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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相》第9章:見“秦”膽寒生
時間稍稍往回倒退。

  四海樓內,走上來兩個打扮高雅的公子。其中一人,如果蘇塵見到,定能認出,因為這人便是從揚州狼狽離開的曾經揚州第一次才子,沈愴然。沈愴然的模樣沒什麽變化,他和旁邊那個貴公子說說笑笑,走上了二樓。隨意進了個雅間,兩人便喝起小酒來。

  沈愴然並沒有喝醉,但他身邊那個貴公子,很明顯是個酒量很小,但卻喜歡喝酒的人。沈愴然恭維了他幾句,他便飄飄然起來,不一會兒喝了個半醉。

  坐在沈愴然對面的,乃是兵部尚書吳宇龍之子,吳浩。沈愴然的老師史中堂是禮部尚書,六部尚書雖然職責不同,但在交情上還是有一些的。沈愴然大年初一,去史中堂家中求官。他作為史中堂最得意的弟子,史中堂自然是無不應允的。然而禮部名額已滿,史中堂便想辦法,讓兵部尚書吳宇龍給沈愴然找了個小官做做。吳宇龍對於老朋友的請求,自然不會不答應,於是給沈愴然找了個司務的小官。

  巧的是,吳宇龍的兒子吳浩,正好是沈愴然的直系上司。沈愴然雖然離開臨安已有幾年,但曾經留下的關系,如今仍然存在。他和吳浩曾經便認識,這一次意外重逢,兩人都很是高興。於是今日便提早交了差,來四海樓小聚。

  吳浩是個無惡不作為非作歹的紈絝,可謂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如果他爹不是兵部尚書,而兵部尚書又是秦宇最親信的手下,吳浩早就被關進大牢裡等待秋後問斬了。

  沈愴然與吳浩相交,之前不過泛泛,然而這一次,沈愴然在吳浩手底下當差,自然要好好巴結一番。

  兩人吃了一會兒酒,吳浩已經有些醉了,坐在沈愴然對面,向他吹噓著自己在臨安如何如何瀟灑自在,今兒個搶了誰家的清白姑娘,明兒個睡了哪個青樓的頭牌。沈愴然有一搭沒一搭的聽著,偶爾附和兩聲。他聽了一會兒,覺得無聊,便往二樓中央那一幅秦宇親手留下的題詩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正好看到蘇塵和蓮兒從雅間走出來。沈愴然一愣,沒想到會在臨安遇到自己的大仇人。

  他回頭看了看有些微醉的吳浩,不由得計上心來。

  沈愴然對吳浩說道:“聽吳兄所言,看來這臨安,無論是什麽人家的姑娘,你都是能手到擒來的?”

  吳浩仰著頭道:“自然,不是我誇大其詞,這整個臨安,我想睡哪個姑娘,便睡哪個姑娘。畢竟我爹的地位在那裡擺著呢,只要我不得罪了一二品的大官,我便毫無顧忌。”

  沈愴然道:“那如果是王爺的家眷呢?”

  “王爺?”吳浩皺了皺眉,道,“這京城之中,好像沒有哪個王爺吧?”

  沈愴然道:“也對,是我想多了。唉,在揚州呆了太久,都快忘了臨安是什麽樣的了。”

  吳浩笑道:“哈哈哈,你啊你啊,那揚州有什麽好的?君不知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句話嗎?杭州,便是人間天堂。在這裡,什麽姑娘都有,什麽好事都有,只要你有錢,有權,或者有個好爹。”

  沈愴然連連點頭,然後似乎忽然發現一樣,他指著外面一走而過的蘇塵和蓮兒,道:“啊!那裡有個很漂亮的姑娘!”

  “哪裡?”吳浩聽到有漂亮姑娘,眼睛頓時放起了光芒,他一下子站起來,走到了雅間門口。往外面看去,果然看到一個長相甜美的姑娘,正和一個男子往樓下走去。

  吳浩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看到美麗姑娘,他才不管那姑娘身邊有沒有配偶呢。於是他大喊一聲:“喲,這是誰家精致的美人兒啊?”

  沈愴然聽在耳中,冷冷想道:蘇塵啊蘇塵,沒想到咱們會在這裡相逢。希望我給你的這個驚喜,你能喜歡……

  ……

  就在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之際,樓梯之下,忽然傳來一個人的聲音:“住手!”

