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錦的傷口已經止住血了,看樣子快要結疤了。雪晴在空間商城買的療傷的藥還挺管用的,心臟旁邊的動脈被子彈擦破了,只需要那麽一小撮的藥粉就能止住血。這種藥已經不是一般科技類的藥品了,其中附著有強大的生命之力,藥粉被雪錦吸收,借助生命之力的催動,讓傷口快速自愈。換句話說,藥粉發揮作用是需要被消耗吸收的,雪錦傷口上的藥粉確實有所減少,但減少的量不對。
雪晴知道,剛才自己被妹妹的傷勢給嚇到了,心神不寧,上藥的時候手都有點兒哆嗦,也顧不上細細的斟酌,直接把大半瓶的藥粉全倒在雪錦的傷口處了,這其實已經過量很多了,就算雪錦的傷口完全愈合也只需要一半的用量,但現在,三分之二的藥粉已經被傷口給吸收了。
這算是怎麽回事?難道空間商城賣藥的那個售貨員騙自己了?不應該啊?雪晴緊鎖著眉頭,突然想到了一點,自己面對的對手可是個靈異系的試煉者,難道這是……雖然覺得不可能,但雪晴還是打算試一下,就在這麽回去她太不甘了。
雪晴張開右手,三個小小的三角旗慢慢浮現出來,一個是黑色的,一個是紅色的,一個是黃色的。雪晴和雪錦都是仙俠系試煉者,主修的是陣法,這三個三角旗就是雪晴的本命法寶,平時在體內蘊養著,用的時候再拿出來。這三個三角旗屬於五色五方旗,也就是說應該有五個,東方青旗,南方赤旗,西方白旗,北方黑棋,中央黃旗。真正的五色五方旗在洪荒世界那些聖人手裡,她只是得到了三條五色五方旗的神韻,慢慢溫養凝練,感悟其中的天道,最後凝成了這三個小旗子,雖然只有三個,只能布一個殘陣,但畢竟是傳自洪荒世界的五色五方旗,就算是殘陣也已經很厲害了,破迷亂、守心寧、布殺陣、織結界,陣法變化多端,威力強大。
雪晴把黑色的旗子插在了雪錦的北邊,正好是她的頭頂,紅色旗子插在了雪景的腳下,黃色的旗子放在了她懷裡,然後調動體內靈力,催動這三個小旗子。三個旗子中只有那個黑色的旗子顯現出一片墨色玄水,紅色旗子上只是一團朦朧的紅光,什麽也看不清,中間的黃旗就徹底沒動靜了,雪晴凝出黃旗的時間最短,還沒辦法完全掌控。
三個旗子微微飄動,雪晴隻感覺眼前一陣恍惚,她眨了眨眼睛,這時候再看,雪錦的傷口消失了,胸口的皮膚光滑白嫩,自己撒在上面的藥粉一點兒都沒被消耗。
幻境!居然是幻境!雪晴把三個旗子收了起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心裡有對夜宸的憤恨,也有對自己的惱怒,不說多優秀,但她自認為也是個合格的試煉者了,現在居然會被一個幻境騙到。當然,這主要是因為她之前遇到的幻境水平都太低,沒遇到過像夜宸這樣的精於幻境構築的靈異系試煉者,也沒有嘗過幻境真正的強大之處。
這時候雪錦還躺在地上,臉色慘白,嘴裡哼哼唧唧的,她倒不是裝的。身體和靈魂是兩個東西,但卻有著緊密的聯系。幻境之中雪錦真的以為自己受傷了,她就真的受傷了。處在幻境之中,相信幻境是真實的,這是很危險的一件事,這相當於把防禦全部卸掉,零護甲的面對對手。雪錦以為自己受傷了,她就真的受傷了,不過不是身體受傷,而是靈魂受到了幻境的傷害,雪錦的臉色慘白不是因為她認為的“失血過多”,靈魂受傷後在身體上的表現。
(之前有流傳過一個很有名的關於催眠的小故事,說被催眠的人可以被催眠師用一塊普通的硬幣燙傷。當然,這個實驗的真實性有待商榷,因為故事中實驗的原型發生在上世紀六十年代,以現在的目光來看實驗設計的很不嚴謹,但不管怎麽說,催眠確實能產生生理上的反應。雪錦受傷的過程類似,為什麽說在幻境中相信幻境是件十分危險的事,因為一旦相信了,就有點兒類似於被催眠了,這時候雪錦的靈魂已經不設防了,對夜宸的靈魂攻擊完全沒有反抗能力。就像拿刀殺一個注意力集中在別處的人,不管這個人是搏擊冠軍還是普通人,都沒辦法進行有效反抗,因為他並不處於防禦狀態。)
看雪錦這個樣子,雪晴沒好氣的踢了她一腳,說道:“起來了,別躺著了。”
雪錦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的姐姐,她怎麽能這樣,自己可是受傷了,而且是身受重傷,看看傷口,多麽可怕……雪錦看了眼自己的胸口,咦!怎麽回事啊?傷口怎麽不見了?
