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今年8歲，爸爸的年齡是小明的3倍，爺爺的年齡是爸爸年齡的6倍多3歲，爸爸、爺爺今年各多少歲?“王全有有些哭笑不得地翻看蘇蘇的“寒假作業”。

　　小明他爹24歲，這個勉強可以接受。人家十五歲結婚，十六歲就有了孩子，怎麽著?

　　爺爺的年齡是爸爸的六倍多三歲?這特麽什麽鬼?

　　“這都不會算啊，爺爺的年齡等於24乘以6加3，也就是……147歲”王蘇蘇掰弄著手指頭，另一手還拿著紅薯，好像覺得把這道題算出來很了不起一樣。

　　“你們的生物老師……過世了嗎?”王全有臉上表情頗為精彩，他終於知道王蘇蘇為什麽覺得同齡人幼稚了。

　　誰家的爺爺一百二十多歲還能生兒子啊?從m 78星雲來到地球的嗎?

　　“什麽物理老師?”王蘇蘇才十二歲，又怎麽知道物理是什麽意思。

　　“這些數兒你會算就行，別的就不學了，啊。還有那個思想道德，一點兒都不要聽！照你自己的想法，該怎麽樣，就怎麽樣！”王全有正了正臉色，極為認真。

　　“為什麽?你不是讓我好好讀書嗎?”

　　“當然要好好讀書了，該背的肯定要背。不過那個思想道德就不用學了”王全有把書合上，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這個世界太殘酷了，他可不想她變成爛好人。

　　“哦……”王蘇蘇也不問了，裹著厚重的被子低頭吃紅薯。他說什麽都是對的，肯定是對的。

　　因為堂屋實在太冷了，王蘇蘇又把臥室裡床上的被子拿來了。

　　“你寫二十頁，我們就看電視”王全有站了起來，伸伸懶腰。現在才三四點，做二十頁並不難。

　　“十五頁！”王蘇蘇不樂意了，撅著小嘴。平時都是一天十五頁的，憑什麽今天要寫二十頁?

　　“好啊，十五頁就十五頁”出乎意料的，王全有直接答應，讓王蘇蘇本能的覺得不對勁。果然他又開口了“把紅薯還我！”

　　“二十頁是吧，好！”

　　……

　　早就說過，治這個小妮子，他有一百種方法！

　　王全有出了屋子，走兩步就進了廚房。堂屋和廚房是不挨的，可的確離得很近。廚房門口有一個木板，用沙子堆著，這是防止下雨進水的。將一條厚重的、有好幾個破洞的簾子掀開，映入眼簾的是歪歪扭扭掛在一條鐵絲上的一堆衣服。

　　這些大部分都是王全有的，洗的並不多麽乾淨，卻讓他覺得鼻子發酸。

　　蘇蘇也知道王全有賺錢養家不容易，所以就力所能及的盡量去幫他。雖然她偶爾也想買些好吃的，可隻要價格貴的，她都會裝作不喜歡，讓王全有沒有心裡負擔。

　　王全有又不是傻子，怎麽會看不出來，可他卻無能為力……

　　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本就應該被人捧在手心。王全有很自責，雖然這其實並不怪他。

　　緩緩將手掌攤開，一個十七歲少年，卻長了一層厚厚的繭子……

　　廚房很小，門口那兒堆了一堆煤球。火爐上燒著開水，牆壁也已然開裂。唯一算得上奢華的，是乾乾淨淨的案板。他們雖然過得窮，可王全有對吃飯的東西卻很注意。再怎麽富有，也比不上有個好身體重要。要是他們倆誰再得個癌症什麽的，那就太特麽慘了……

　　將開水提走，倒進暖壺裡，然後又從壁櫥裡取來兩個破碗，回到堂屋。這隆冬臘月，他們屋裡連個爐子都沒有，

真的凍得人直哆嗦。就剛才坐那一會兒，到現在王全有的雙腿都是僵的。　　他已經決定，明天工資發下來，就去買個爐子回來，架到堂屋。大不了多燒一個煤球，也不能天天受凍。

　　王全有把兩個冒著熱氣的破碗擺在桌上，然後坐下去，坐到蘇蘇旁邊。

　　“給，皮剝好了”王蘇蘇一邊啃自己手裡那塊紅薯，一邊遞給王全有另一根紅薯。眼睛盯著作業，頭也不回。

　　這三五塊錢就能讓兩個人吃飽的紅薯，其實在他們眼裡也算得上奢侈品，好多天都吃不上一回。

　　“呵呵”王全有揉了揉蘇蘇的小腦袋，眼睛裡居然有些霧氣，強忍著沒有流出來。猶豫了一會，開口道“蘇蘇，晚上我們出去吃，吃豆腐腦！”

　　“啊?”王蘇蘇一聽豆腐腦三個字，立馬精神了。

　　賣豆腐腦的大叔知道王全有和王蘇蘇是孤兒，所以每次他們去他那兒吃飯都不要錢。可王全有覺得心裡不舒服，在給了幾次錢他都沒有收之後，乾脆再也不去了。大叔沒辦法，隻好把錢收下，王全有這才肯去吃。

