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歌騎著摩托車從站在牆角的夜宸面前飛馳而過,她拍了張照片後,沒有做任何停留,就立刻離開了那個小區。她拍照的時機也是精心挑選的,能熬到現在成為五階試煉者都不會簡單,而且試煉者之間的戰鬥你死我活,沒有點到為止的可能,這就要求戰鬥的雙方必須全身心投入,一旦打起來就膠著在一起了。夜宸指揮的團隊正在和另一個試煉者團隊戰鬥,並且據舒歌的觀察戰鬥正酣,這種情況下夜宸絕不敢輕易把人抽調出來,一個控制不好,撤退很可能會變成敗退,她的整個計劃就完全失敗了。夜宸她們現在實在入室搶劫,成功,並且將別墅裡全部滅口還好說,要是失敗了,人家報案後第二天夜宸她們就得被全市通緝,所以這場戰鬥夜宸她們不能退,不能輸。在權衡利弊的時候,舒歌相信自己這張照片還是小事,和別墅裡的那個團隊戰鬥才是大事,夜宸應該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自己還是很安全的。
舒歌的計劃是挺好的,但計劃和實際往往會有出入,最大的一點就是舒歌沒想到在別墅裡的那個試煉者團隊完全不知道今天會有人來強襲,根本沒有做好戰鬥準備,以至於人員都沒有到齊,留守別墅的只有三個人,而夜宸這邊有五個。這樣一來夜宸就有充足的余地來抽調隊友應付意外狀況,所以舒歌走的時候夜宸就派唐嫿跟上了。
雖然舒歌不知道自己後面綴了一個尾巴,但她還是很謹慎在市裡面多繞了幾圈。這一下還真差點兒把唐嫿給甩了,舒歌騎的是摩托車,唐嫿只能靠兩條腿,看實在不行了她才也弄了一輛摩托車。
四點的時候舒歌拍下了照片,之後就一直在市裡面轉,一直到了上午八點半她才覺得差不都了,回到了交警大隊。
這個世界還沒有發生信息革命,所以相機用的都還是普通的膠卷,膠卷要想呈像必須要在暗室裡衝洗,好在之前的一個任務中舒歌學到過怎麽衝洗照片,這個工作不用假於他手,自己就能完成——這就省了不少的麻煩,這張照片要是被別人看到了,舒歌還得想辦法滅口,這會平添很多的麻煩。對於試煉者來說還真是技多不壓身啊,誰能想到一個簡單的衝洗照片的技術能在這跟任務中起到這麽大的作用,而且連場地都現成。交警隊經常會對事故現場進行拍照記錄,所以在交警大院裡面就有現成的暗室,裡面的東西也都很齊全。
只不過舒歌現在還不能馬上拿到照片,因為她回來的太晚了,負責衝洗照片的工作人員已經上班了,暗室已經在用了,這可是在公辦。沒辦法,舒歌隻好等到下班,暗室的人都走了,地方空下來了,她才有機會進去用一下,好在這件事也不著急,等上一天也沒什麽事,正好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夜宸她們前半夜還稍微睡了一會兒,後半夜才開始行動的,舒歌就不一樣了,從昨天下午她就開始對夜宸她們進行監視,中間一絲一毫不敢松懈,一直熬到了今天的早上八點半,回到了交警大隊,她的神經才敢稍微松緩一下,長期緊繃的神經一放松,巨大的疲倦感就襲來了。
舒歌眯著眼,拖著疲倦的身子回到了自己的住處,連洗漱都沒有,直接躺在了床上,把相機放到床頭,把鞋蹬掉,蓋上暖和的杯子,她很快就睡著了。經過這麽長時間的觀察,舒歌知道自己面對的是個靈異系試煉者團隊,這種精神狀態碰到她們可是要吃虧的,自己必須要休息好,必須要的……
舒舒服服睡了一個白天,中午的時候連飯都沒吃,舒歌一下子睡到了下午四點半。
這一覺睡的好飽啊,舒歌伸了個懶腰,爬下了床。
起床後舒歌首先檢查了下自己在窗口、門後和牆角布置下的警戒陷阱,不錯,自己睡覺的時候沒人過來打擾。這種陷阱雖然殺傷力不大,但卻很靈敏,不但能檢測到有沒有人來,甚至連精神波動都會將其觸發。
檢查了一番後,舒歌拿起放在床頭的相機,從裡面取出膠卷放在口袋裡,才去洗漱了。
現在時間還早,舒歌打算先去外面吃點兒東西。
來到交警大隊旁邊的小面館,舒歌點了碗大份的牛肉面,昨天晚上她就沒顧得上吃飯,今天早上沒吃,中午也沒吃,現在她感覺自己能吃下一整頭的牛。就在舒歌吃的不亦樂乎的時候,一個留著齊耳短發,穿著一件黑色風衣的高挑女生悄聲坐在了她對面。
舒歌抬頭看了看,又低頭吃了起來,一邊吃還一邊問道:“過來了,吃飯了沒有,這個小店的面做的還是挺好吃的,雖然有點兒貴,但分量十足,鮮香濃鬱,再配上點兒辣子,簡直人間美味啊,要不要來一碗啊?”
