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雨接到夜宸電話的時候已經穿好睡衣打算睡覺了。要自己開車去接她?好吧，傷雨隻好爬下床，穿好衣服出發了。

這個任務世界還沒完成信息革命，電子計算機，智能手機之類的還處於發展階段，並沒有在普通人中廣為流傳開，這造成了一個對現在的夜宸而言很糟糕的情況，傷雨沒辦法通過手機定位夜宸，而且夜宸現在所在的位置也沒有任何標志性建築可言，完全是荒坡野林。路夜宸倒還是知道的，她只能通過電話一步步的指引傷雨。

在等待傷雨過來的時候，夜宸還收到了一份信息，那縷淡薄的灰色氣息將愛麗絲那半句話給帶了夜宸。

哈德?果然如此，夜宸倒是知道露茜婭和哈德有所聯系，畢竟上次就是哈德派露茜婭來對付自己的。

哈德是黑市六人議會成員之一，位高權重，而且他並不是試煉者，而是雅利安市本地人，這使得他比卡加、韋良他們更好操控。在知道黑市六人議會中居然有一個不是試煉者的議員的時候，夜宸也有想過和哈德得聯系，但卻一直都找不到門路。夜宸本來以為哈德這根線根本就是不可能聯系上的，但沒想到露茜婭居然有這份能耐和際遇。

和哈德打交道要比卡加、韋良他們簡單的多，而且還能弄到不少好處，比如說她們的這次行動，雖然露茜婭含含糊糊的沒有說清楚，但夜宸也猜得到，要卡加命的就是哈德，而且只有他有這麽強大的支付能力。如果他想要賴帳的話，直接將其殺掉然後侵吞財產也是個不錯的方法，畢竟殺哈德要比殺卡加這麽一個試煉者要簡單很多。如果是自己接到了這個任務，根本不用像露茜婭那樣還需要找其他的幫手，憑借自己的團隊和同盟就能把卡加給搞死，當然，這需要她付出相當的代價。

夜宸一邊思考著現在的局勢一邊通過電話給傷雨指引，沒有地圖，單靠語言來傳遞這麽一個複雜的線路也是很麻煩的，傷雨左拐右拐，在各種小路上繞了有兩個小時，才終於看到了站在山坡上的夜宸。

其實有著兩個小時憑借著隊長的身體素質她起碼能跑到市區，到哪裡打車就方便多了，傷雨心中嘀咕道，當然，她是不敢說出口的。

把夜宸接到後，傷雨就打算往搏擊酒吧那兒開，現在已經晚上一點多了，也該休息了，明天還有一大堆事情呢。

結果沒想到夜宸剛剛坐上車，就說道:“先不回去了，去韋良那裡，你知道路吧?”

“啊?”傷雨忍不住說了一句，“韋良那裡距這裡可是很遠的啊！”路傷雨還是知道的，雖然說上次開車送夜宸和溫雲去的是凱瑟琳，但這種重要人物的主旨溫雲也有告訴她，但韋良的住處距她們現在所在的位置有點兒遠啊，現在開車去的話，到哪兒估計就已經四五點了。

夜宸看了傷雨一眼，也沒搭理她，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好像要睡著了。

被隊長瞪了一眼，傷雨也不敢說什麽了，看來今天晚上是別想睡覺了。

在夜色中傷雨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終於在四點半的時候將夜宸送到了韋良的那個小院子門口。一路上一直在座椅上閉目養神的夜宸在車剛剛停下，就睜開眼睛說道:“去敲門。”

“哦。”傷雨應了一聲，下車輕輕叩著那扇有些褪色的木門。

敲門只是一個禮貌的表現罷了，夜宸相信在自己靠近這個小院的時候韋良就應該已經有所察覺了。

有很多人想要卡加的命，不是說他幹了什麽天怒人怨的事，而是因為他所處的位置本身就會影響到很多人的利益，

韋良也一樣，這個城市裡想要他的命的人也不在少數，能活到現在，韋良這點基本的警覺還是應該有的。果然，傷雨剛剛敲了幾下門，大門就打開了，穿著整齊的韋良看到夜宸，還愣了一下，他倒是沒想到深夜來拜訪自己的居然是她！

