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專家將青銅鼎拿在手上反覆把玩著,不斷的轉來轉去以便讓攝像機可以全方位的拍攝。看著他凝重的神情我心底愈發高興了,直呼蒼天有眼遇見了識貨的專家不至於讓俺劉能的無價之寶埋沒塵埃。
幾位專家傳閱過一遍並且經過簡單的交流後,最開始的那位緩緩開口說:“這方鼎無論從造型、材質還是花紋上都很好的展示出漢代青銅器的風采,鼎體厚重,花紋精美。就算是當時也是不可多得一件藝術品,應該是諸侯王之類的貴族甚至皇室才可以擁有和使用的……”
專家就是專家,這麽快就看出了寶物的價值,我微笑著,在心底使勁喝彩。
“不過,就是因為太完美了,所以我們幾位才有所懷疑。”老專家停頓了一下,這時其他幾個專家也都隨著節奏很優雅的點了點頭。“仔細觀察過後,我們發現鼎身處,就是這裡……”攝像機連忙跟上,給了一個局部特寫。老專家指著上面的一個凹陷處說:“這處傷痕顯然是新傷,小夥子,我說得沒錯吧?”
“沒錯。”我回答著,心裡泛起了一絲不祥的預感,又急忙補充了一句,“那是前年我一下沒拿住,砸到別人頭上了,不小心弄壞的。你看,上面那個印就是腦袋的形狀。”
“哦,是嗎?”老專家還真的認真看了一眼,接著又說:“那這個被漢朝方鼎砸到的人還真是幸運呀。怎麽樣,砸壞了嗎?”
“沒啥大事,就是失憶了。”我老老實實的回答。
老專家微微一笑,明顯是不相信我說的的話。他又對著鏡頭侃侃而談:“觀眾朋友們,試想,這麽珍貴的一件器物,就隨隨便便的拿出來玩耍,而且還失手砸了別人的腦袋,這可能性到底有多大呢?更重要的一個疑點是,漢朝的東西到現在差不多兩千年了,這未免也保存得太完好了吧?一點氧化的痕跡都沒有。”
觀眾席上爆發出一陣哄笑,我臉上那從容淡定的笑容消失了,用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語氣結結巴巴的解釋道:“這確實是漢朝的,是我家祖傳的……”
“小夥子。”老專家目光炯炯的望著我說:“如果你說的都是真話,那這門保存古董的學問比古董本身可是要值錢一百倍的,願不願意和我們分享一下呀?”他不等我回答接著又說:“你做的這方鼎不得不說是下了大功夫的,幾可亂真,想必也耗費了不少心血吧……從某方面來講,你也算是個人才了。鑒於你的這份不可多得的手藝,這方鼎你就拿回去吧,就不讓王剛老師把它給敲碎了。”
你也得敲得碎算呀?!這又不是瓷器。我憤憤不平的想著,上前去一把奪回了那方上好的漢獻帝傷了東方朔仙頭的青銅鼎,戀戀不舍的離開了演播室。雖然我走得很慢,但卻沒有一個人開口挽留我。正當我放棄了希望健步如飛走出大門時,沒想到有個記者一直追著我追到了外面,喋喋不休的非要請我留個聯系方式,我心情不好不願意理他,隨口報了一個假的電話號碼,然後就坐公交車去車站了。
當晚我就趕了回去,貂蟬說她在電視上看見我了。我問她覺得我表現怎麽樣?貂蟬說早知道這樣你不應該穿那條大紅色的內褲的,我覺得明黃色更適合你君臨天下的身份。我說好吧下次我穿條明黃色的內褲,就算是不小心沒控制住便意不仔細看也看不出來……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地下橫七豎八的擺了幾塊磚頭,我問貂蟬這是怎麽回事?貂蟬說這些仙器高矮不合適,床總晃,一個人睡還好,兩個人萬一摔下去怎麽辦?我就換了別的東西支上了。然後你不讓我出門,我就把這些仙器堆在這裡了。我想了半天才想起第一次用陰陽盒換武器的時候裡面就蹦出來一塊板磚,當時我告訴貂蟬這是仙器,沒想到她居然現在還記得。我覺得貂蟬做得很對,兩個人的話就連結實的床都會晃何況這床都快要散架了。又問她用什麽墊的?貂蟬說你自己看。我彎下腰一看,一個青銅烏龜正在那裡吃力的趴著呢,表情還挺嚴肅……用這東西也好,反正我們有的是。
我告訴貂蟬這些仙器在這裡堆著特沒啥用,還是給他們放生的好,然後就出門把那些磚頭都給扔了。回來後貂蟬給我煮了鍋方便麵吃了,別說味道還真不錯。
