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聊著,突然敲門聲響起,溫雲出去看了看,端過來一個果盤。
夜宸看了看,這個果盤裡面有,裡面有火龍果、西瓜、香蕉和櫻桃,雖然她也沒看出來這些拚湊在一起的水果有什麽寓意,但至少看得出擺放的挺漂亮。
和梁老聊了這麽久,夜宸倒確實覺得有點兒口渴了,她也沒客氣,直接用牙簽插了一塊火龍果。夜宸剛要往嘴裡送,不知道意識到了什麽,突然停下來,將那塊火龍果重新放回到果盤裡。見她這個反應,正要伸手的梁老也停了下來。
夜宸對溫雲說道:“你把這個果盤端給白喜,讓他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之前我可是和他說好了的,梁老是重要客人,這頓飯無論如何也得他親自主廚,這果盤是他做的嗎?”
梁老聽了說道:“不用這麽麻煩,只不過一個果盤罷了。”
夜宸搖了搖頭,說道:“這可不行,馬虎隨便可不是我的待客之道。”說著把果盤端了起來遞給了溫雲,說道:“你去吧,就照我剛才說的轉述給白喜,看他是不是真的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
夜宸當然沒什麽所謂的待客之道了,而且這個果盤還就是白喜親自做的,白喜不但親自做了,還頗費心思的將自己的心念寄托在了上面。這才是夜宸不滿的地方,梁老對於整個局勢的走向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這可不是白喜能隨便利用的人。更重要的是,夜宸嚴重懷疑白喜這點兒小手段能對梁老起到多大的作用,這種人對一件事做出決定可不是全憑什麽好惡,相反,一旦引起他的警覺,認為夜宸是在有意干擾他的思維判斷,那就糟糕了,從這個角度來看,夜宸堅決不允許白喜在這次和梁老的談話中玩什麽把戲。
白喜聽到溫雲轉述過來的話之後,先是疑惑,等他想明白後就是憤怒,誰都知道梁老在這個任務中是個重要角色,合著在他這裡吃飯,只允許夜宸和梁老商談合作,就不準自己刷點兒好感度?這實在欺人太甚了!
但心裡有再大的火也得壓下來,白喜可沒忘了溫雲的手段,更不敢小看夜宸的危險,不過輕言放棄可不是試煉者的風格,既然夜宸不允許他在菜品上寄托心念,那就只能憑技術來贏取好感了。
這次白喜可是把自己的畢生所學全都用了出來,每一道菜都是色香味俱全的絕品。
對於梁老這個層次的人來說吃到大廚做的飯菜並不是件什麽難得的事,但這麽美味的菜品他還是第一次吃到,真的一點兒都不輸於國宴,如果將參加國宴的那份榮譽感不做考慮,這些菜恐怕比他在國宴上吃的更加美味。
美食講究色香味俱全,也就是說不但吃起來要好吃,看著,聞著也必須是美味。這一點讓華風很是憤憤不平,這又不是什麽極其莊重的場合,而且說真的,就算是國宴他也有上桌的權利,當然不是和梁老那些人同桌,但他也是能吃得上的。但現在,因為傷雨和溫雲只是站在夜宸的身後侍立,導致他也不能直接大大咧咧的上桌享受這些美味,只能站在梁老後面乾咽口水。
華風雖然說不上對吃有多少研究,但他是個好享受的人,美食美酒美人都是他的最愛,現在淪落到只能看不能吃的境地全是夜宸害的,這麽一大桌子他們兩個人又吃不完——白喜也許是想要充分展示下自己的廚藝,他整整做了八十一道菜,每一道做的時候都將全身心投入了其中——所有的菜夜宸和梁老只是撿了幾筷子吃了點兒,有些不合胃口,比如說太過辛辣的菜,梁老根本沒動筷子,他這麽大的年紀其實是要避免吃這種菜的。
看著一盤盤根本沒吃一點兒的菜被溫雲端起來遞給在包廂外面站著的服務員,華風心中愈發的憤怒了,不用說,這些菜肯定被那些服務員給分吃了,自己連打包帶走的可能性都沒有了,他也不想想這種情況下梁老會提出剩飯打包這種要求?