  這一聲來的實在及時,所有人愣了一下,回頭往樓梯下看去。那自稱兵部尚書之子的吳浩捂著肚子,也十分詫異的看向樓梯下。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一個並不高大的身影走了上來。此人滿臉疤痕,看起來凶神惡煞,穿著一身極其華貴,但明顯是下人服裝的衣服。那人緩緩走上來,站在樓梯口,看著所有注視他的人。

  “你是什麽人?兵部尚書的事你也敢管?”吳浩眼見這是一個容貌醜陋的家夥,便以為此乃是個綠林中人。然而無論是什麽林子裡的人,誰膽敢在這京城之中,管他的事,便都是找死之人。

  蘇塵卻認得這個人,因為他剛剛才見過。此人便是秦宇身邊的那個少林寺弟子,阿大。

  阿大低頭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吳浩,冷笑道:“兵部尚書,很大的官嗎?”

  吳浩大怒,道:“豈有此理,今日到底是什麽日子,怎麽讓老子碰到這麽多不知好歹的家夥?你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蔥?竟然敢管老子的閑事?”

  阿大聞言,二話沒說,一腳就踹在了吳浩的屁股上,吳浩“啊嗚”一聲,淒慘的叫了起來。

  “不知好歹的東西!”阿大冷冷說道。

  周圍的壯漢一時之間,也不知該一擁而上乾掉蘇塵他們,還是一擁而上乾掉阿大。

  “打啊,給我打啊!全部給我打死!”吳浩大聲喊道。

  壯漢們聞聽命令,便要動手。卻見阿大很是淡定的走到蘇塵面前,然後從懷中掏出了一塊玉牌。

  那些壯漢初時還沒注意,忽然有一個人“咦”了一聲,停了下來。旁人見狀,往那牌子上面看去,頓時倒抽了一口涼氣,齊齊後退。一時間,本來蜂擁而上的十幾個壯漢,竟然瞬間退出去好大一圈,將吳浩和蘇塵等人留在了原地。

  吳浩躺在地上,沒看清楚阿大手中的玉牌,他心想,這些奴才真是不聽話,一個玉牌就嚇成這樣,玉牌老子又不是沒遇到過,不還是照打不誤?

  吳浩有這個底氣,是因為他以前和別人爭鋒相對的時候,別人確實也是很有身份的,也曾經掏出過玉牌。然而那些玉牌,不管是什麽大官的玉牌,吳浩都照打不誤,只因為他爹是兵部尚書,而兵部尚書又是秦宇的親信。

  此時見到阿大掏出玉牌,吳浩以為這些奴才膽小怕事。他們怕,他吳浩可不怕!吳浩忍著屁股上的疼,跳起來,一把就從阿大的手中搶過玉牌。

  他站在蘇塵和阿大的對面,猖狂笑道:“跟我掏牌子?老子掏牌子的時候,這臨安還不叫臨安呢!”這當然是一句誇張的話,但也足見吳浩之囂張。

  然而吳浩說完了這句話,卻發現那跑遠了的壯漢們一個勁的冒冷汗,連連向他搖頭。吳浩皺眉,心想這幫家夥都是怎麽了?怎麽跟耗子見了貓一樣?

  他又看到蘇塵在對面,默默給他鼓了兩下掌,吳浩更是納悶不已。對手給自己鼓掌,這是個什麽意思?

  吳浩最後看到阿大冷冷一笑,道:“兵部尚書,還真是有一個好兒子啊。”

  吳浩覺得不對勁了,他將手中的玉牌翻過來,拿眼睛瞄了一下。就這一眼,吳浩隻覺得一股冷血從胸口竄上去,直接竄到了自己的腦子裡,隨後又是一股冷汗,直直從腦子墜下,瞬間普遍了自己的後脊梁。

  他“噗通”一聲重又摔在地上,那玉牌愣是讓他托起來,未曾有任何摔碰。

  吳浩手中的玉牌製作十分精致,乃是一整塊和田玉所雕刻,其上有兩條睚眥怪獸,攀附其上,在怪獸的中間,有一巨大的古樸篆字,如果吳浩沒看錯的話,那個篆字念作:“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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