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萁島除了中心街區和碼頭區靠海的那一小片是經過專業的市政規劃建設出來的,其余地方都是自然形成的,比如說貧民窟,也比如說碼頭區工人聚集居住的地方。這些地方的建築雜亂,道路小巷錯綜複雜,不熟悉的人進去的話絕對會迷路。在那個壯漢的帶領下,葉嵐穿過曲曲折折迷宮一般的工人聚集區,來到了一個板材房面前。
這是一個簡易搭建起來的平房,主體材料是一堆泡沫板材,這種房子葉嵐以前暑假打工的時候住過,夏天能熱死,冬天能凍死,而且一點不隔音,外面稍微有點兒動靜裡面聽的清清楚楚,整晚整晚的吵得不能入眠。葉嵐在那兒住了沒幾天她搬出去了,她自詡不是那種嬌弱的女生,但那種房子真的沒法住,沒想到隔了這麽久,她又一次見到了這種房子。
那個壯漢也沒有敲門,直接推門進去了。房間的面積不大,只有四十多平米,一端擺放著鍋碗瓢盆,衣服臉盆等生活用品,亂七八糟的堆在一起,佔據了整個房間一半的空間,另一邊放著一個高低床,朱義就躺在下面的床鋪,眼睛半眯著,也不知道是睡著還是醒著。
那個壯漢搖了搖朱義,說道:“兄弟,我把她找來了,你也別抹不開面子,求求她,有了錢你才能治病,兄弟們湊得那點兒錢根本不夠用啊,好了,我先走了,又有一趟活兒了。”仔細叮囑了他一番也就走了。
等他走後,葉嵐搬來個板凳,坐在了床頭,打量著躺在床上的朱義。之前在船上,這個年輕的小夥子給葉嵐留下了不錯的印象,他身上有一種在現代社會幾乎絕跡的淳樸,他的笑讓葉嵐想起了草原上的天空,澄澈、乾淨,沒有一點兒汙穢。現在,這個壯實的小夥子已經陷入了彌留之際,他的臉好像一張白紙,,嘴唇呈現一種烏青色,要不是他睜著眼睛,葉嵐還以為他已經死了,現在是下午三四點,還處在一天最熱的時候,但朱義卻蓋了一個厚厚的毯子,蜷縮成一團,好像是數九寒冬的樣子。
葉嵐看著他,開口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從他被朋友叫醒,朱義的眼睛就一直看著葉嵐,聽到她詢問自己,朱義說道:“你來看我了?”他的聲音已經虛弱到了極點,好像一塊已經朽爛了的木頭,嗡嗡的,時斷時續。
葉嵐點了點頭,說道:“是啊,我來看你了,你這是怎麽了?”在身據死亡之心的葉嵐的眼中,朱義身上彌散著濃重的死亡氣息,除了像她這樣掌握死亡之力的人,只有屍體才會有這麽重的死亡氣息,也就是說,這個前幾天還能一口氣將幾頓貨物裝卸下來的漢子已經快要死了。
朱義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說道:“沒什麽,你能來看我已經很高興了。”
葉嵐對這個回答並不滿意,她顰著眉說道:“這你都不肯說?你要是不說我就走了。”說著作勢就要離開。
見狀朱義連忙說道:“你別走,別走,好吧,我告訴你還不行嗎?我一個朋友被人打了,我們幾個就去替他報仇,結果對方人太多,我們被打散了,大家一哄而散,我不小心跌倒了,然後就被暴打了一頓。”
葉嵐責備的問道:“你幹嘛要惹這種麻煩事啊?”那朋友被人打了,想來也不是什麽老實的家夥,為了這種人把自己的命給搭進去了,也太不值得了吧。
朱義勉強笑了笑,說道:“畢竟是朋友,他都說起來了總不能不幫忙吧。”
葉嵐有些生氣的說道:“朋友?這種人也算是朋友?他叫什麽啊?”
聽出了葉嵐語氣中的不善,
朱義說道:“一個普通朋友罷了,沒什麽。” 葉嵐看著朱義,過了一會兒,她歎了口氣說道:“算了,既然你不想說,那就算了。”
朱義釋然的笑了笑,總算不用在兩個人之間糾結了,他說道:“謝謝你來看我,我有一個對我來說最珍貴的東西,是我娘留給我的,我之前送給了一個朋友,沒想到你回來,要不然就留給你了。”
葉嵐問道:“是嗎?你送給誰了?”語氣中還有一絲不滿, 本來應該自己得到的東西為什麽給了別人。
朱義說道:“我送給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太過激動,朱義一口氣沒緩過來,他的喉間發出額額的聲音,眼看著就要撐不住了。
不會吧,這麽惡俗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之前一大堆的廢話,輪到最關鍵的信息沒來得及說出來就掛了?葉嵐站在那兒,手足無措,她只會殺人,不會救人啊,要是試煉者的話她還能試試,但這種普通人的死亡她就完全不知道應該怎麽辦了。要是試煉者的話,她還能壯著膽子試試,但一個已經陷入極度虛弱狀態的普通人的自然死亡,她就真的沒辦法了。
……
“南希,南希!”
接連幾聲呼喚把走神的南希給喚醒了過來,坐在她旁邊的一個五短身材的男人見她的眼中又充滿了神采,關切的問道:“南希,你怎麽了?”
南希緩過神來,勉強笑了笑,說道:“沒事,對了,我要的東西你拿來了嗎?”
那個壯實男人說道:“拿來了,拿來了,諾,就是這個,據我的那個朋友說這是他最珍貴的東西,很值錢的。”說著,從懷裡掏出個很小巧的紅色首飾盒來。
南希接過來看了看,說道:“我很喜歡這個,可以送給我嗎?”
聽到自己喜歡的女孩這麽說,那個壯實的男人連連點頭,說道:“可以,當然可以了。”絲毫沒有顧忌這是自己的好朋友留給自己的遺物。
看著那個男人一副傻笑的樣子,南希厭惡的撇了撇嘴,但好在拿到了第三條線索,自己就忍耐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