韋良讓了一步，說道:“宸小姐請，傷雨小姐請。”韋良在去搏擊酒吧和夜宸商量事情的時候見過傷雨，而且也隱隱感覺到，這個看起來有點兒嬌弱的女孩是夜宸最親近和信任的人。

夜宸露出一個抱歉的笑容，說道:“深夜拜訪，多有麻煩了。”

韋良這次沒怎麽客套，只是說道:“進來說吧。”

把夜宸和傷雨請進客廳，韋良拿出三個杯子，給她們和自己倒了一杯白開水，開門見山的問道:“已經這麽晚了，宸小姐來我這裡有什麽緊急的事情嗎?”

夜宸喝了口稍顯滾燙的熱水，以表示友善和信任，才說道:“是這樣的，韋良法師知道一個叫露茜婭的試煉者吧?”

韋良點了點頭，說道:“有所耳聞，她是個專精風之法則的西幻系試煉者，以傭兵的身份出現在雅利安市，不管是個人實力還是團隊實力都很強大。”停頓了一下，韋良又加了一句，“而且她很聰明。”

露茜婭和夜宸類似，都是最近新升的璀璨明星，只不過也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她們之間有所默契，兩人的軌跡完全錯開了。夜宸在政府那邊的主要合作者是梁老，是外派到這裡的特別行動小組，在黑市的合作對象是卡加和韋良自己。至於警方那裡，雖然夜宸和舒歌有著不錯的合作，但因為舒歌只是剛剛進了刑警隊，在警方那邊也沒什麽話語權，所以夜宸更多的是和舒歌本身合作，談不上是在和警方合作。露茜婭，她在政府那邊的合作對象是市政廳，她曾經幫市政廳處理過一些比較棘手的事件，在黑市的合作對象是哈德。這件事韋良要比夜宸知道的早得多，畢竟在相當長一段時間夜宸只是個禮品店的老板，她對黑市的了解並不深入，但韋良就不一樣了，作為六人議會的成員之一，他對哈德和新冒出來的露茜婭都有著特別的關注，所以兩者的合作一開始他就是知道的。在警方那邊，露茜婭要比夜宸做的更好一些，她和刑警隊的隊長關風有所聯系，但至於這份聯系有多緊密，韋良就不清楚了，但他隱約感覺露茜婭似乎受到了關風一種特別的信任。

最關鍵的，露茜婭和夜宸在整個局勢中的位置很類似，都是勾連黑市和政府那邊的橋梁，隨著黑市的逐漸壯大，兩者之間的矛盾衝突眼看就要徹底爆發了，露茜婭和夜宸都在起著調和雙方矛盾的作用。

至少表面上看是這樣的。

夜宸說道:“就在剛才，露茜婭給我介紹了一筆買賣，她一個人吃不下，想和我合作一下，一起完成這筆生意。而且我答應了。”

“哦?”韋良問道，“什麽生意啊?”

夜宸說道:“有人要買卡加的命。”

韋良的瞳孔猛地縮了一下，他淡淡的說道:“六人議會所處的位置過高，難免會遭遇些風浪，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我們的命，但這麽多年來，我們不都好好活著嗎?”

韋良並不想要發生這種事情，之前為了給夜宸兜底，六人議會在黑市中的威望已經受到了很大損傷，已經搖搖欲墜了，但對於韋良來說，搖搖欲墜沒什麽，只要沒有“墜”下去就行了。等是事情結束，黑市的規模重新縮小，和市政府那邊的矛盾也沒那麽激化的時候，直接把夜宸推出去不就行了?把這個女人殺了，自然就可以慢慢挽回六人議會在黑市的威望了，至於能不能殺得了，這根本不是問題，現在夜宸還能活蹦亂跳的站在這裡，只是因為她的死亡不符合黑市和政府兩邊的利益，如果雙方衝突得到調和，夜宸沒什麽用了，要殺她並不是什麽麻煩的事，就靠韋良自己就行，當了這麽長時間六人議會成員，他手裡還能調動些力量的，就憑這些力量就足以把夜宸殺掉。

但這一切都是在六人議會還完整的前提下，如果卡加死了，在這個節骨眼死了，六人議會恐怕會立刻崩潰，那就麻煩了，六人議會本身就不存在了，還怎麽保持對黑市的約束。而且這還會帶來很不好的示范效應，卡加既然可以死，那麽哈德、韋良自己為什麽不能去死?到時候他們這些人還有安生的日子可過嗎?

