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傷雨似懂非懂的應了一聲。

看到傷雨眼中的迷茫，夜宸說道:“直接說吧，我們現在之所以還不必離開這裡回歸空間，是因為我依然有六成以上的把握可以繼續獲得收益，而且別忘了，露茜婭那邊，舒歌那邊的尾款還沒有送過來，我可沒有讓人欠債的習慣，當然，你說的也對，因為各方的博弈局勢的發展已經有點兒失控了，所以我們也都做好了隨時回歸空間的準備。”

這時傷雨已經把蘋果切好了，她從床頭櫃的下面的小櫃子裡拿出一個白色的有著青花釉彩的盤子，就著這個盤子用水果刀把蘋果切成一小塊一小塊，然後取出了一盒牙簽放在了旁邊，她一邊忙活著一邊問道:“那我們下一個目標是誰啊?”雖然現在搏擊酒吧的軍火貿易已經走上了正軌，醫藥公司也開始慢慢盈利了，但能被夜宸看上的恐怕不會是這種“小錢”，像今天這樣直接把卡加積蓄多年的倉庫搬空才是真正“發財”的方式。

夜宸笑了笑，說道:“這要看誰出現失誤了，一點的紕漏都可能被對方抓住，然後悍然發動襲擊。”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夜宸其實心裡有個大概的想法。露茜婭是不行的，一是因為她來到這個任務世界沒多久，估計沒攢下多少好東西，再說了，這也是個很硬的骨頭，啃不到肉還容易崩掉牙，所以只要保證她不對付自己就可以了。哈德那邊不太好下手，他不是試煉者，是這個任務世界的本地人，其本人是比較好對付的，但其背後的關系太過錯綜複雜，直接殺了很可能會捅馬蜂窩的，對付這種人還是用露茜婭的方法比較好，慢慢的接近，然後一點一點的把他的財富騙空，這樣才更加穩妥，但就是有點兒慢。至於韋良，這個人的背景有點兒麻煩，但也不至於嚇的自己不敢動手，只不過這家夥有點兒無欲則剛的意思，唯一的弱點還不太好抓。最後只剩下梁老那邊了，之前夜宸就考慮過從他那裡敲點兒好處，但一直沒有很好的機會，關鍵是在他面前自己的籌碼不夠，只靠互利的合作根本無法成為威脅，要想獲取足夠多的利益，必須讓他產生極大的危機感，不得不忍受自己的敲竹杠。作為特別行動小組的組長，梁老的身份足夠高，根本不受雅利安市政廳的節製，而且可以調動出很大的力量。真正能讓他產生危機感的情況確實很少見。這簡直是個無縫的雞蛋嘛！什麽才是他的弱點呢?

……

接下來的半個月裡，夜宸一直在臥病休養，說是“休養”，其實只是“休”，根本沒有“養”，死過一次她的靈魂受到了很大的損傷，這根本不是依靠在床上靜養就能修複的，靈魂上的傷勢必須要回到空間，借助空間之力才能得到徹底的治療。

就在夜宸臥病這段時間，雅利安的局勢發生了劇烈變化。首先，雅利安的警方遇到了麻煩，劉拓駱的問責確實掀起了巨大的聲浪，面對洶湧的民意，市政廳那邊不斷催促警方盡快解決這件事，最少也要拿出一個方案來，來平息那些感覺自己安全受到威脅的普通人的怒火。但就算這個要求警方也是很為難的，如果真的要動黑市的話，就派駐內務部隊，直接快刀斬亂麻把整個黑市給端了，雖然要承受一時之痛，但也算是個治根的方法，事後怎麽預防死灰複燃就簡單很多了，但市政廳有這個魄力嗎?造成這麽大的社會動蕩總會有人要用自己的政治生命來埋單的，誰願意衝在前面。要是不願意做這麽大的動作，就還按照原先的計劃，將黑市的活動范圍牢牢的圈住，