　　這個奢侈的地方，大概一個星期能去一回。鄰居為什麽這麽喜歡王全有，其實也跟他的性格有關。有自己的尊嚴，不卑不亢，不偷不搶不沾光。

　　每個人都不容易，買豆腐腦的大叔也一樣，每天早上五點多天還不亮就出攤了。不管多麽冷的天，都要在外面站十幾個小時，不斷吆喝。一個月估計也就掙個一兩千塊錢，在浚縣隻能算一般工資。

　　人家還有一家老小要養，王全有並不想沾人家的光。他就是這麽教育蘇蘇的，有多大能力背多大鍋。掙不來錢，那就餓著！

　　時間過得很快，天馬上就黑了。一條街的燈全都亮了起來，五顏六色的。王全有帶著蘇蘇來了，剛寫完今天的作業。

　　好吧……其實王全有幫蘇蘇寫了點卷子。

　　說實話，每次寒暑假作業，王全有都會幫蘇蘇分擔一些。大概，有總量的三分之一吧……

　　這麽做當然是有原因的，就這三分之一的量，王全有這個高中生居然寫得手疼！他甚至要分開寫十幾二十天，才能寫完！

　　這特麽什麽概念?

　　一個小學六年級的女孩子，作業量多的恐怖！王全有仔細算過，如果王蘇蘇把寫字的速度放慢，寫工整，每天要寫十個小時才行！！

　　知道了這一點後，再看王蘇蘇寫字越來越醜，王全有也就不再說什麽了。

　　說實話，王全有並不覺得寫作業能學到什麽東西。就像蘇蘇這樣，反而把一手好字寫的越來越醜。有時候他覺得所謂寒暑假補習班都是老師看著寫作業的，王蘇蘇也的確是這麽跟他說的。

　　看著寫作業，都特麽敢管學生要一千塊的補習費，未免太黑了點?

　　剛好今年事多，王全有要高考了，蘇蘇也要小升初了，家裡沒錢。索性，今年王全有就沒讓她上補習班。

　　“全有，帶著蘇蘇吃飯啊?”賣豆腐腦的趙大叔蹲在地上刷盤子，冰涼的水凍得他雙手沒了知覺，卻依舊滿臉笑容的看著向自己走來的王全有和王蘇蘇。這幾天人多，浚縣好歹也有幾個景點，吸引了臨縣的遊客。趙大叔生意不錯，賺了好幾千塊錢。

　　“嗯，蘇蘇學習挺認真的，獎勵她一下！”王全有也對著趙大叔笑笑，然後揉了揉蘇蘇的小腦袋。

　　“嘻嘻嘻……”王蘇蘇眼睛亮亮的，一跳一躍地跑了過去，然後去攤子上挑串子。

　　蔬菜一塊錢四串，肉食一塊錢一串。蘇蘇不挑肉串，基本上二十塊錢就能讓他們倆吃得飽飽的。

　　王全有苦澀一笑，踱步走去，然後從左邊的盤子裡取了四串肉串。他知道蘇蘇想吃，就是不舍得花錢。從兜裡取出一遝皺巴巴的一塊錢，清點一下，大概有三十幾塊。

　　“全有啊，敞開了吃，今天別給錢了，啊。就當大叔給你們過年發的壓歲錢了！”趙大叔站了起來，拿肩膀上的毛巾擦了擦手。

　　請他們倆吃頓飯也花不了多少錢，其實趙大叔心裡也是蠻同情這倆苦命的娃的。

　　“呵呵，明天我就發工資了……”王全有笑著擺了擺手， 然後又自顧自地查錢。

　　“好啦，給！”王蘇蘇把串子挑好了，然後遞給趙大叔。

　　“唉……”趙大叔也知道王全有什麽性格，再不多說，拿著盤子去了。

　　兩個人坐好，王全有看著呼嚕呼嚕吃豆腐腦的蘇蘇，眸子裡掠過一抹極為隱晦的黯淡。他之所以把蘇蘇從福利院領出來，本意是想給她更好的生活，可現在……

　　其實蘇蘇並不覺得委屈，因為王全有給了他家的感覺。她知道王全有對她是真好，逼她上補習班也是對她好。

　　“趙大叔，一共二十三塊錢，給”王全有把一遝一塊紙鈔遞過去，然後轉身回到座位。

　　趙大叔搖了搖頭，然後歎了口氣。他本來還想少跟他要點的，可全有這孩子直接把錢算好了，太倔強。

　　“明天晚上我們還去馬戲團”王全有吃了兩串蔬菜，好像自言自語地說。

　　“要不我們把票退了吧，我看過了”王蘇蘇優雅地撕了一截餐巾紙擦了擦小嘴。配合她這一身雪白羽絨服，簡直可愛至極。

　　“呵呵，我的意思是，看完馬戲團，我可以答應帶你看電影”王全有嘴角微微上揚，不緊不慢地吃飯。

　　逗蘇蘇也是人生一大樂趣，他表現的不在意，一會兒就能欣賞蘇蘇一臉焦急的可愛模樣了。

　　嘿嘿嘿，想想還有點小激動……

　　蘇蘇長這麽大還沒去過電影院呢。明天發了工資，他手裡就有兩百塊的余錢。買個火爐，剩的錢去電影院看個電影，晚上還能出去吃頓麻辣燙。

　　“電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