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曦走路,開門,關門都很小心,但她其實不用那麽小心,因為除她之外的五個人中有四個都在忙著呢,根本沒工夫顧及她,但換句話說,她這麽小心也沒用,因為剩下那一個,她根本沒躲開,還是被驚動了。
葉曦剛剛出了大門,客房的門就慢慢被打開了,文彥走了出來,看著沒有合嚴的大門,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悄聲跟了過去。
走過棋牌室的時候文彥停頓了一下,看了那個房間一眼,臉色也說不上來是什麽,有點兒不高興,又有點兒幸災樂禍,還有點兒無奈和可悲,他也沒停頓多長時間,也就幾秒鍾就繼續往前走了,相比於他們之間的爛事,他更看重葉曦的安全。
走出來葉曦就有點兒後悔了,要是在屋裡面還好說,這個木屋就這麽大的地方,總歸能找到蘭溪的,但現在到了外面,荒郊野外的自己去那兒找去?靠腳印?她又不是什麽專業的刑偵人員,哪兒看得懂什麽腳印啊,更別提根據腳印來追蹤了。
算了,既然出來了就好好看看吧,就當是看風景了,反正之前就他們幾個出來看過周圍的環境,那時候自己還在廚房做飯呢。
就這麽沿著小路隨意的走著,葉曦來到了那個小湖旁邊,她聽宇衡他們說過的,就在這個木屋不遠處有個很漂亮的小湖,水很乾淨,周圍的環境也好,而且很有意思的是這個小湖很圓,好像是用圓規畫的一樣,一個圓圓的小圓湖。
來到湖邊,葉曦抬頭看了看,如今天上不是滿月,但也很大了,白天的時候天上還有點兒雲,現在也消散了,明月皎潔繁星璀璨,星月倒映湖中,如鏡如鑒,交相輝映,確實很漂亮。
葉曦在一棵大樹的旁邊找了塊石頭坐下了,背靠著樹,抬頭看了看天,看了看湖,自然造化確實美不勝收。
想到這裡葉曦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想到自己也有一天跟蘭溪似的文藝起來了。
葉曦欣賞著周圍的景色,一般來說夜色下林間往往有點兒驚悚,枝枝椏椏的很遮擋人的視線,沒人知道是不是有什麽東西躲在後面,更不知道躲在後面的是人是鬼,是妖是怪,這種對外界的懷疑和警惕會給人一種很不安全的感覺,一旦心裡有了這種感覺,看什麽都害怕,普通的一個樹枝、一個石塊也能當成是鬼。
當然,對於葉曦這種好獵奇,喜歡靈異事件的女孩來說,夜色下的林子一點兒都不可怕,要是真蹦出一個鬼來她說不定還會覺得挺幸運,也不知道這丫頭到底是什麽個腦回路。
夜色如此之美,要是有個女鬼出現多好啊,葉曦心裡突然冒出這麽個奇怪的想法來。
還真就巧了,就在這時,真有一個人影慢慢從林子裡走了出來,她連忙起身躲在了大樹後面,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擔心那個鬼害怕,要是一驚動,把她給嚇跑了多可惜啊。也不知怎麽得,葉曦就認定那個人影是個鬼了。
葉曦仔細的看著,卻看的不太清楚,一來月亮再大也是有限的,而且還不是滿月,就著這樣的月色走路還沒什麽,有什麽石頭小坑啊也能看到個輪廓,但要看清楚那個女鬼長什麽樣子就不行了,再說那個家夥一直走在了樹的陰影下,葉曦就更看不清楚了,只能看出一個剪影。
但就算看著剪影葉曦也覺得這景致挺美的,朦朦朧朧的,那個女鬼好像披著一件薄紗,一陣風吹過飛揚飄轉,很有點兒仙氣兒,看來還不是鬼,是個仙,難道是山鬼?