華風並沒有刻意去隱藏自己的情緒,梁老也感受到了來自背後的憤怒,但他也沒什麽辦法啊,這種場合下讓華風落座就是在掀桌子了,對他和夜宸之間的談判就徹底沒辦法進行了。
雖然沒一筷子都稍微夾了點兒菜嘗了嘗,但畢竟菜太多了,吃完後梁老以及很飽了。
一頓飯吃完了,梁老才問道:“不知道你把我約過來是有什麽事情嗎?”眼看要說正事了,華風算是把心思收攏了過來,專心的聽著。
夜宸說道:“我認為我們有著一個共同的目標,所以我們之間完全可以合作,各取所需。”
梁老搖了搖頭,說道:“說真的,我並不清楚你來這個城市到底是為了什麽,在對你沒有絲毫的了解的情況下,合作根本無從談起。”
“好吧。”夜宸說道,“我的目的也很簡單,就是想搗毀這個城市的地下黑市。”
梁老說道:“我可以問一下原因嗎?”
夜宸想了想說道:“你可以把我當成一個賞金獵人,我也是需要生活的,並且因為我的一些愛好都是挺花錢的,所以和普通人一樣,我也需要賺些錢,並且因為某些原因,我習慣從那些黑暗世界的人身上賺錢,這樣更簡單,而且賺的很多。”
雖然夜宸有些語焉不詳,但梁老也沒指望她能交代的有多詳細,甚至於她說的話他也不是很相信,梁老問道:“所以你這次瞄準了這個城市的黑市?但據我所知,你和黑市的管理者,六人議會的其中之一,卡加,是相識相熟的,你這麽做不怕招致他的反對嗎?”
夜宸說道:“卡加,這個人我確實認識,之前在其他城市打過一次交道,算的上是相識了,但相熟還談不上,他之所以在我面前這麽老實,一是因為他見識過我的強大,不管是手段還是實力,我相信都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即便我只是一個禮品店的老板,只是一個剛剛來到這個城市一個月,隻獲得了一小片棲身之所,他也不敢在我面前放肆。當然,我知道的卡加也是個心思狠毒狡詐的家夥,他主動來找我的第二個原因就是,他對現在自己的狀態並不滿意。”
梁老輕笑了一聲,說道:“他還有什麽不滿意的,他所在的六人議會掌握這黑市,也掌握著整個城市的黑暗世界,難道這樣的身份地位他還不滿足嗎?恕我直言,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卡加未免有些太過貪婪了。”
“貪婪是人的本性,並且在卡加身上表現的很明顯,這一點我並不否認。”夜宸說道,“但梁老沒有深入了解過黑暗世界,也許您破獲過很多重大的案子,和很多狡詐殘忍的罪犯交過手,但您對於黑暗世界的這些人的生存狀態恐怕並沒有太多的了解。”
夜宸停頓了下,繼續說道:“他們的生活並沒有想象的那麽暢快,當然,對他們這些人來說法律根本無法構成約束,他們乾的勾當大部分都是在觸犯法律的威嚴,但並不是說沒有了法律的約束他們就自由自在了,不管是光明世界還是黑暗世界,他們總歸是人,是一種社會化的生物,他們的生存環境必然有規矩來對每個人進行限制,而且沒有法律的約束也意味著沒有法律的保護,那些黑道的規矩也不像法律那麽‘溫和’,斷指、傷殘、甚至直接沉海,這些手段都是經常會用到的。在黑暗世界每個人都無法得到足夠的安全感,包括卡加這樣的人,他的位置顯赫,什麽都不做就能得到巨額的分成,這麽好的位置不知有多少人在盯著呢,而且他在那個位置待的時間越長,越容易被人抓住把柄。與其在原地等死,不如放手一搏。”
梁老哂笑了一聲,說道:“所以他打算將自己棲身的黑市給毀掉?”
