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宸搖了搖頭，說道:“改良可比革命麻煩的多，也慢的多。唐嫿，我們是外來者，要想有能力對這個城市的地下世界的秩序進行改良，改的更符合我們的利益，是需要花大量的時間深陷其中的，只有爬到了一定的層級，我們才有改良的資格，在這個過程中，我們本身就陷入了這個秩序之中，並且和其中不同人，不同的利益群體產生大量的利益糾葛，這些糾葛泥濘的深坑，會牢牢束縛著我們，深陷淤泥的我們想要轉個身都會麻煩的很。那時候要想改良，各種想到的想不到的利益群體會從全方面的對我們進行阻礙……我們的精力和時間會大量的浪費在其中，你也是熟讀史書的，什麽時候改良容易過。”

唐嫿說道:“可是我覺得我們應該能應付的來，而且史書上的改良雖然困難重重，但並不是全部都失敗了，很多也是成功了的，而且意義重大的改良會給社會帶來巨大的繁榮。”唐嫿並不是狂傲自大，在經歷了這麽多殘酷的任務磨練之後，她自信自己，自己的這個團隊不比史書上的任何一個帝王將相差，他們能做到的自己也能做到，對此唐嫿還是很有信心的。

夜宸笑了笑，說道:“我們當然能應付的來，但為什麽要這麽做的，史書上的改良最大的目的是為了讓國家，讓社會更好的發展的，這個城市的地下世界發展的再好和我們有多大的關系，總有一天我們要離開這裡的。相比建設，破壞總是會容易很多，我們的根本目的是獲得這裡的價值和財富，相比於一步步向上爬，然後慢慢的改良使之符合自己的利益，不如去破壞，去殺戮，然後去掠奪，在烈焰與鮮血中收割我們的戰利品。”

說到這兒夜宸停了下來，說道:“記得我們剛來這裡的時候我說過的話嗎?‘這裡可是個賊窩啊！’”

唐嫿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說實話，這句話我不怎麽懂。”

夜宸左右看了看，說道:“到走廊裡我們再說。”兩個五階的試煉者，而且是精通靈魂和精神力使用的靈異系試煉者在這麽近的距離完全可以做到用精神力交流，所以夜宸和唐嫿才敢在大街上這麽堂而皇之的聊這些對這個地下黑市來說絕對是禁忌的話題，但接下來要說的太敏感了，即便是通過精神力交流夜宸還是覺得有點兒不保險。她們現在是順著來的時候的路往回走，已經走到入口處了，往上爬過很長一段階梯走廊後就回到了白喜的麗水居的後院了。在來的路上夜宸專門用精神力探查過，那個長長的黑暗走廊四周全是厚達十幾米深的岩層，不可能有人探聽，絕對是個談聊機密的好地方。

進入了這個階梯走廊，又向上走了五六分鍾，覺得周圍足夠隱蔽安全了，夜宸才說道:“還記得之前我們在金水路十三號別墅的行動嗎?在那裡我們賺到了自己開店的啟動資金。”

唐嫿說道:“當然記得了。”

夜宸說道:“在那次行動中，我們殺了三個同行，同樣進入這個城市的試煉者，得到了三枚徽章和一個警官證，並且這東西在任務面板上都會提示，我們猜測這可能是這個任務的特殊貨幣，可以兌換很多有價值的東西。”

唐嫿說道:“是的，並且通過這幾天我和溫雲搜集到的情報，那個帶血的徽章絕對是個好東西，帶血的警官證好像更加珍貴，但到底怎麽用我們還沒打聽到。”