看她這個樣子,雪晴忍不住又踢了她一腳,說道:“快點兒起來啦!”
雪錦呆呆的愣了一會兒,才恍然意識到自己之前陷入了幻境之中,眼看著自己姐姐要踢第三腳了,雪錦連忙站了起來,打了打身上的土,惡狠狠的說道:“那個家夥居然用幻境騙我們,太可惡了。”
這時候謾罵也沒什麽用了,雪晴陰沉著臉,說道:“走!”說著轉身朝門口走去。
雪花姐妹重新回到之前那個路口,看到夜宸依然躺在那兒。這次雪晴沒敢再靠過去,而是拿出一大堆的材料布置了一個繁瑣的陣法,然後站在了裡面,確認自己不會再被幻境欺騙。
雪晴和雪錦站在陣法之中,隔著五六米仔細觀察著夜宸,她們也不知道她到底死沒死。就在這時,夜宸睫毛抖動,睜開了眼,慢慢的坐了起來,她的臉色和剛才雪錦有得一拚,都慘白慘白的,但她確實是因為身體上的傷勢。之前那枚狙擊子彈夜宸並沒有完全躲過去,只是在意識到不對的時候勉強晃了下身子,子彈還是穿擊胸口而過,但總算是把要害閃過去了。
雪晴布置的這個法陣主要作用就是守護心神,在犧牲了機動性的情況下,對靈魂的保護,特別是對幻境的抵抗是很有效果的,再加上現在自己的精神處於高度緊張、戒備狀態,雪晴確認自己現在絕對沒有受到幻境的影響,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輕舉妄動。這時候雪晴終於感受到了火潤和露茜婭為什麽對夜宸這麽忌憚了,現在夜宸胸口有個巨大的貫穿傷,癱坐在地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但即便如此,她也不敢說走出這個法陣一刀把她給殺了,之前的幻境攻擊給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多智者總是會瞻前顧後,考慮很多,也最容易被空城計給騙到,相反,有些單純直率的雪錦就沒自己姐姐那麽多的顧慮了,看夜宸確實受了傷,她直接大踏步的朝夜宸走去,這時候正是她虛弱的時候,正好可以趁機一刀解決掉,打蛇要打死,要不然等蛇緩過勁來自己必受其害,這時雪錦在進入第七空間之前就明白的道理。
見雪錦出去了,雪晴伸了伸手,本來想要阻攔的,但想了想還是任由雪錦過去了,自己精心設下了這麽一個埋伏,隻開了一槍就被一個幻境給糊弄過去了?這怎麽也說不過去吧,雪晴也看得出來,那枚狙擊子彈夜宸並沒有躲過去,現在她身受重傷,不說把她徹底解決掉,但總得試探試探深淺吧。
夜宸用右手支著身體,勉強坐在地上,看到一臉殺氣的雪錦朝自己走了過來,也沒有在意,反而對她笑了笑,左手抬起,比劃了個手槍的手勢,朝雪錦做了個開槍的動作,嘴裡還配了一聲“啪”。
就這麽一個手勢,一個嘴裡配出來的音效,雪錦突然感覺自己的心口一痛,喉間一甜,一口血已經噙在了嘴裡,她咬咬牙硬是咽了下去,但卻不敢再往前走了,驚恐的看著夜宸。
夜宸依然滿面笑容的看著雪錦,受到自己的靈魂侵襲以為破除幻境就沒事了?當初唐嫿跟咖喱開了個玩笑(詳見“離開約克市”這個任務。),嚇得咖喱好長時間不敢照鏡子,還留下了心理陰影。雪錦還真以為她已經完全消除了剛才幻境的影響?那只是在表意識層面消除了,在潛意識中,“心口”的傷勢依然在,沒有幾十天的冥想靜坐,雪錦休想把這個靈魂上的傷勢消掉。