高挑女生小心的戒備著周圍,說道:“隊長,你緊急把我叫過來有什麽事嗎?”
見高挑女生一臉緊張的樣子,舒歌放下筷子,抽了點兒桌上的紙巾擦了擦嘴,說道:“小詩,放松一點兒,別總是緊張兮兮的,這個任務的歷時不會短了,你這麽一直神經緊繃怎麽能熬的下去啊?”這個高挑女生是舒歌的隊友,蘇詩。
蘇詩有點兒哭笑不得的看著自己這個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隊長,說道:“是你把我緊急叫到這兒來的欸,我今天本來正在上班,是請了假才過來的。”
摸了摸肚子,感覺不是很飽,舒歌喊了一聲:“老板,再來兩碗!”然後轉頭對蘇詩說道:“看樣子你也沒吃東西,吃點兒吧。”
見舒歌這個樣子,蘇詩估計事情重要,但不緊急,既然如此她也不著急了。等老板把兩碗面端過來後,蘇詩取了個筷子,和舒歌一起吃了起來。
吃到一半的時候,舒歌朝旁邊看了一眼,見旁邊那個桌子的客人走了,才問道:“你找了個什麽工作啊?”她這次也是不走運,出來吃個飯也能遇到個試煉者,那家夥應該不是來監視她的,但她要和蘇詩聊的內容也確實不方便被別人聽到。
蘇詩放下筷子,說道:“我在一個專賣店當櫃員,賣化妝品的。”她們才來到這個任務世界半年時間,大都只能找份普通的工作,有的甚至只能打零工,像舒歌這樣成了一個基層的交警已經算混的很不錯的了,畢竟都是從零開始,不是所有試煉者都像夜宸她們那樣喜歡走偏鋒——不管合適不合適,先弄到一筆錢再說。
舒歌說道:“你賺了不少錢吧?”蘇詩是個魔法師,精神力強大,這甚至不需要刻意的引導,只需要釋放出一點兒精神波動,就能讓沒有防備的普通人接受她的建議,買點兒化妝品回去。
蘇詩說道:“倒是賺了點兒,怎麽了,隊長你要用?”其實蘇詩賺的還挺不少的,畢竟她這個行當主要靠提成,賣的多賺的多,但這也沒什麽好誇耀的,她們來到這個任務世界又不是為了賺錢。
“沒有,我不是想借錢。”見蘇詩一副豪爽大方的樣子,舒歌笑了起來,說道,“攢錢攢的差不多了就召集下隊友,開個小店算了,那樣也自由一點兒,就開在這旁邊,我也能幫襯一下。”
“召集隊友?”蘇詩小聲重複了下,她們這個團隊剛來到任務世界的時候隊長舒歌就做了決定,所有人分散開來,獨立在這個城市立足,現在是要把團隊重新召集起來?
“怎麽了,有什麽問題?”舒歌問道。
“不,不,沒什麽。”蘇詩湊到舒歌面前,小聲問道,“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啊?”