“以後你可以來這兒，打聽下哨子雜貨店，去那兒試試。”之前聊天的時候當露茜婭提到哨子雜貨店的時候她的精神波動有一些細微的變化，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露茜婭應該是用這個信息來試探自己對這個地下黑市了解多少，既然是試探，當然需要某個重要的標志性信息了，夜宸猜測那個哨子雜貨店很可能就有關於這些帶血徽章怎麽使用的信息，當然，猜錯了也沒什麽，反正她們現在也沒什麽方向，試試唄。本來夜宸是打算現在就去那個哨子雜貨店看看的，但想了想她還是放棄了，露茜婭既然用這條信息來試探自己，說明即便是對於一個試煉者來說，這條信息仍然是需要一定門檻才能知道了解的，現在她們對這個黑市的了解主要還是在宏觀面上，具體這裡的彎彎道道是什麽她們並不清楚，這時候還是別過去了，這時候去可能會帶來麻煩的。最基本的，如果夜宸的猜測沒有錯的話，那個哨子雜貨店附近絕對是各方勢力的眼線的集散地，在他們看來，去那裡的手裡必定有帶血的徽章，也就是說殺過試煉者，夜宸最擔心那裡有警方的眼線，如果杯看到，並且聯想到之前十三號別墅的那個案子，自己有可能會被警方鎖定。不是所有警察都像舒歌那樣，讓夜宸有機會把他給穩住，真有那種愣頭青大大咧咧的把這件事捅出去，就算事後把他殺了也沒用啊！夜宸她們的財產來源畢竟說不清，而且她們從十三號別墅總共拿了五十萬，夜宸開始的計劃是只花一半，然後將另一半給燒了，但沒想到在這個城市開店需要的花費那麽多，結果五十萬幾乎全用上了，這就成了一個紕漏——十三號別墅的惡性案件中剛剛丟了五十萬，你這裡的就花了五十萬，而且這錢的來源說不清道不明，怎麽解釋?所以考慮了一番，夜宸還是決定先回去吧，以後有機會再去那個哨子雜貨店看看。

隨便提了一句，夜宸繼續說道:“對我們這些賊來說，殺死一個警察，得到的帶血的警官證是個好東西，那麽對於警察來說，逮到一個賊，特別是有著重大犯罪行為的凶匪惡霸，也絕對是有很大好處的，所以對於選擇當警察的試煉者來說，每一個賊都是一筆潛在的寶貝，他們需要做的就是找到，並且抓起來，而現在，這個黑市就是個賊窩，對於當警察的試煉者來說，這裡就是個寶窟。”

唐嫿愣了一下，說道:“可是……可是我們是賊啊！”

夜宸淡淡的說道:“賊又怎麽樣，賊就不能和警方合作了嗎?”撂下了這麽一句，夜宸有些感慨的說道:“說起來這個黑市的最初建立者確實很有本事，對這個城市所有黑暗中討生活的人來說，這個秩序的黑市也是個穩定而理想的棲息之地，是個好地方，但對於這個城市，這個國家來說，這地方就太糟糕了。對一個擁有這麽大貧民窟的城市來說，光明和黑暗相伴相生是不可避免的，但黑暗如果建立起了完善的管理秩序，就是對這個城市的巨大挑釁，不要只看著這個黑市裡秩序井然，路不拾遺，但黑市中販賣的東西會對這個城市和國家帶來巨大的混亂，這是原罪，不是說你不在這裡鬧事就能洗刷的。這個黑市的秩序太規范了，規模太龐大了，這個城市是容不下它的。”

唐嫿說道:“可是就憑警方的實力未必吃得下啊！”既然形成了一家獨大的局勢，這個黑市裡必然吸收了大多數選擇賊這一方的試煉者，有這麽多實力強大的試煉者，警方真的能動的了這個地方嗎?

“不要小看一個城市的暴力機關。”夜宸搖了搖頭，說道，“就算他們暫時不想動，不敢動，我也能讓他們必須動，不得不動。”

唐嫿說道:“怎麽可能啊，我們在警方那裡可說不上話啊！你是說依靠舒歌嗎，她只是個基層的交警欸！”

夜宸微微一笑，說道:“不用那麽麻煩，事情簡單的很……………………略去一段……………………”

唐嫿恍然大悟，說道:“哦，這樣啊。”

夜宸還想說什麽，結果發現她們已經到了走廊的盡頭了，從裡面打開機關，兩人就出來了，和白喜打了聲招呼，看已經傍晚了，還在那兒吃了頓晚飯，順便給看店的傷雨打包了一份，兩人就回去了。

深秋時分太陽落的比較早，夜宸和唐嫿回到黑色貓咪的時候天已經蒙蒙變黑了，但其實也就快六點的樣子，這個時間正好是大學裡開晚飯的時候，還太早了，也沒有學生出來玩，店裡的客人自然也就不多了，傷雨一個人趴在櫃台上，無聊的發愣。

看到夜宸她們回來，傷雨才精神了起來，問道:“姐，你們今天去哪兒玩了?好玩嗎?”

