自己送給惡魔當禮物……

　但是，系統控制著他的行為、語言乃至最細微的肢體動作和眼神。

　他知道將要發生的一切，知道自己即將面對的命運。

　但是，無能為力。

　這是自己創造的命運軌跡，想要將其打破又談何容易。

　不說為之付出的努力，單是下定這個決心都千難萬難。

　你已經死亡！

　你已經死亡！

　你已經死亡……

　一次又一次死亡，一次又一次重新開始，一次又一次新的人生、新的體驗。

　前期的人生都是風平浪靜、歲月靜好，但十幾年乃至幾十年的人生都像是為了等待一個人的出現。

　當那個人出現，自己的命運就徹底改寫，或者終止。

　他將會以各種不同的視角觀察“真玩家”的所作所為，揣摸他的所思所想，甚至評判他當時的借口有多麽膚淺和幼稚。

　如果重來一遍的話……

　念頭到這裡戛然而止。

　重來一次……

　還有重來一次的機會嗎?

　現在所經歷的，不正是一次又一次的重來嗎?

　他寧可死，也不願意再重複過去。

　然而，他的意志一文不值。

　他一生所欺騙、陷害的人數以萬計，哪怕其中一面之緣的，也都要經歷其相遇的片段。

　如果這是無限流遊戲，那就是無數次和“真玩家”遭遇的合集。

　預先知道了劇本，甚至知道了台詞，卻對所有的一切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結局的發生。

　由始至終，遊戲都沒有對他們的所作所為進行評判，沒有說他們的對錯，也沒有說他們的善惡。

　只是機械的重複、重複、重複……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事件，同樣的人物……

　但是，在重複的過程中，出現了不一樣的事物。

　每個經歷遊戲的玩家都對自己以往的所作所為進行反思。

　許多不經意的細節，也都一遍又一遍的在腦海中回放。

　所有人都在思考同一件事——如果可以重來……

　如果可以重來，他們會怎麽做?

　還會像以前那樣言而無信的接任務然後跑路嗎?

　還會像以前那樣借人錢財消失不見嗎?

　還會像以前那樣卷人裝備人間蒸發嗎?

　又或者欺騙了異性玩家的感情再欺騙她們的錢財?

　沒有人告訴他們不可以。

　遊戲默許一切。

　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所有施加給他人的痛苦自己也要遭受一番。

　“快進！”

　習通施展時間的力量，加速了這個系統的運轉，然後很快便到了結局。

　玩家一次又一次輪回，終於到了最後一次。

　度過這一次，就意味著真正的終結。

　因為這是他遊戲歷程的終點。

　與以往所有的輪回不同，這一次可以看到壞人死亡，看到其多行不義必自斃。

　但是， 心中沒有任何喜悅之情。

　有的只是無悲無喜的解脫。

　一切，都結束了。

　所有的因果都在這一刻了結，無愛無恨，無牽亦無掛。

　那一瞬間，習通感受到了超脫的力量。

　遊戲玩家的靈魂不斷剝離，無數雜質從其中析出，快速從晦暗的璞玉轉變為耀眼的結晶。

　蛻變。

　從一文不值的靈魂蛻變為了耀眼的靈魂。

　自我圓滿，大徹大悟。

　而就在習通靜心思考的時候，身邊光芒一陣晃動，舊日支配者再度出現。

　【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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