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嵐嚼了幾下,把那塊蘋果咽了下去,笑著說道:“黑先生,沒想到你還會回來。”嘴裡說著,手上也沒閑著。
也不知道南希這個小家夥受了多少罪,她的整個手都浮腫起來,那枚鑽石戒指本來是大小正合適,但現在已經沒法褪下來了,沒辦法,葉嵐隻好用刀把周圍的肉先削掉,才能把戒指拿到手。
水果刀並不鋒利,剛才之所以一刀能把南希的手砍下來全靠葉嵐的臂力帶動起來的速度,砍人可以快速的砍下來,但剔肉就實在沒辦法了,她隻好一點一點的蹭,弄得整個手都是汙血和碎肉。
黑先生站在門口,看著拿著一隻血淋淋的斷手的藍小姐和南希懷裡的蘋果,緊鎖著眉頭說道:“我為什麽不能回來,這個地方是屬於我的。”他之所以設計了這麽一個重力感應炸彈,還專門把秤的液晶顯示屏給保留了下來就是想遲滯對方,讓自己有更多的時間來布局。要想達到遲滯的效果,就必須給對方希望,而且是只有一條線那麽細,但又足夠清晰的希望。要是南希不在這兒,她看一眼就走了;要是那個炸彈沒有保留液晶屏,也就是說她根本沒辦法在不引爆炸彈的情況下取得自己想要的東西,那麽她就會盡可能的做好防護後直接動手,這只是普通的炸彈,依靠氣浪和彈片是很難將一個準備充分的中階試煉者炸死的;保留顯示屏絕對是個正確的選擇,有了具體數字的提示,她就有機會通過增減重量來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是有充分可行性的,但同時也是很浪費時間的,而結果也確實如此,為了能咬出一個合適的重量來,葉嵐在這裡耽誤了不少時間,此時,整棟別墅已經被黑先生的人給包圍了。
葉嵐說道:“這裡確實是屬於你的,但就不能稍微借給我一會兒嗎?這次你們對我的狙擊已經失敗了,你還是等下一位吧。”葉嵐已經拿到三條線索了,而第四條線索就在自己手上,按照她的推算,這個任務總共也就四條線索,她已經全部拿到了,這種情況下再找她的麻煩就有點兒不合適了,不如等下一個試煉者到來再進行搶奪。
黑先生搖了搖頭說道:“不,你不明白,滯留在這裡是一件痛苦而危險的事。”
忙活了半天,葉嵐終於把那枚戒指從一堆碎肉和骨頭中摳出來了,她說道:“所有呢?”
黑先生說道:“你還是留在這裡吧。”
葉嵐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如果我不同意呢?”說著,把那隻斷手朝後面一扔,正好扔在了南希的懷裡。
憑空多了一隻手的重量,那個依靠重力感應的炸彈啟動了起來,一聲巨大的轟鳴,將站在椅子前的葉嵐整個炸成了碎片。
眼看著葉嵐把那隻斷手扔了出去,黑先生就知道事情要糟糕,他退後一步,背靠著牆角,蜷縮起身子,以減少自己受衝擊的面積,然後就是硬抗,自己布置的炸彈有多大的威力他清楚,還處在他的承受范圍內。
當一切煙硝和灰塵落下,南希這個可憐孩子被炸成了碎片,同樣變成碎片的還有那位藍小姐——這當然是不可能的了,黑先生在心中暗暗說道,這種程度的爆炸是殺不死一個試煉者的,顯然,自己又被拖入幻境中了。
黑先生戒備著周圍,靈異系試煉者最讓人感到麻煩的就是那種詭異的進攻方式,或者說靈魂對於絕大多數試煉者來說是模糊和朦朧的,依靠靈魂來攻擊往往會讓人無所適從,手足無措,這和其他三系試煉者的攻擊手法有著明顯的不同。
很快,黑先生就注意到純白色的牆上出現了兩個黑點,黑點在慢慢擴大,變成了兩個圓球,兩個黑色的圓球靈活的轉動著,可以從中讀出一絲好奇和喜悅,好像初生的嬰兒一樣,對這個世界有著本能的渴望。
黑色圓球周圍出現了一個框,上下兩條弧線,構成了一雙眼睛,那是雙孩子的眼睛,靈動、活脫,像一隻機靈的小兔子,時不時還會發點兒小脾氣,惹得父母滿臉的無奈,只能輕笑著罵一句:“這個熊孩子。”
眼睛下面出現了一片陰影,好像一個鼻子,堅挺而嬌小,好像一個坐在教室裡認真聽課的好孩子。已經上學了,那雙眼睛就變得沒那麽調皮了,她已經成一個大人了,要聽老師的話,可是,坐在前排的那個男生真好看,她總忍不住想要看一眼。
鼻子下面暈出了一抹嫣紅,慢慢的拉長,勾出了一條優美的弧線,這是個愛笑的女孩,她喜歡讀一些美麗的句子,渴望著在一個江南小鎮,丁香雨巷,遇到一個屬於自己,也可以把自己托付給他的男孩。那個男孩到底應該是什麽樣子呢?他一定穿著黑色的風衣,不苟言笑,冷冷的,酷酷的,但其實內心很溫暖,很善良。
眼睛上出現了兩道黑色的細線, 那是一對柳葉眉,已經上大學了,要學會打扮自己,一定要漂漂亮亮的才能出去,要不會被人笑話的,這天,她終於下定決心,要把的眉毛修一修,就修成柳葉眉吧,和自己的臉型很配,不是嗎?是的,是很配。似乎聽到了來自心愛人的回答,那對漂亮的眉毛彎成了月牙。
臉頰上浮出了一抹腮紅,她有些不勝酒力了,但臉上依然洋溢著幸福的笑容,他們訂婚了,再過段時間,他們就可以結婚了,然後生一對雙胞胎,男孩女孩都可以,她會為自己的孩子準備好看的衣服和舒適的小鞋子,教會他們說媽媽,當然,還有爸爸,看著他們從只會在床上爬到可以在路上蹦蹦跳跳,哎呀,小家夥跌倒了,是要跑過去把他扶起來還是鼓勵他自己站起來呢?真是幸福的煩惱啊。
突然,她滿臉的驚恐,仿佛整個世界崩塌了,怎麽回事,他怎麽不見了,難道他不要自己了?為什麽要離開我,難道還有什麽是沒辦法兩個人一起承擔的嗎?一滴晶瑩的淚在眼角聚集,滾落了下來,那是一滴滾燙的淚,是一顆支離破碎的心。
她被好朋友叫到酒吧去喝酒解愁,朋友因為有事提前走了,她只能踉踉蹌蹌的自己走回家,這裡看起來有些偏僻,自己是不是應該換條路?啊!你們是誰!救命啊,救命啊!……獰笑聲,衣物破碎聲,女孩的尖叫聲,她哭泣著,哀求著,絕望著。
“你在哪兒?!”牆上的那個人臉問道。四個字好像尖利的冰凌,那本來是一顆火熱的心,但被絕望和痛苦冰凍、破碎後,就化為了尖利的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