“挺好玩的，下次就帶你去。”夜宸說道，黑市裡確實有很多有意思的東西，“對了，這是給你帶的飯，快吃吧。”

接過飯盒傷雨甜甜的說道:“謝謝姐姐。”

夜宸說道:“快吃吧，對了，溫雲回來後讓她去書房找我。”

她們租的這個小門面後面還有個後院，不是很大，但擠一擠也夠她們五個女孩住了，還騰出了個小書房可以商量些事情。這個地方是溫雲選的，她早早的就把自己做實驗的地方給選好了，就在這個小院子下面的菜窖裡。

來到小書房，夜宸給自己泡了杯茶，坐在窗前看著外面的景色靜靜的發呆，太陽漸漸落山，群星慢慢升起，幾天的天氣不錯，再加上前幾天下過一場寒風瑟瑟的小雨，把整個天空洗了一遍，這個時候的晚上也能看到天空中璀璨的星辰了。

“隊長，你的茶已經涼了。”

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夜宸低頭看了一眼，杯子裡的茶確實已經涼透了，她轉過身來，說道:“溫雲，你回來了。”

溫雲點頭說道:“是的，我聽傷雨說你找我，有什麽安排需要我去做嗎?”

夜宸說道:“沒什麽，就是想問一下你這段時間搜集到的情報。”夜宸是讓溫雲和唐嫿兩個人去搜集情報的，但兩人的方向有些不一樣，唐嫿喜歡去黑暗酒吧，地下賭場那種地方打聽消息，溫雲則一直泡在圖書館，通過報刊雜志來從宏觀層面上了解這個城市。

“好的。”溫雲點了點頭，說起了這段時間自己的搜集到的信息。

雅利安市位於伊始運河旁邊，勾連著紅海和藍海，是東西方交流商貿的必經之路， 多種文明形態在這裡碰撞交融，在這個城市，地中海、意式、法式、中式、新現代主義……各種建築風格都可以在這裡看到，這裡貼著金箔的圓頂教堂，也有飛簷挺拔的東方寺廟，有簡潔明了的建築線條的寫字樓，也有細膩繁華的小巧花園……總之，這裡多樣的建築是每個喜歡建築設計的人都向往的地方。

繁華的商路給這個城市帶來了文化的交匯，發達的商業，洶湧的洋流也帶來了很多沉渣和罪惡。要說明的是雅利安市的地理位置在交通方面確實不錯，但在氣候方面就很一般了，事實上雅利安市所在的安卡邦的氣候還算可以，再往西北一點，就是大片的隔壁和沙漠，唯有沿河地帶才有一點兒狹窄的衝積平原適合耕種。因為連年的戰亂，那些邦國的基礎設施建設很差，特別是水利設施，本來耕地就很少，又沒有現代農業設施建設，稍微遇點兒天災就會大規模的減產，甚至顆粒無收，而那裡實在不是上天眷顧的地方，或旱或澇，天災就沒有斷過。那種民不聊生的惡劣環境就是犯罪的最佳溫床，那些軍閥為了搜刮資金來購買軍火，都不去種糧食了，而種起了“經濟作物”——罌粟。那裡是毒的出產地，也是軍火的絕佳市場，與此同時，藍海邊上的發達工業化國家又是毒的銷售地，軍火的提供方，而夾在中間的雅利安市成了這兩種大規模罪惡的必經之處。

溫雲微微皺眉，說道:“我在很多關於時政的報紙上都看到取締毒和軍火犯罪的呼籲，民意不可擋，我估計這裡快要變天了。”