不要發生針對普通人的惡性事件，然後通過提高就業，提高社會福利來慢慢將其生存根基消除。結果兩種方案市政廳都不同意，“那群坐在辦公室的議員都是些酒囊飯袋！”這是同樣在養傷的刑警隊長關風說的，把愛麗絲抓起來簡單，但明明現在黑市因為內鬥已經開始自我崩潰了，幹嘛還非要在這時候把仇恨拉到警方身上，這不是沒事找事嗎?這件事除了給警方帶來很大麻煩外，露茜婭那邊也不好過，普通的黑市混混會覺得露茜婭的反應太綿薄了，面對警方一點兒也沒有黑市帶頭老大的氣勢，但那些依附黑市的試煉者看來，露茜婭就有些太不謹慎了，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來，足以證明行事不夠縝密。露茜婭是打算等黑市崩潰的差不多後站起來力挽狂瀾的，給人這麽一個印象可不是什麽好事。

當然，更大的局勢變化還是在黑市。卡加死了，這一點已經足夠震垮黑市的權利結構了，卡加不但是六人議會的成員之一，更重要的是，他代表著黑市一整個派系，卡加死了就相當於整個黑市的支柱倒了一個。好在韋良和哈德兩方行動也很迅速，他們倆都是知道卡加要死的，也都做好了應對措施，卡加一死，兩人立刻將空下來的權利真空給填滿了。他們兩人當然是處於自身利益考慮才這麽做的，但在客觀上，這確實避免了黑市直接墜入混亂之中。有點兒意料之外的是，之前卡加的追隨者倒也沒乾出什麽過激的事情來，他們按照自身的需求和利益關系相當靈活的轉投到了韋良和哈德手下，這一點也充分證明了黑市中所謂的兄弟義氣有多麽的可笑，本質上這就是一群人渣的集散地罷了，還指望他們能有什麽高尚的品德嗎?

除了卡加外，在那場動亂中還有不少中高層和一些重要的軍火供應商代表也遭遇了不幸，前者主要是韋良乾的，借助夜宸和露茜婭對卡加的襲擊他把那些有礙於自己行動的家夥都趁亂殺掉了，至於後者，是青丘狐乾的，主要是為了打擊競爭對手，繼續在軍火貿易上擴大——夜宸已經對青丘狐承諾過了，她並不打算在這個任務世界長期經營下去，那麽搏擊酒吧最終還是會留給她的，而且從夜宸最近的行事也看得出，她並沒有做什麽長遠的布局。既然搏擊酒吧遲早會是自己的，那當然要好好經營了，對那些看不清形勢，就是不和自己合作的家夥，還是死掉比較好。

還有一件事，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什麽來，但卻對整個局勢的有著很大的影響，那就是梁老，這位老人最近也遇到了很大的麻煩，骷髏軍那個聲明對他產生了很不利的影響，據夜宸所知，梁老起見還回了首府一趟，過了五六天才回來，這算是個很利好的消息了，在加上從自己的合作夥伴史密斯先生那兒聽到的一些信息，夜宸也終於謀劃出了一個好計劃。

天氣漸漸熱了，臥床這麽長時間夜宸也覺得有些煩悶，就想著去雅利安市郊外的楓葉山上遊玩一番，並且，她還邀請了露茜婭一同前往。

楓葉山不算是什麽旅遊景點，只是雅利安市旁邊一個不高的小山罷了，但也算是有山有水，可以看看。

當露茜婭帶著愛麗絲、伊麗莎白、索菲亞過來的時候，夜宸已經到了，她坐在一個建在山頂的小涼亭裡，這時候已經四點半了，說不上是傍晚，但正午的燥熱已經消散了，再加上今天天上有點兒雲，山風吹過，萬籟齊鳴，確實是個休閑的好地方。

夜宸養病這段時間露茜婭沒有見過她。一來因為露茜婭本身挺忙的，卡加已經死了，她也算完成哈德給的任務了，但要帳還是比較麻煩的，哈德是商人出身，秉承著能欠的絕不還這一原則，最開始進黑市靠的就是高利貸之類的勾當，總之也不是什麽好人，露茜婭還是花了幾分心思才把自己應得的要到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麽啟發，對於夜宸露茜婭也打算能欠就欠，結果到現在她還沒有按照約定把足夠的報酬交付給夜宸。另外就是夜宸給她找的麻煩了，因為愛麗絲的多項罪證被人揭發，她需要操心這件事，好在這麽長時間了，公眾的視線也都轉移了，牽強一點兒說也算是平息了事態。再有就是她認為兩人沒有什麽合作的空間和必要了，哪有何必再進行虛偽的客套，露茜婭相信夜宸如果知道自己死了絕對會笑出來的，因為她也是這麽想的。