舒歌用筷子撿了塊牛肉,說道:“沒什麽,只是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開始的時候我之所以決定全隊分散開主要是為了能在短時間內盡快的熟悉了解這個城市,現在應該也了解的差不多了,還是聚到一起來吧。”其實有個理由舒歌沒有說出來,她感覺這個任務世界的局勢要發生變化了,變化的節點就是昨天晚上夜宸她們犯下的那個案子。雖然大部分的試煉者其實選擇了當小偷,但這個任務世界的警方實力很強大,還能壓製住那些亡命徒,但隨著進入這個任務世界的試煉者越來越多,最近其實已經有點兒壓製不住了。但規矩立了這麽久還是有點兒用處的,這個城市大部分的試煉者已經習慣不和警方作對了,而且槍打出頭鳥,沒人願意第一個吃螃蟹。現在,夜宸這個剛剛來到這個任務世界的試煉者有意無意的挑戰了這個城市的秩序,破壞了警察和小偷之間脆弱的平衡。如果昨晚的那個案子不盡快,而且要漂亮的偵破——這幾乎是不可能的,而且舒歌並沒有把那張照片交出去的意思——那麽局勢就會崩潰,有第一個就有第二個,有第二個就有第三個,那些長期處於壓製狀態的“小偷”會瘋狂的反彈,到時候不管警方是不顧一切進行鎮壓,亦或者對小偷進行妥協,整個城市都不會像現在這樣維持住表面的和平了。舒歌其實主要考慮的是安全,之前這個城市還比較安全,分散開也沒有多大的影響,但現在,局勢混亂之後落單的試煉者的處境就很危險了,這時候還是抱團比較好。
雖然感覺自己隊長的這個理由有點兒牽強,但蘇詩還是點頭說道:“好的,我回去後就召集隊友。”最開始她們這個團隊決定分散後,同伴之間就沒有再進行過聯系,只是約定了一個信號,在發生危險或者需要召集隊友的時候用。
舒歌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召集隊友不用急這一時半會,你今天就住在我這兒吧。”
舒歌這句話讓已經放松下來的蘇詩又緊張了起來,她再一次問道:“隊長,是出什麽事了嗎?”沒有特別的理由舒歌絕對不會這麽說的,她既然這麽說了很可能是因為她現在正面臨某種危險。
舒歌說道:“我弄到了一個山芋,雖然很燙手,但很好吃,我決定把它吃下去。”
……
在那個小面館飽飽的吃了一頓,舒歌回到交警大院,她先把蘇詩安排好。說是安排,其實就是給宿管員打聲招呼,說自己的一個朋友要在這兒住一宿,這也不是什麽大事, 再加上舒歌的人緣還是挺不錯的,蘇詩就順利住了進來。
這棟宿舍樓也有年頭了,裝修什麽的都很簡陋,舒歌的房間就張單人床,還有一套桌椅,一個小櫃子,好在兩個女孩都比較瘦,將就一下一個單人床也能睡下。
安排蘇詩住了進來,舒歌就出門了,她去了位於辦公樓一樓角落裡的暗室,她之前幫著隊裡面衝洗過照片,所以隊裡給她發了個鑰匙,之後也不知道是忘了還是覺得無所謂,就沒有收回。
裝片、曝光、顯影,一番熟練的操作之後,舒歌就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照片。她借著暗室有些昏暗的燈光欣賞了一下,還不錯,雖然在夜裡拍的,但因為開有閃光,還是挺清楚的。照片上,夜宸因為聽到摩托車的聲音而扭頭往後看,表情錯愕,充分展示了做賊心虛的心態和自己高超的攝影技巧,舒歌點了點頭,對自己這張照片挺滿意的,這是個巨大的把柄,有了這個把柄,夜宸她們就必須跟自己合作了。是的,舒歌暫時沒打算把這張照片交出去,她覺得應該從夜宸她們身上榨取更多的利益。
舒歌拿起一個小紙袋,把照片裝了進去。
已經裝好了就打算出去,舒歌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她把照片從紙袋裡重新拿了出來,仔細看了看,照片裡夜宸的嘴角微微有些翹,隱約間好像有一絲笑意。
之前她好像沒有再笑啊,難道自己看錯了?舒歌疑惑的想道,但很快,她就不這麽認為了,照片上夜宸的笑意越來越明顯,沒過一分鍾,她臉上的驚愕表情就不見了,換成了一臉淺淺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