算了,還是冒著風險去潘家園試試吧,沒準就能碰上王胖子或者胡b1呢。還有,明天無論如何得買個窗簾,不能再這麽耽誤工作了。
第二天一早,我抱著青銅鼎就去潘家園等著被撿漏了,過來看的人還真不少,但我總覺得他們看我的時間比看鼎還要久……老子可是賣貨不賣身的。不過我也沒有把顧客趕走的道理,積累點人氣也是好的嘛,就只能無奈的忍受著他們的目光。開始還好,也就三三兩兩的客人過來,但當我低頭擺弄了一會兒手機之後,發現自己的攤位已經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了……
更奇怪的是,這麽多人沒幾個看貨的,好像全在看我。
“看什麽看?都散了。”我一把抓起青銅鼎站起身來說:“這鼎可是沾過血的,還是神仙的血,不想找不自在的就離遠點。”
人群不但沒有散開,中間反而響起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是呀,昨天你在電視直播裡都說了,還把人給打失憶了。”
敢情老子現在是名人了呀?得,就靠這方鼎的造型和俺劉能的這副尊容,只怕早就被這些圍觀的吃瓜群眾給打上了騙子的標簽……看來今天這鼎肯定是賣不出去了,那又何苦在這裡浪費時間?我連推帶擠的分開吃瓜群眾,居然還有人給我幫忙,口中不斷的說勞駕、借過……然後我倆就一前一後走了出來。
都走了一百多米,那家夥居然還跟著我,我轉過身對他說:“哥們,我視力好著呢,不配眼鏡。”
“哈哈,大哥真會開玩笑。您的眼力哪還需要什麽眼鏡?”那人乾笑著遞過一支煙,又在呼嘯的風聲中很艱難的為我點了上火。“大哥,你看這都中午了,要不咱們一起坐坐,順便吃個飯?”
街頭騙術?我警惕的看著他回答:“咱們又不認識,吃什麽飯?有什麽事你就直說吧。”
“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就是覺得大哥您手藝確實不錯,兄弟想高攀一下,交個朋友。”這家夥雖然長得賊眉鼠眼,但場面話說得極溜。這時他看我將青銅鼎抱得愈發緊了,很豪爽的說:“大哥,這大冷天的,您出來不就是為了賣這個鼎嘛。這樣,兄弟我買了,然後再請大哥您喝上兩杯,好好勾兌一下。您就開個價吧,兄弟絕不還價。”
這又是在搞什麽把戲?我一時摸不清其中的套路,沒敢隨便開口。但後來不開口也不行了,煙頭都燙到嘴了。我趕緊把煙頭往出吐,卻因為嘴唇太乾,煙頭粘到了嘴上,連忙又伸手摘掉順手就扔在了地上。
那家夥見我半天不說話,又故作大方地說:“那這樣,手工費,材料費,再加上您的利潤,我出五萬塊錢總該夠了吧。鼎你給我,但您還得告訴我這鼎是誰給您做的。”
哦,原來是想從我口中套情報呀,看來對面這位是個專業製假的古董販子……老子可不想和這些人有什麽瓜葛,於是很誠實的回答說我不知道。
對方明顯不信,追問那我是怎麽得到這方鼎的。我就按昨天想好的套路說這是祖傳的。對方說:“大哥,這話您蒙蒙主持人評委還有觀眾也就得了,犯不著蒙兄弟吧?咱們明眼人就說亮話,這方鼎在您手上是肯定賣不出去的……不對,它已經出大名了,在誰手上都賣不出去。兄弟收它也沒什麽意義就是想買個渠道。這樣吧,六萬,就算是大哥您凍了一上午的辛苦費。鼎我也不要了,但你得帶兄弟去找到那個……製造商,才能給你中介費。”
這個要求未免太離譜了。我說兄弟,這鼎真是漢朝的。您要是想找當初製造的工匠,那就去挖漢朝的古墓吧,運氣好的話沒準就能碰上,但估計碰上了也沒啥大用,一堆骨頭也沒法再給您奉獻手藝了,所以乾脆就別費這個事了。
“大哥,你這話就不實在了。”對面的家夥苦著臉說。“兄弟可是誠心誠意的,您又何必雲山霧罩的來誆兄弟呀?”
“我這都是掏心掏肺的大實話,你愛信不信。”我實在不願意再和他繼續糾纏了。“我還有事,就這樣吧,先走了。”
“大哥,八萬……要不十萬?”那家夥看著我遠去的背影還在寒風裡面大聲喊著,“您要是想通了就回來找我,我就在潘家園,我叫大金牙。”
這家夥有金牙嗎?剛才還真沒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