夜宸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襯衣，肩膀上還有件紫色的披肩，正神情憂鬱的看著天邊的雲，旁邊站著傷雨，沒其他什麽人了。

這就有點兒尷尬了，為了保險起見，露茜婭可是把整個團隊的人都帶過來了，她揮了揮手，伊麗莎白和索菲亞就停在了原地，沒有繼續跟著了。

走近了露茜婭問候道:“宸小姐好。”

“啊！”夜宸好像被驚醒一樣，扭頭看到露茜婭，連忙說道，“露茜婭小姐已經過來了，傷雨，你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說著，在傷雨的攙扶下慢慢的站了起來。

對此露茜婭內心一陣哂笑，雖然因為習慣原因她走路是很輕的，基本上沒什麽腳步聲，但打死她也不相信夜宸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這是一個試煉者基本的警戒心。

心中雖然哂笑，但面子上露茜婭還是很客氣的，她說道:“不用，不用起來了，宸小姐身體為重。”

兩人說這些虛假客套並不是閑的，雖然沒有什麽實際內容，但這些客套其實是在表達一種態度，同時也都想著潛移默化的影響對方。

兩人寒暄了幾句，才同時落座了。

露茜婭首先說道:“看樣子宸小姐的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其實不便登在高處。”等來到這個小亭子露茜婭才發現這個地方的玄機，小亭子是建在一個山崖處，往前走三四步就是陡峭懸崖，望過去可以鳥瞰整個雅利安市，視野極好。選這麽一個可以俯瞰江山的地方，這個站起來前額都要沁出汗珠的虛弱女人恐怕還不甘掩埋自己的野心啊。

夜宸看著整個雅利安市，說道:“我在這裡也待不長了，想要再看看這片土地罷了。”

聽到這句話露茜婭隱隱松了口氣，夜宸是在強調她的計劃沒有變化，依然是不打算繼續在這個任務世界長時間經營的。 露茜婭壓住心中的一絲愉悅，淡淡的說道:“還是要以身體為重。”

夜宸認真的看著遠方的城市，好像要把每一個小巷，每一個屋頂都瓦楞都記在心裡，她說道:“露茜婭小姐，不知道你當時是怎麽想的，當我知道我們的先輩在這個城市創立了一個宏偉龐大的地下城市的時候，內心充滿了震驚和傾佩，期間的艱難困苦我也不用多說了，能打拚出這麽一個基業，先輩確實是當世人傑啊。”

露茜婭瞥了眼山下的雅利安，說道:“宸小姐何必妄自菲薄，江山代有人才出嘛，現在這個雅利安不也匯聚了諸多人傑嗎?”

雅利安市確實挺熱鬧的，黑市有卡加、韋良、哈德三方鼎立，白道上有市政廳和警察局，當然，警察局雖然有獨立性，但是受市政廳轄製的，市政廳則是各方扯皮的地方。局勢本來很穩定，結果就因為空間覺得太穩定了，把夜宸和露茜婭兩個過江龍給送進來了，還有一個特別行動小組來攪局。

夜宸歎息著說道:“雖然有諸多人傑，但畢竟承平過久，難以和睦，你看現在，卡加已死，整個黑市鬧得雞犬不寧，再加上外敵環繞，黑市前景不善啊。”

露茜婭說道:“那麽按照宸小姐的意思，我們應該怎麽辦?”

夜宸說道:“雅利安正值多事之秋，黑市的諸位不能在內鬥了，我們應該團結起來，共禦外敵。”

露茜婭說道:“那麽宸小姐覺得誰是外敵?”

夜宸收回目光，扭頭看向露茜婭，緩緩說道:“特別行動小組不適合繼續留在這個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