那個山鬼沿著湖走了一會兒,走的很慢,這麽一會兒也沒走多遠,甚至都沒有繞這個湖一圈,
這個湖可不大,葉曦在這邊,那個山鬼在對面,雖然因為光線原因她看不清楚細節,但輪廓她還是看清楚了,足以說明這個湖很小的,就這樣,那個山鬼繞了有不到半個湖的距離,就隱如到林子裡,消失不見了。眼看那個山鬼消失不見了,葉曦剛想追過去,但又停下了腳步,她們雙方可是隔著一個湖呢,又是大晚上,想追也追不上啊,另外她也是擔心驚擾了對方,如果真是山鬼,她還打算好好交個朋友呢。
雖然沒有好好的和對方打過招呼,但至少知道這附近確實有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不管對方是鬼,是仙,還是真的像自己猜的那樣是山鬼,葉曦都挺滿意的。
膽子這麽大的人也真是少見,一般所謂膽子大的都是不相信這些的,不管是電影裡的還是故事裡的,所謂的鬼都是人編的,世界上根本沒有那東西,但葉曦不一樣,她是真的相信有鬼,就這樣,她也不怕,反而對其有著極其濃烈的興趣。
有了這麽一個大收獲,葉曦也心滿意足了,雖然沒有抓到蘭溪,也不知道她這麽晚了出來幹嘛了,但能看到這麽一幕也不枉費自己大半夜的還爬下床起來一次了。
又看了一會兒夜景,心裡構思了一下下次見到對方應該怎麽打招呼,葉曦就回去了,大半夜的外面也越來越冷了。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宇衡回來了,幾分鍾後,蘭溪也回來了,但蘭溪回來的時機很不巧,正好在客廳裡遇見了明凱。
這時候見面多少有些尷尬,蘭溪有些不好意思,但明凱倒是挺豁達的,他從客廳小冰箱裡拿出了兩瓶可樂,扔給了蘭溪一瓶,自己拿了一瓶,笑著說道:“不介意和我這樣的混混聊聊吧?”
聽明凱這麽說,蘭溪倒也落落大方,說道:“好啊,自從上次那件事之後我們也沒有好好的聊過了。”
上次那件事?什麽事啊?明凱一腦門的霧水,但這時候也不是細究這些細節的時候,他坐下來,說道:“蘭溪,雖然我沒有當著你的面說出來過,但你也應該知道的,我其實很喜歡你。”
對於明凱的這句真心實意的表白,蘭溪卻只是報以冷冷的一笑,說道:“是嗎?你喜歡我什麽啊?”
明凱低下了頭,認真的說道:“可能你也聽很多人說過,你很有氣質,這句話雖然說爛了,但我最開始看到你的時候,確實感覺你有一種吸風飲露,不食人間煙火的感覺,如果說女人是水做的,你一定是那種流淌在深澗之間,幽蘭之畔的清澈泉水做的,這種氣質對我有著很大的吸引力。”這套說辭文縐縐的,有點兒不符合明凱慣常的形象,但自從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看到了這句話,就覺得用來形容蘭溪太合適了,這麽一個溫文爾雅的女人,就應該有這麽雅致的評價,為此他還把這麽一大段話給背下來了,就想著什麽時候能當著她的面說出來。
明凱估計沒想到他會在這麽一個場景下和蘭溪說這句話,而且蘭溪並不領情,她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可樂,冷漠的說道:“所以呢,所以我就必須按照你的這個莫須有的幻想來約束自己的行為,我就不能嘗一點兒人間煙火?我就得服從你的管束?!”
“當然不是了。”眼看蘭溪的語氣有些不對,明凱抬起頭急忙辯解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
“你想什麽並不重要,經過那件事,我已經明白了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你的內心有多麽的醜陋和可惡。”蘭溪譏諷的說道。
明凱呆愣愣的看著蘭溪,眼中一片茫然,他問道:“那件事?到底是什麽事,你告訴我呀!”他是真的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麽讓蘭溪這麽厭惡的事情了。
蘭溪的臉色很激動,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坐在沙發上,一臉厭惡的看著明凱,他就好像一隻狗,明明長了這麽大的身子,在愛中卻如此的瑟縮和懦弱,她看出了他眼神中的哀求,他希望知道事情的真相,但自己為什麽要告訴他呢?
蘭溪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個笑,好像一隻貓看著被按在爪子下的老鼠,還有什麽比玩弄一個生命更加有意思的事情?
蘭溪整理了下衣服,冷峭的說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你也配!?”