關於靈魂上的事雪錦懂的不是很多,夜宸這一“槍”已經完全超出了她的理解,這個女人做一個動作自己就要吐一口血了?這還怎麽打?她真的有這麽厲害?雪錦的心神打亂,完全沒了方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雪錦沒弄明白到底事怎麽回事,但在她後面給她掠陣的雪晴似乎明白了一點,她朗聲說道:“雪錦,回來吧。”
見自己姐姐叫,雪錦總算有了主心骨,她抹了抹嘴角滲出的血,踉蹌著走了回去。
雪錦將雪錦引導陣法之中,確保她的靈魂不再受到外界的干擾,才滿面笑容的走了過去,施了一禮,說道:“這本來是一場誤會,都是我的小妹雪錦不懂事,不知道天高地厚,非要見識一下宸小姐的能耐,我實在受不了她的糾纏,才帶她出來見見世面。只是沒想到宸小姐這麽厲害,即便身上微有小恙,也手段非凡,令人佩服,我們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雪晴也是個臉皮有城牆厚的家夥,雙方都打成這樣了,還能厚著臉皮說這都是誤會。
有了陣法的保護,雪錦的心輕松了不少,也思考起來下一步應該怎麽辦,打是不能打了,但怎麽平息這場打鬥呢?這時候她在後面聽自己姐姐的胡說八道,直覺得一陣牙疼,也真難為自己姐姐了,竟然能說出這麽一番話來。旁觀者雪錦一臉的糾結,但作為當事方的夜宸則是一臉的認真,側耳傾聽,時不時還微微點頭,好像還頗為讚同。
夜宸說道:“既然是誤會,那又何必再提,就像晴小姐說的,不打不相識,要是沒有這麽一場,我哪會知道郎登市還有如此的俊傑。”
雪晴客氣的說道:“宸小姐實在客氣了,今天能和宸小姐相識實在才是我的榮幸,不巧現在宸小姐身體有恙,日後定當登門拜訪。”
夜宸說道:“晴小姐能來就已經是蓬蓽生輝,我定當灑掃花徑,靜候盛友。”
兩人又客套了幾句,雪晴才帶著一臉尬尷的雪錦離開。
走出夜宸的實現外,雪錦忍不住說道:“你們倆可真厲害,睜著眼說瞎話。”
有這麽說姐姐的嗎?雪晴輕輕彈了下雪錦的腦門,說道:“什麽叫睜著眼說瞎話,我們說的可不是什麽瞎話。”
“不是瞎話?”雪錦反問道,“難道你們還真打算做朋友,打成那樣了然後相逢一笑泯恩仇?”
雪晴笑著說道:“你還真說對了, 我們確實相逢一笑泯恩仇,成為朋友了。雪錦,你要記住,在第七空間的任務世界,兩個試煉者成為朋友的必要且唯一的條件就是:雙方誰也奈何不了誰,這樣的話他們就會成為朋友,就算有利益衝突,也會通過協商的方式解決。一旦雙方的實力平衡被打破,所謂的朋友也會瞬間變成獵手和獵物之間的關系,現在,我們和夜宸之間就是誰也奈何不了誰,那我們自然就會是朋友了。”
雪錦撇了撇嘴,說道:“平白無故的搞那麽複雜幹什麽嘛!”
雪晴說道:“幹嘛?還能幹嘛?更好的活下去唄。”
雪花姐妹互相拌著嘴往外走。
夜宸這邊,看到她們已經轉過街角脫離了視線范圍,右手臂一軟,直接摔在了地上。那枚狙擊子彈帶著巨大的威力擊穿了自己的胸腔,帶來了觸目驚心的傷口,這已經是重傷了,可情況緊急,自己遭到了伏擊算計,後面還會有什麽她也不知道,只能榨取精神力,全力構築幻境,把雪花姐妹給拉進了幻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