聽到韋良這麽說，夜宸心裡咯噔一下，事情有些不好辦了啊，“我們”，韋良用到了“我們”這個詞，顯然是將他自己和卡加捆綁到一塊了，要殺卡加的話也需要面對韋良這個敵人。

夜宸沒有說話，而是在心裡推斷韋良這麽說的原因。思考了有一分多鍾，夜宸終於想通了，韋良這麽做是在維護六人議會這個整體。韋良現在的權勢和可調動的資源很大程度上是有賴於他六人議會成員這個身份，如果六人議會因為卡加的死而徹底崩潰了，他的利益就沒辦法維系了。

不愧是試煉者，腦子清楚的很嘛！夜宸心中感慨道，相比而言哈德就顯得短視了很多，她不知道殺掉卡加這個主意是哈德自己想出來的還是被露茜婭誘導著做出的決定，但總之，卡加真要死了對六人議會的打擊會相當大，尤其是考慮到現在的局勢發展，六人議會因此而真的崩潰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夜宸沒想到韋良是這麽考慮這件事的，這是自己一個失誤，但也只是一個失誤，還不是錯誤，而且她有這個自信，自己能夠彌補掉這個失誤。

夜宸籌劃好措辭，慢慢悠悠的說道:“韋良法師，路易國王曾說過這麽一句話，‘我死後，哪管洪水滔天’，這句話雖然一直被認為是路易國王殘暴剛愎的總結，但其實，在某種情況下未必不是個不錯的選擇。”夜宸用一雙墨色的眸子看了韋良一眼，繼續說道:“韋良法師為了雅利安黑市，為了六人議會如此費心操勞，確實令人敬佩，但人，總是要為自己考慮一下的。”

韋良面無表情的說道:“我現在就在為自己考慮。”六人議會要是沒了，他能得到什麽好?

夜宸看了眼窗外的繁星，歎了口氣，幽幽的說道:“韋良，我們是第七空間的試煉者，終歸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也不屬於我們，這片美麗深邃的星空， 繁華喧囂的城市，秩序井然的黑市，都不屬於我們，第七空間的試煉者最忌諱對任務世界產生過多的眷戀，我們終究只是個過客，要考慮的是自身的利益，為此……”夜宸雙手扶著桌子，站了起來，俯視著韋良，說道:“不惜將這座城市毀掉！”

夜宸這種居高臨下的態度和語氣讓韋良很是不滿，他說道:“我來到這裡，並且掌控著黑市，我清楚的知道……”

“你不知道！你根本不知道！”韋良一句話沒說完，就被夜宸給截斷了，她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在這裡待的時間太長了，已經忘了自己是身份。不要不服氣，韋良，如果你真的能夠清楚的看清局勢的發展，就應該知道，黑市這棵果樹已經長到了最健壯的時候了，對於試煉者這個整體而言，讓這棵果樹繼續健康的成長會更好，因為它會不斷的結出果子來，但那些果子是屬於所有黑市試煉者的，但對於我們這些人來說，殺雞取卵才是保證利益最大化的選擇，將這棵果樹砍掉，可以獲得最多的利益。”說完，夜宸拿出一個檀木盒子，推到了韋良眼前。

韋良打開一看，驚訝的說道:“這……這是……”

夜宸哂笑了一聲，說道:“夠嗎?”

韋良愕然，隨後歎了一口氣，這件事並不是什麽特別的秘密，夜宸知道也不算奇怪，他說道:“雖然這株曇花對曇兒的身體是很好的補益，但……還不足以彌補她先天的不足。”

夜宸說道:“既然不夠，那就去拿，將黑市毀掉，我們就能在她的屍體上狂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