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新魔王在位以來,在魔界定居的人類也越來越多。
漸漸的,魔城也成了一座人類與妖魔鬼怪混居的特殊城市。
只不過,雖然人類的數量在逐年攀升,但這座城市還是以妖魔鬼怪居多,人類的人口比例不足百分之一。
話說,幽王耀在餐廳裡工作。
餐廳,是聚餐的地方,茶余飯後,人們喜歡談天說地,能聽到很多消息。
在這裡一邊工作,一邊打探雲河的消息對幽王耀來說是最好不過。
這不,在靠窗的那桌子,那些食客就在談論畫魔的事情。
食客們七嘴八舌地道:
“你們可知道,最近食人畫魔又出現了!”
“當然聽說過!這畫魔真是壞,不但奪走年輕魔民的靈魂,還把魔爪伸向凡間。她真是把我們魔界的面子都丟盡了!現在我們妖魔鬼怪在人類眼中的印象越來越差,人類以為,但是妖魔鬼怪都是壞人!唉……這人類與妖怪的誤會越來越大了!”
“我聽說,尤閩在數日前率領著魔將浩浩蕩蕩地圍剿畫魔盤踞的枯骨山,不料被那畫魔逃逸了,真是可惜!差一點就把這魔頭斬除了,以後還是後患無窮啊!”
“但這一役,也並非沒有收獲!我聽說,魔將們成功解救出一個魔族小女孩。你們可知道,在過往,雖然也搗毀過畫魔不少洞府,但從沒發現過活口,這是第一次成功救出人質啊!”
“還有,我聽說魔將在現場抓到一隻狐妖,那狐妖長得比女人還漂亮,是侍候畫魔的一個面首。”
“那狐妖真是丟臉,居然侍候魔頭!真是把狐族的面子都丟掉了!這種人,就該處決啊!”
“那你可以放心了!尤閩判了那狐妖行絞架之罰,三天之後,就在市集當眾處決,到時候,我們可以去看一看熱鬧!”
“這狐妖是活該啊!我們帶臭雞蛋和石頭去,就算那絞繩不能讓他咽氣,我們也得用石頭埋了他!”
……
食客們越說越激動,
而幽王耀則越聽越心涼!
天啊!
他們所說的那狐妖,該不會是七叔吧……
在畫魔的洞府,除了七叔,就沒有其他狐妖了。
難道七叔沒逃出來,還被那些魔將當成畫魔的人抓了?
但是口講無憑,這些人又沒見過那狐妖長成什麽樣子。
幽王耀也不肯定,他們所說的狐妖是不是自己的七叔。
他但願這件事只是巧合,他們所說的狐妖並不是七叔。
他僥幸地希望,他的七叔已經離開了枯骨山,只是暫時跟大家失散而言。
盡管如此,幽王耀仍然慌得六神無主,哪裡還有心思繼續端盤子?他向老板請假,離開了餐廳。他立即向客棧的方向跑,他急著要找貝拉商量對策。
在半路,看到魔城的公告欄貼了新的通告,很多人在圍觀。
熙熙攘攘、人頭攢動,公告欄圍得密不透風。
有些魔民還在大喊:“好消息!三天后就要處決那狐妖啦!大快人心啦!大家快來看看呐!”
幽王耀駐步,難道這通告跟七叔有關?
他慌張地鑽進人群中,摩肩接踵,好不容易才擠到最前面。
當他看清楚通告的內容時,心臟仿佛被猛烈地打了一下,腦海一片空白……
那張通告,畫著即將被處決的那狐妖的畫像,不是別人,真的是他的七叔雲河……
怎麽會變成這樣?
他最害怕的事情變成了現實……
七叔根本就不是那些人所說的那樣好不好?
是七叔施計封印了那畫魔,才能把大家救出來的。
他們怎能冤枉好人呢?
怎麽辦,怎麽辦?
再這樣下去,七叔就沒命了!
都怪自己不好,那時候,明知道七叔受傷了,為何不跟七叔在一起,把他一個人留下來,獨自逃生……
要是七叔有什麽三長兩短,自己又怎對得住大伯?
幽王耀又害怕,又悔恨,急得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七叔,不管付出什麽代價,我一定會救你的!
我不能眼白白看著你被這樣對待……
幽王耀紅著眼睛,飆著眼淚跑回客棧找貝拉。
與此同時,魔城地牢。
雲河被吊在牢架。
他垂著頭,銀發遮去了他的臉頰,不知道他是醒著,還是昏迷過去了。
他全身都是傷痕,青衣被層層的染紅了,腳下蔓延著一大片腥跡。
在過去三日,他受盡折磨,但他未曾服軟。
負責審他的人就是尤閩。
此刻,尤閩就站在雲河面前,他手中還拿著一條長長的鐵棒。
這鐵棒的另一頭,在炭爐裡燒得紅紅的。
不難想象,這鐵棒要是碰到任何一處皮膚,都會皮焦肌爛。
“狐妖,到了如今,還不肯認?告訴我,畫魔去哪兒了?只要你說出來,我就讓你痛痛快快地咽氣,否則你還要繼續受苦呢!”