夜宸笑了笑,說道:“當然不是毀掉,只是一定程度的打擊,並且是精確的打擊,讓那些反對他的家夥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梁老說道:“按照你的說法,你們兩人的利益並不很一致啊!”
夜宸說道:“世上哪有利益完全一致的兩個人啊,只不過我的目的只是為了求財,卡加答應如果按照他的方案來執行的話可以給我一份相當豐厚的報酬,所以我們的利益,至少是現在的利益看起來還是可以協調的。”
梁老說道:“但是你又找到了我。”
夜宸說道:“是的,我又找到了你,一個專門打擊犯罪的特別行動小組的領導者。我之前說過,貪婪是原罪,每個人都有,但在卡加身上表現的最為明顯,他太過貪婪了,以至於對我提出的支付計劃進行了很大的修改。”
梁老說道:“你拒絕了他?”
夜宸搖了搖頭,說道:“不,我沒有,再小的肉也是肉,為了生活我不得不精打細算一點兒,雖然和卡加最後達成的協議讓我對自己獲得的收益並不滿意,但我還是答應了和他的合作,另外,我還想到了一個彌補自己損失的好方法。”
梁老想了想,說道:“所以你找到了我,想要出賣卡加,從我這兒獲得利益以彌補損失?”
夜宸點了點頭,笑著說道:“我相信六人議會之一的卡加會在你這裡賣到一個好價錢的。”
梁老說道:“但是我並不需要從你這裡買,我自己就能拿到想要的東西,憑借我能借助的力量,和我自己的手段。”
夜宸微微一笑,說道:“這是當然,我絲毫不懷疑梁老的手段和能量,但我也知道,梁老擁有一顆慈悲心腸,打擊犯罪甚至要放在第二位,真正在乎的是老百姓的安居樂業,為此,您不惜和我這麽一個賞金獵人合作。”
梁老微微眯起了眼睛,這是威脅,赤裸裸的威脅,他經手過無數大案,和許多凶殘狡詐的犯罪鬥智鬥勇,期間也接受過許許多多多的威脅,但他都沒有在意過,當然,這個女人的威脅方式他還是第一次遇到,她居然用這個城市的百姓來威脅自己。
梁老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我這個身份,這個年紀聽到的,見到的已經足夠多了,我清楚知道在打擊犯罪的過程中會有所犧牲, 這個國家並沒有參與到任何一場戰爭中,但每年都有上千的武警戰士犧牲,也有很多無辜的群眾被卷入其中,丟掉了寶貴的性命,但就算知道了這麽多,我在五十幾年的辦案中從沒有一次對罪犯妥協過,從沒有一次。”
夜宸歎了口氣,說道:“梁老的經歷真讓人唏噓不已,但我仍然要多一句嘴,雖然你沒有和我打過交道,但請你記住,在我來到這個城市還沒有一個月的時間,卡加就親自登門拜訪,我希望這個事實能讓你對我的力量有一個正確的估計,以便做出正確的選擇,套用一句廣告詞,我的能量超乎你的想象。”似乎覺得自己化用廣告挺巧妙的,夜宸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
梁老再一次認真打量著這個女人,她的五官精致,皮膚白嫩,如果閉上眼的話絕對是個引萬千男生折腰的女神,但就是那雙眼睛,那雙冷漠的眼睛讓她整個人都散發出一種冰冷的氣質,梁老確實不知道如果拒絕的話這個女人能做出什麽來,而且說真的,他對她確實有幾分忌憚。
但這不足以改變自己的原則!
梁老打量夜宸的時候,她也在觀察著這個老人,通過臉部的細微表情來分析他現在的思維傾向,眼看他眼神由猶豫變為的堅定,馬上要回絕她的提議,夜宸連忙先說道:“梁老不必著急回答,我們有著充足的時間來了解對方,相信在獲得足夠多的信息後您可以做出更加符合心意的回答。”
梁老猶豫了一下,說道:“好吧,我拭目以待。”說著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