突然,一道紅闖進了明凱的眼睛裡,他心口的那團怒火突然爆了起來,衝上了腦子,在靈魂中灼燒著,毀滅著,他現在腦子裡所有的理智和思考都被燒乾淨了,眼中只剩下了蘭溪胸口的那道紅。
看著明凱那雙已經充血的雙眼,蘭溪有點兒後悔了,那個在自己面前像條狗的男人被挑動起了怒火,變成了一隻狼,一只要吃人的狼,她有些慌亂的把衣服合上,剛想說話,就看到明凱整過人都撲了上來,嘴上嘶吼著:“你怎麽這麽賤!你怎麽這麽賤!你怎麽這麽賤!”
伴隨著嘶吼和謾罵,明凱雙手抓起蘭溪的外套,刺啦一聲整個撕開了,衣衫飛舞,如雪原刮起了一陣狂風,露出了褐色的山石。
這時蘭溪的眼睛也冰冷了起來,她掙脫了明凱的束縛,身子後撤,一隻手掄圓了打了過去。
啪的一聲,明凱的臉上浮現出了一個紅腫的手印,他停了下來,看著蘭溪,呆呆的退後了幾步,癱坐在了沙發上,用沙啞的嗓子問道:“為什麽?”
蘭溪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衣服,冷笑著說道:“為什麽?你可以告訴我你這身外套是怎麽來的嗎?”
“啊?”明凱愣住了,但很快就明白過來了,整個臉猙獰而扭曲,雙手緊緊的攥著,指甲都刺入到手心了,一滴滴的血從指縫中流了出來。他沒覺得疼,事實上這時候他什麽感覺都沒有,腦子裡一幕幕的回閃著片段,內心突然有一種將所有的一切全部撕碎的衝動。
就在這時,啪一聲脆響從廚房方向傳來,好像是什麽杯子、盤子之類的掉在地方摔碎了。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明凱從絕望和痛苦中拯救了出來,他站了起來,低著頭沒有敢看蘭溪,說了一句:“我去看看。”
就在明凱轉身要往廚房方向走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等等。”
聲音有些嘶啞,但明凱也沒有多想,說道:“怎麽了?”說著就轉過頭來。
剛一轉過頭來,明凱就感覺全身的血都涼了,在他面前不足十公分的距離有一張猙獰扭曲的臉,鐵青色,紫黑的嘴唇好像在陰惻惻的笑, 嘴角還殘留著白沫,一雙猩紅的眼睛正看著自己,還有一滴血淚從右眼的眼角流了出來。
突然看到這麽一張臉,把明凱嚇了一跳,他想喊,結果還沒喊出來,就感覺自己胸口一涼,他低頭一看,這個女鬼把鋒利的爪子伸進了自己的胸腔,然後用力一拽,明凱就眼睜睜看著它把自己那顆還在跳動的心給拽了出來。
那女鬼看著手裡的心臟,說道:“這顆心,是黑的。”說完,那隻鬼爪緊握,直接把心臟給捏爆了。
親眼看到自己的心臟被捏爆,明凱陷入了絕對的恐懼和絕望中,但很快,他滿是駭然的眼中出現了一片茫然,好像有件重要的事自己忘了。
就在明凱覺得自己快要想起來時,他的腦袋一片眩暈,胸口破了這麽大一個口子,心臟還被拽出來了,隨著血液的流失死神的鐮刀已經從他的脖頸處劃過了。
但是當明凱健碩的身子轟然倒地的時候,神態反而有些安然,在臨死的最後一刻,他終於想起來蘭溪說的那件事到底是什麽了,雖然這已經沒有意義了。
這時,廚房的門被輕輕的推開,一個女孩走了出來。
當這個女孩從暗影中走出來後,那個女鬼有些驚訝的說道:“霖玲?你怎麽……”
霖玲調皮的笑了笑,說道:“沒想到吧,蘭溪。”
“哼!”那個女鬼冷哼了一聲,恐怖的面容漸漸消散,化為了他們的同伴,蘭溪。
霖玲看了看明凱的屍體,玩味的笑了笑,裝模作樣的感歎道:“可惜啊可惜!”
蘭溪冷漠的說道:“這很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