尤閩威風凜凜地叫囂著。
雲河依然低著頭,被吊著的身軀是無為地癱著的,連手指也未曾動一下。
見雲河沒反應,尤閩便對身邊的鐵石道:“把他澆醒!”
原來,剛才又遭到了一頓打,雲河失去了意識。
“嘩啦啦……”一桶冰冷的水從頭澆下來。
雲河虛弱地咳了幾聲,醒了。
費力地睜開眼皮,抬起頭,模模糊糊地看到尤閩那張猙獰的臉。
雲河淒然道:“我跟你們說了多少次,我是無辜的,為什麽你們就不相信?”
“你這狐妖還嘴硬是吧!看來不對你用點狠勁,你是不知道厲害呢!”尤閩猙獰地笑著,將手中的鐵棒往雲河腹部的傷口一捅!
那傷口是被魔將小苡的長矛貫穿身軀而成,這三天以來,這傷口非但沒有愈合,還在不斷滲著腥液,傷口周圍甚至開始潰爛……
若果雲河不是擁有逆天的自愈體質,又有紫蓮護體,他早就沒命了,哪堪尤閩這三日以來的折騰?
“滋滋滋……”火棒把傷口的皮膚燒焦,地牢裡頓時彌漫著一陣焦味。
雲河雖然痛得快暈過去,可是忍著痛,不哼一聲,用冰冷的眼神盯著尤閩。
這眼神,既沒有絕望,也沒有害怕,只有鄙視與不屑!
在過去三天,無論自己如何解釋,尤閩完全不聽,每天就是不斷折磨自己。
雲河覺得,這並非大將所為。
他覺得這個尤閩很有問題……
尤閩,明明是天神境,實力並不比畫魔弱。
那時候,畫魔中了降仙株,神力盡失,就連虛弱的自己也能將畫魔捆成粽子,尤閩率先衝入畫魔洞府,理應很快就能找到畫魔,畫魔是無處可逃才對,不可能逃出來的!
難道,尤閩跟畫魔之間,有什麽不尋常的關系?
他故意把畫魔放走?
看到雲河盯自己的眼神,尤閩一陣心虛。
這狐妖明明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全身都沒有一處地方是完好的,為啥還如此倔?
他原本是想折磨雲河,待雲河受不住把一切認了,他就順理成章地替畫魔背下一切。
就算抓不到畫魔,有了這狐妖墊底,魔民的怒火便可潑向他,那麽畫魔的事情就可以不了了之。
然而,折磨了雲河幾日,雲河一直不屈服,如今還用這種冰冷的眼神鄙視自己,自己的靈魂都仿佛被這雙令人心寒的眼睛看穿,心虛的尤閩不由得惱火地吼:
“狐妖,你看什麽看!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尤閩衝到雲河,一把揪著雲河的衣領。
“當當當……”
在如此搖晃之下,扣在雲河手腳的鐵鏈互相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的手腳原本已經被畫魔的玲瓏如意鎖扣出深深的勒痕,有一圈深深的淤黑,如今又被扣了魔將的鐵鏈,舊傷再添新傷,手腳都快被勒斷了。
鐵鏈深陷入皮,手腳全都是淋漓的淤痕,觸目驚心!
這是三天以來,尤閩第一次碰他。
一直以來,雲河心裡都有很多疑問!
如今,就是機會!
他的眼眸在這一瞬間燃起了藍幽火,令尤閩一陣心神恍惚。
讀心術!
雲河施展神通,悄悄讀取尤閩的記憶。
原本在三丈的范圍內,雲河就能讀取對方的記憶。但是那是相對於修為跟他一樣,或在他之下的人而已。
尤閩比他高幾個大境界,他必須碰到尤閩,才能施展讀心術。
由於尤閩是天神,兩境界差距太大,雲河也隻讀取到一些記憶片斷。
然而,僅僅是幾個片斷,足以令雲河震撼。
因為他看到了尤閩跟畫魔竟然有著不可描述的關系!
雲河不屑地冷笑:“尤閩,你真的要我把事情說出來嗎?”
尤閩以為雲河害怕了,得意地笑道:“那當然!你終於想通了呢!承認吧!你就是畫魔的幫凶!然後, 我就送你痛快走最後一程,從此,你就不必再受折騰!”
雲河眼眸中未有懼意,用嘲諷的聲音道:“那你聽清楚了,我說的事情是,堂堂的魔界大人物,竟然是食人魔頭的舊相好!”
魔界大人物是指尤閩。
噬魂大魔頭是指畫魔。
雲河的暗諷已經很明顯。
尤閩聽罷,頓時臉一陣紅一陣青,他羞惱地摑了雲河一巴掌,大吼:“你這狐妖在瞎說些什麽!”
“滾!你們都退下!待我好好教訓這狐妖!”尤閩大吼著,把鐵石等其他侍衛全都趕出了雲河的這間牢室。
現在,陰暗的牢室裡,只剩下被吊在牢架奄奄一息的雲河,以及氣得頭頂冒煙的尤閩。
被尤閩摑了一掌,雲河的嘴角破了,又滲下一行腥液,延著瘦削的下巴,不斷地往下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